小鹿過馬路

冬日和煦的陽光灑落在山坡上，空氣是溫暖柔和的，堆在路邊的積雪顯得格外耀眼。雪在慢慢地融化，雪水滋潤著枯黃的草地。小鳥在樹叢里唧唧喳喳地唱著歌，大雪覆蓋大地漫山遍野白茫茫時，它們找不到食物而寂靜無聲，現在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氣與活潑。

我沿著蜿蜒的山路慢悠悠開車上坡往家里去。在經歷了年根歲末各種大小慶宴的繁華和人來人往的喧鬧后，此時特別享受這彌漫在山間恬靜的氛圍。

突然，在車子前方出現一只公鹿，氣宇軒昂地走來。我趕緊踩剎車，并盡量放輕腳下的動作。車子輕緩平穩地停了下來，還好，沒有驚嚇到這頭公鹿。這時我離開它的距離不到幾米，看到它的后面三三兩兩跟著一群小鹿。

坐在汽車里，看看后視鏡里沒有其他車子跟隨，我索性停車熄了火。手提包里有個照相機，慢慢取出來拍照。其實在家里看到鹿群的機會很多，我常常躲在家里靜靜觀察，不開門、不開窗，甚至不發大聲，為的是給它們一片寧靜。

現在，我的汽車完全停下，耐心等候，給小鹿讓道。我可以加速，也完全可以搶道，卻更愿意愜意地靜靜等候小鹿慢慢過馬路，并且記錄下它們的從容不迫和坦然。

這些小鹿還很幼小，看上去才幾個月的年齡，很可愛，正是初生之鹿，還不知人間險惡。它們不慌不忙地站在馬路中間，前面的慢條斯理地轉身看著后面一個，后面的一個神態自若地隨意漫步。

呵，他們的后面還有更小的小鹿，豈止神態篤定，還原地踱著方步，頗有些大將軍風度。

馬路的更遠處，走來另外兩只小鹿，朝著一個方向，匯攏而來。它們睜著純真的眼睛，全然無視汽車停靠在它們面前，在它們看來，這山道巖石、路邊樹叢不過是一道靜止的風景而已，不用搞懂和遵守什么先來后到的次序，用不著快快趕路躲避危險。這些小鹿，豈知路途有兇惡艱險？

前兩天，我在駕車時親眼看到大路上被汽車撞死的馴鹿。前面有好心人將鹿拖到路邊，打電話通知道路管理部門來處理。要是在晚間，看不清路況，那些無所顧忌的動物突然穿越馬路遇到汽車來不及剎車，難免遭殃，霎時葬身滾滾的車輪之下。其實，對于駕車者來說，無疑也是一個災難，車子可能慘遭損傷，車速越快撞擊力越大，損壞越嚴重。

很多道路上豎有警示牌，寫著“BIG GAME”，是指會有危險的大目標。還有畫著一只鹿的牌子，是告訴人們這里常有麋鹿馴鹿出沒。

已經有一些州際公路上設有保護動物的裝置，是一個提示司機的橙黃色標語，在有動物出現時會閃閃發光。它啟用太陽能充電，用攝像信號通過感應器使得標語閃光，提醒司機減速。它是人類愛護動物的愛心體現，但是這樣的設備并不是很普遍。

這群小鹿全然沒有“害怕”的概念，它們快快樂樂地、無憂無慮地走路，它們要到不遠處去喝甘甜而潔凈的溪水。它們在天地間吸取精華。那只大公鹿在引導它的孩子們完成生存的啟蒙。

在人類與動物共處的和諧的大自然里，這群小鹿的幼小生命需要人們特別的體貼呵護，需要人類的人性化能延伸顧及到動物安全。動物帶給人類的利益自然不用數說，小鹿帶給我的歡喜與快樂，則是長長久久。

（選自《蹣跚美國》學林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