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難以置信,看來這個夢是一直醒不了了。”導演刁亦男語帶顫抖地說。2014年2月15日,第64屆柏林電影節落幕,刁亦男執導的電影《白日焰火》首次入圍柏林電影節“競賽單元”,就捧走了最佳影片金熊獎,最佳男主角獎也被片中男主角廖凡收入囊中。
柏林還是愛中國
2014年是中國電影在柏林電影節的大年。三部中國影片《白日焰火》、《推拿》以及寧浩的《無人區》同時入圍“競賽單元”,另有十部華語影片在電影節其他單元亮相,雖然中國電影是柏林的常客,但這樣的規模,即使在柏林電影節歷史上也算罕見。
迪特·科斯利克做了13年柏林電影節主席,他覺得2014年參展“競賽單元”的中國電影有點不一樣:暴力成分更多、情欲更生動,“都用經典手法拍攝影片,但你會覺得這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國電影”。
迪特還表示,中國電影受柏林電影節關注已久。到目前為止,所選的中國電影雖然都是一些小成本電影,但都制作得很精良。三部入圍的中國片,每一部也都是不一樣的故事,拍攝方式也不一樣。
關于《白日焰火》這部典型的黑色電影,它講中國的故事,把中國故事放進這些電影類型中去。我想,這應該是本屆電影節中國電影的最明顯特點。不僅是競賽單元,還包括其他單元的中國影片。尤其在獨立影片領域,我認為中國電影的做法正在變化。
此次擔任柏林電影節評委的梁朝偉認為,這10年來華語電影本來就發展迅猛,全球觀眾對中國文化的興趣也更加強烈,并相信將來的電影節將會出現越來越多的華語片,“以往電影節自己總有作品,沒辦法靜下心來好好的看幾部,這一次能和評委會成員們一起欣賞和討論,收獲定會很大。”
而作為李安御用編劇的評委會主席詹姆士·沙姆斯,則通過中國火爆的電影市場,意識到影院并沒有隨著數字化的侵襲而式微,“去中國看看就知道,那里的電影院是以每天7塊銀幕高速在遞增,觀眾平均年齡也更小了”。他表示相信柏林電影節也能體現這種讓人驚喜的趨勢。
對于法國電影投資人大衛·阿特蘭·杰克遜來說,現在正是中國藝術電影的“好時代”,他充滿信心地評價起如今的中國電影:“票房的飆升說明人們對電影的需求增大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公司制作相同類型的賣座電影。時間久了觀眾就會厭煩,不一樣的審美和需求就會出現,這會促使制片方和發行方去探索不同受眾的口味,而不是一味追求大場面、明星陣容。中國電影要發展,多樣性是關鍵。”
曾經,柏林電影節對于中國電影的印象,德國人之前還停留在張藝謀時代。這些年來德國漸漸地了解到了更多當代的中國,印象逐漸多元、復雜起來。
而今,回避政治怪咖姿態,鼓勵創新發現精神,是柏林電影節今年難得體現出的新鮮感。
此次,除了由刁亦男執導的《白日焰火》擒獲兩項大項,由婁燁執導的《推拿》也獲得最佳藝術貢獻獎。
他們說:
“難以置信,看來這個夢是一直醒不了了。”導演刁亦男在領獎臺上語帶顫抖地說。繼張藝謀、王全安之后,陜籍導演柏林再次“擒”熊,他的名字叫刁亦男。曾參與編劇作品《愛情麻辣燙》、《洗澡》,內地偶像劇的經典作品《將愛情進行到底》。轉型做導演后,作品屢屢受到國際電影節青睞,低調做事的風格,頗有幾分“墻里開花墻外香”的景象。
刁亦男:其作品在國外屢屢獲獎,但國內鮮有人知其名字。做事風格低調。
Q :您站上領獎臺,是不是想起很多事?
D:非常激動,當時半天沒說出話來,這個電影的主創團隊包括演員都非常的優秀。拍戲的過程非常艱辛,當然總會想起那個時候的艱難,心情會不由自主的不能平靜。
Q:拍攝中都遇到哪些艱難?
D:哈爾濱特別冷,零下幾十度,我們的機器經常不工作,但人還得工作。然后就是影片的拍攝周期,投資方讓我們抓緊拍,按時完成,但這有時候跟影片質量是矛盾的,所以我們一直在跟寒冷斗爭,跟各種困難斗爭。我一直都在想辦法保證影片的質量,還好,我的團隊都非常優秀。
Q :典禮結束酒會,你有跟評委聊過嗎?他們為什么把大獎給《白日焰火》?
D :我沒有細問,但據說看完第二輪的時候,他們就基本定了,應該是這樣的。梁朝偉老師告訴我的,我也問了評審主席,他們都非常喜歡,然后廖凡的表演也完全贏得了他們的欣賞,尤其是女性評審的青睞。
Q:你的影片獲獎有什么感想?
D:《白日焰火》這個劇本前前后后一共醞釀了八年,寫了三個劇本,一直在討論。經常感慨不知拍攝計劃如何才能得以實現,幸運的是,最終找到了一個商業和藝術的平衡。這就是柏林電影節的魅力所在,它永遠不會產生你們意料之中的結果,或許它的獎項帶有前瞻性,或許這會是影壇上新的潮流。
Q:你對你的這部電影回國后的反響有預期嗎?
D:中國市場雖然非常龐大,但是文藝電影的范圍相對狹窄,我希望能打通這個東西,讓電影能贏得更大的發展空間,讓我們想拍自己喜歡的電影而受的困惑會越來越小。刁亦男說,他從前就是拍獨立電影起家的,錢少,但是自由相對更多。同理,當你占有的資金越多,你被控制的也就越多,當又想要資金又想要自由的時候,就必須在這里面尋找到新的電影表達方式。
廖凡:2月24日,柏林影帝回京后,正式出席《白日焰火》慶功宴。在接受采訪時他表示,盡管成為了柏林影帝,未來的發展還是順其自然,“該怎么著還是怎么著。”
Q:您和刁亦男是怎么認識的?
L :我大學剛畢業時,拍了電視劇《將愛情進行到底》,那時他是編劇。等我再見他,他已經是兩個獨立電影的導演了,然后在一次生日會上,他說他有個劇本,說想一起合作,我說好,后來發來劇本一看,在第一時間我就說一定要跟他一起來完成這個電影,故事太吸引了,簡潔、意境極好。在國內的這些故事題材當中這是少有的,也是我特別有興趣拍的電影,黑色的氣質犯罪,愛情,然后本身我扮演的這個人叫做張自力,他在電影當中的狀態和我自己本人在那一刻的那些狀態都很相似。
Q:這次來之前你好像告訴媒體說不想得影帝的演員就是腦子有病?
L:對,我說過這話,這其實是對我自己的一個調侃。我曾經去過金馬獎,就有一個提名,大概我已經知道我那個角色比較邊緣化,可能得獎的幾率很小,所以做好了思想準備,確實保持著很淡定就去了,我連恭喜的話都已經想好了,然后在頒獎的現場宣布提名,這個時候攝影師們很殷勤的,扛著幾臺機器,每一臺機器都對著一個候選人就拍,臺上還在調侃,還在說片子是怎么回事,得有五分多鐘一直拍你,拍著拍著我突然腦袋就熱了,就是你馬上感覺到萬一呢,也許,突然事情有了變化,或者說我為什么不想得呢?你坐在這兒就是來得的,所以我就笑自己不想得獎那是裝孫子,這是你真實的感受。
Q:所以這一次也是一樣。
L:當然大家都說的高興好玩,其實我覺得到這兒來也是刁亦男導演的堅持,他的執著,才把我們大家帶到了柏林電影節。當這些事情一直在變化生長,我突然又想到了也許真的是這樣,你曾經堅持的一些東西,一些好的東西為什么不能夠保持下去,就像老刁一樣。
Q:那從你們演員來說,內心深處有沒有特別希望拿到國際的獎項,會不會成為一個目標?
L:這是你必然制定的幾個目標之一,而且大眾媒體又這么看待這種事情,這么熱心于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