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天地悲音

Maybe your original impression of erhu comes from these street performers like Blind ABing who was famous for his erhu solo Erquanyinyue. Indeed， the special desolate tone of erhu together with the visual shock from street performers could affect you with strong feelings of sadness. But do you know how to make an excellent erhu？ Let’s follow Wang Guoxing， a great erhu maker of China， to know every single making-process.

很多人對二胡的印象，來源于街頭賣藝的“阿炳”們。二胡特有的悲涼嗓音對鼓膜的蹂躪，再配上“阿炳”們的視覺沖擊，能讓身在春天里的你如履寒冰。

二胡的“罪魁禍?zhǔn)住眲⑻烊A已經(jīng)不可尋，但是卻可以找到給其制二胡的琴師王瑞泉之子王國興“問罪”：整這專發(fā)天地悲音的二胡出來，你得有多么悲天憫人的心啊。

此王國興，乃二胡界“南王北李”的“南王”，二胡制作師中的頂尖人物。今天，就讓我們跟隨王國興一起看看這天地悲音的載體是如何制作而成的。

按照以往的訪名家的慣例，尋斫琴家，甫進(jìn)巷口就能聽到太古雅音；探鑄劍師，還未進(jìn)門就感到肅殺劍氣。這次探的二胡制作師，乃二胡界“南王北李”的“南王”王國興。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大師的工作室的樓下，應(yīng)該也出點祥瑞之兆才對。但是很遺憾，眼前萬籟俱靜。

這是兩棟爬滿爬山虎的蘇俄式二層紅磚房，二樓便是王國興的二胡工作室。沿著掛在右邊那棟紅磚房上的木樓梯上到二樓后，分出一架木質(zhì)天橋連著左邊的紅樓。然而，剛剛還為眼前的萬籟俱靜而深感遺憾的我們，卻眼睜睜看著那木質(zhì)天橋上掛著一條蟒蛇！在王國興的引領(lǐng)下，我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來到蟒蛇跟前，驚魂初定后才明白，那條嚇得我們魂飛魄散的蟒只是蟒皮——正放在天橋上晾干準(zhǔn)備制琴膜。

帶我們上樓后，王國興把我們涼在一邊，忙手頭工作去了：他站在一架打孔機前，把一只只制成燒餅狀的蟒皮往打孔機前送，就如同縫紉工往縫紉機里送布料。當(dāng)打孔機在蟒皮上打下一個孔后，在打孔針提起的瞬間，他手邊麻利地轉(zhuǎn)動蟒皮邊解釋二胡制作工藝：“二胡琴筒是正六邊形的，蟒皮蒙在琴筒之上，全由蟒皮上打的六個小孔來固定。因而每次打孔時，轉(zhuǎn)動蟒皮都必須是60度才行。”

待所有蟒皮都打完孔后，王國興下意識地聞了聞雙手：“蟒蛇皮上有股血腥味，和蟒蛇皮接觸多了難免沾上了。這不，這血腥味太重，房子里老鼠都不敢來。要不是身上有這股子腥味，我還一直以為我是鈕扣廠的鈕扣匠呢！”

王國興在二胡界稱王，琴筒制作上“制膛”和“蒙皮”手藝是其壓箱底的手藝。為保證每張出品的二胡都精益求精，王國興決定讓工作室的師傅們在其他工序上分工協(xié)作，但是最關(guān)鍵的“制膛”和“蒙皮”卻由自己親自操刀。

王國興一生所制二胡獲獎無數(shù)，甚至達(dá)到“拿別人的獎，讓別人無獎可拿”的地步（因連續(xù)幾屆全國二胡評選，王國興制作的二胡都獲最高獎，在2011年5月舉辦的“第三屆全國極品二胡評選活動”中，王國興被邀請作為唯一一位制作師評委出席，從此以后所制二胡不再參加評獎）。

進(jìn)入他工作室的一個小房間，大小不一的木頭呈現(xiàn)在眼前：“這是珍藏了十幾年前的花梨木，這是新進(jìn)的印度小葉紫檀，這些都是做二胡琴殼的原料。”說完他推開了另一個房間，房間四壁居然是一塊塊木塊堆起的木墻。

“二胡琴筒就是由六塊這樣的板組合起來。每塊板長131毫米，前口外邊寬度為51.9毫米，前口內(nèi)邊寬41.6毫米，后口外邊寬46.2毫米，后口內(nèi)邊寬35.8毫米，厚度均為9毫米。每塊板兩邊所刨成的角度均為60度。”

在秀完“制膛”絕技后，他又開始展示家傳的蒙皮絕活。所謂蒙皮就是把蟒皮蒙在琴筒上的過程。蒙皮對于二胡制作來說是最為重要的工藝，因為二胡是靠蟒皮的震動來傳導(dǎo)聲音，而蟒皮的厚薄、松緊對二胡的音色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蒙皮沒有具體量化的指標(biāo)，完全得依靠蒙皮人的聽覺和手感。再者，不同蟒皮和不同琴筒接觸都會產(chǎn)生不同的聲音。選哪張蟒皮和哪個琴筒配對都有講究。這個紅娘做得好，二胡就成了一半；如果用強‘拉郎配’，那回頭二胡拉出的聲音會讓你聽了想哭！”

王國興邊講解邊演示，只見他把打好孔的蟒皮每個孔中都穿好棉線后纏上小木棍，然后把纏好木棍的蟒皮頂在琴筒，待蟒皮在琴筒上固定后，在琴筒內(nèi)壁賽進(jìn)一個小木樁，再把蟒皮上纏繞的小木棍在木樁上纏繞栓緊，這樣蟒皮就這樣被“五花大綁”綁在琴筒上了。

每一只待蒙皮的琴筒就像一只嗷嗷待撫的雛鳥，要把這些張著血盆大口的雛鳥喂飽，一喂就是30多年，這得要多大毅力啊！看來每一位二胡制作師，都要有一顆做超級奶爸的心才行。

“我通常制二胡時，為了節(jié)約時間，同一時間只做一道工序，看，這邊案板上都是我昨天做好的琴筒；那邊木桶里插的，都是我昨天做的琴頭；那邊墻上掛的，是我上周制的琴弓……”

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在案板上，我看到了一排整潔的蜂巢；在木桶里，我看到一朵朵盛開的碩大蒲公英；在墻壁上，看到了弓箭手的兵器庫……

當(dāng)我沉醉在這些精美的圖案中時，王國興開始在這些場景中不斷游走：取了一塊蜂巢、抽走了蒲公英中的一朵、摘下墻壁上的一支弓箭……然后，把他們放在一起。經(jīng)過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汽車人變身后，這些零散的醒件組合成了一支精美的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