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看山,山在;我們不看山,山還在。我們訪水,水在;我們不看水,水還在。還有萬物皆在,還有歲月也在。什么能證明我們在世間存在過?(作者化用了臺灣作家張曉風的句子:“當我來到拉拉山,山在。當我訪水,水在。還有,萬物皆在,還有,歲月也在。”仔細想來,作者的表述,居然比原句更多了幾分哲理和曠達。這種開頭方式,頗見才情。結句是一設問句,啟人深思,暗扣主題。)
山環,徜徉;水繞,迷離。置身山水,似在天堂。(使用短句,表達了存在、沉醉和思考。目的是為了引出“天堂”。)
天堂,多么圣潔的名字,令人神往的地方。我們必須尋找那一處天堂,安放我們的靈魂。(化實為虛,引出精神的“天堂”。)
我們要追尋生命的天堂,找到永恒的精神之鄉。(形象生動地提出本文的中心觀點。)
李白的天堂在奔涌的江河中。(寄情于水,的確是李白的浪漫寄托。與下文的杜甫、王維形成并列,顯得十分整飭。)
河水訴說著他的心事,當一輪圓月照在冰涼的河水上,風兒吹起層層微波,于是月光便碎了滿滿一河。(這是對李白情懷的概括,抓住“水”“月”,為下文李白的選擇張本。)
或許是被這美景迷住,或許是猛然間的頓悟,他縱身化為一尾快樂的魚,奔向天堂的入口。(詩一般的語言,是對李白之死的諱飾,扣住了“天堂”。)
縱觀歷史,有哪個詩人能像他一樣,死得那樣唯美。李白死了,李白還在,李白把自己留在了一個自由浪漫的神話里。(點出了李白的價值,“自由”永恒。)
杜甫的天堂在飄搖的茅屋中。(茅屋,承載了杜甫的偉大。)
茅草在怒號的寒風中舞出一道歷史的風景線。一只枯槁的手伸向歷史的天空,想抓住什么,卻什么也沒抓住,想呼吁什么,卻聲音嘶啞。一臉愁容,一腔熱血只能發出“安得廣廈千萬間”“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的感慨。他將“先天下之憂而憂”刻入了自己的骨髓,然后獨守他的破廬,踏上了天堂之路。(采用示現法,渲染氣氛,感染讀者,再扣“天堂”。)
有哪個詩人像他一樣悲苦?杜甫在悲苦中死去,身后是蕭蕭落木灑江天;但是杜甫還在,他活在世代仁者的心中,他的忘我精神與悲天憫人的情懷流淌在儒士的血液里。(點出杜甫的精神實質,即悲憫情懷。)
王維的天堂在恬淡的青山綠水中。(確實,山水,是王維的天堂。)
郁郁蔥蔥的山藏著大自然的秘密,山中云霧繚繞,晨曦透過微薄的云霧照射下來,泛著五彩的光。他就想隱居在這樣的山中,不然怎么會有“王孫自可留”?是尋找心靈的安居處,還是追隨“竹林七賢”的心路?他活在盛唐時代,不必像魏晉六朝人那般自危,他只希望與青山翠竹為伴。(深諳王維其詩其人,方能信手拈來,不事雕琢。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功力深厚。)
有哪個詩人活得像他一樣瀟灑?王維死了,但是王維還在,他化成了一壺潔凈的清泉,裝飾了無數雅客騷人的夢。(化用古詩,還有卞之琳的《斷章》,腹有詩書氣自華。)
道在,儒在,佛在,歷史在,我也在。眼開則花在,心外無物在。(道、儒、佛,分別對應李白、杜甫、王維,好的總括收束。照應開頭,卻又宕開一筆。哲理,無處不在。)
我希望我的天堂在雪中。我希望我的身體灰飛煙滅之后,我還在,我要把足跡留在圣潔的雪地上。我徜徉在空無一人的曠野上,口中哈出的白氣攀著空氣上升,偶爾有一只鳥飛起,留一片安靜給我。我倒著走,看兩行深深淺淺的腳印……就這樣,一直走,直到看到天堂里放出的光芒。(結尾直指現實,我的選擇,其實就是我們對有價值的清白人生的呼喚。再次扣住主題。)
點評
本文構思新處很多。首先是作者用“在水在山在天堂”這樣詩化的語言,表達對有價值的清白人生的呼喚,準確形象,有感染力。
其次,結構上,作者采用了總分總的標準結構,中間分別選取了李白、杜甫、王維三位名人,巧妙對應了道、儒、佛,并且都能找到自己的靈魂皈依之處,是為“天堂”,選材精到。
更主要的,是角度巧妙。三位詩人婦孺皆知,而作者卻別開生面,把他們不同的理想和追求統稱為“天堂”,用以安放他們的靈魂,說明我們都要找到一種能讓靈魂升華的生活方式,暗批了渾渾噩噩和粗俗低下的人生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