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歌中“蓮”飄香

漫步蓮花池邊，看那枝枝清蓮亭亭玉立于青萍碧葉之上，隨風搖曳于波光水色之中，一如綽約嫵媚的少女，嫻靜多姿，冰清玉潔；又如志趣高潔的雅士，風度翩翩；更如潔身自好的君子，高標傲世，不茍世俗。微風起處，陣陣清香隨之飄散開來，沁人心脾。蓮，又稱荷、蓮花、菡萏、芙蓉等。千百年來，蓮是許多文人墨客歌詠的對象。

以“蓮”象征高潔。“素花多蒙別艷欺，此花端合在瑤池。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清欲墮時。”（陸龜蒙《白蓮》）這冰清玉潔的白蓮花，真應該生長在西王母的仙境瑤池之中。即使很少有人賞識她，任她自開自落，但她那純潔之色、婷婷之態，有曉月清風做伴，又何損于她的美麗呢？詩人贊白蓮的淡雅高潔、出淤泥而不染，抒寫白蓮內心的幽恨，流露出詩人在隱居中孤高寂寞、自傷遲暮的情懷。“白蓮生淤泥，清濁不相干。”（蘇轍《盆池白蓮》）。“暴之烈日無改色，生于濁水不染污。疑如嬌媚弱女子，乃似剛正奇丈夫。有色無香或無食，三種俱全為第一。實里中懷獨苦心，富貴花非君子匹。”（包恢《蓮花》）以凜然、剛直的君子形象比擬蓮花。“幽香未應便減，傲清霜、正自宜看。”（周密《聲聲慢》）也是對蓮花傲然不屈的獨立人格的體認。蓮，是君子剛直、高潔品性的體現，是士大夫精神意趣的投射。

以“蓮”描寫女性美。“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王昌齡《采蓮曲》）少女的羅裙綠如荷葉，少女的臉龐紅如蓮花，少女優美的身段掩映蓮葉蓮花之中。蓮葉羅裙，芙蓉人面，恍若一體，稍不留神，采蓮少女與綠荷紅蓮渾然為一，蹤影難覓。躑躅張望之間，蓮歌四起，才發現少女的風姿，依然隱約在層層荷葉之中。這首詩把采蓮少女和美好的大自然融為一體，自始至終，少女的倩影若隱若現，若有若無，令人心馳神往。

以“蓮”抒發真摯的愛情。“船動湖光滟滟秋，貪看年少信船流。無端隔水拋蓮子，遙被人知半日羞。”（皇甫嵩《采蓮子》）秋色蕩漾的湖面，一只采蓮船隨水漂流，原來是岸上一位英俊的少年吸引了采蓮女的目光。湖水滟瀲起波，少女的心里也蕩起層層波瀾，于是她抓起一把蓮子，拋向岸上的少年。這個傳情的動作卻被人遠遠看見了，多難為情啊！姑娘紅著臉，低著頭，羞愧了大半天，埋怨自己太冒失了，為什么不等到沒有人的時候再拋呢？“半日羞”的窘態，活畫出了一個初戀少女特有的羞怯，使人物形象更加豐滿可愛。一個典型的細節，表現了采蓮女追求愛情的熱烈和羞澀。“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西洲曲》）詩句描寫主人公的含情姿態，通過“采蓮”“弄蓮”“置蓮”三個動作，極有層次地寫出人物感情的變化。“蓮”與“憐”字諧音雙關，而“憐”又是“愛”的意思，隱語極言女子對情人的愛戀。同時，“蓮子清如水”暗示感情的純潔，而“蓮心徹底紅”是說感情的濃烈。這些雙關隱語的運用使詩歌顯得含蓄多情。

以“蓮”營造寧靜、歡愉的境界。“園翁莫把秋荷折，留與游魚蓋夕陽。”（周密《西塍廢圃》）詩人漫步西塍廢圃，尋覓到如此妙景：夕陽灑在荷葉上，魚兒在荷葉下往來翕忽，自得其樂，那荷葉恰似張開的傘，為魚兒遮著秋陽。賞之、憐之，詩人不由發出這鄭重的叮嚀之語，怕園翁拔掉此傘，從而破壞了這荷蓋、游魚相得益彰的整體之美。詩句寫出了景色的娛人，饒有情趣。“荷葉似云香不斷，小船搖曳入西陵。”（姜夔《湖上寓居雜詠》）詩句以動襯靜。“荷葉似云香不斷”分明有風，所以香氣不絕，一種動態含蘊其中。詩人不寫花香，偏愛葉香，清泠之氣獨得，是其襟抱使然。在接天蓮葉的湖塘上，小船搖曳而過，愈入愈深，把讀者帶進了一個幽邃的境界。

以“蓮”描繪美麗的景色。“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楊萬里《曉出慈凈寺送林子方》）詩句描繪了一幅夏日“碧荷紅蓮圖”。“接天”描繪“蓮葉”之多，之茂，覆蓋之廣，湖面上的荷花一直延伸到與天相接的遠處。“無窮”讓讀者想象到蓮葉與藍天相接的以外境界。一個“碧”字把碧綠的湖水、綠水上覆蓋著的碧綠的荷葉，以及與碧葉相連接的藍天，這三種景物相互襯托、相互輝映的意境點染出來。在那茫茫碧綠的蓮海之上，一支支出水帶露盛開的荷花的優美姿容，在朝陽的映照下，格外精神別致。“紅”字把微紅的晨光，火紅朝霞，晨曦中朝霞映照下的粉紅的荷花這三種景物相互映襯融匯的畫境渲染了出來。整個畫面鮮艷、明麗，背景廣闊，氣勢浩瀚。讓人拍案叫絕，贊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