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民族性格。研究民族性格是一個有現實意義的問題,因為每個民族的性格和國家的命運在整個歷史過程中都有互相的影響以及密切的關系。民族性格反映著人們的生活習俗文化,它往往和該民族所處的地域及當地氣候特征有著密切的關系。本文試圖通過哈薩克女作家莎爾巴奴筆下的女性形象來描述哈薩克族固有的民族性格。
關鍵詞:民族性格;哈薩克文學;莎爾巴奴;女性文學
作者簡介:Yedrissova Ainash(艾娜什),女,1990年8月生,哈薩克斯坦人,蘭州大學文學院2011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06-00-02
一、文學與民族性格的關系
民族性格是指一個民族的絕大多數成員所受同一文化影響,在思想、感情及行為等方面所表現出的某種固定型態。它是一個民族與其它民族之間區別的標準,它非常明顯。民族性格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具體、客觀、真實的存在,是自然形態的。
據前蘇聯人類學家、哲學家 I.S.Kon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提出的理論:“民族性格是歷史性的。民族性格的特征取決于在特定的歷史條件與文化影響下形成的價值觀的差異,因為每一個歷史發展的階段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而某個民族的文學是了解民族性格的其中一個方法。”[1] (p312)
哈薩克學者M.Zhunisov說過:“一個民族獨特的個性心理特征包括國家的地理位置、社會環境、思想覺悟、風俗習慣、行業等。”[2] (p218)而中國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因此可以說地域性差異形成了民族性格。
比如說,中國人特有的和平、穩重、勤勞、信義、耐力等性格跟自古以來生存的山水濕潤,秀麗嫵媚的自然環境和種地、園藝等祖祖輩輩從事的行業有緊密的關系。哈薩克人的堅強、粗心大意、同情心、寬恕、大方、好客的性格則取決于哈薩克族在遼闊大地、大草原上過的游牧生活方式。
民族性格不是一成不變的,但這種變化是逐漸的,點滴式進行的。同時這也并不意味著這些性格特點其他民族不具備,當然每一個民族或多多少都有一些這樣的性格,只是由于民族的整個歷史、社會環境以及其他原因,表現的不一樣而已。
民族性格不僅通過語言、哲學、藝術等形式來反映,同時在文學中也得到了表現。因為正如別林斯基所說:“無論如何,在任何意義上,文學都是民族意識,民族精神生活的花朵和果實。——只有當詩是人民的,也就是當它反映自己民族性格的時候,它才是真實的。”[3](p173)
因此文學可以說是民族文化的鏡子,它不僅僅反映人民的人生過程、生活條件、現實,還反映了人民的自覺、民族意識及其思維方式、生活習慣、傳統、習俗、道德、價值觀、世界觀等。
哈薩克女性文學的先驅莎爾巴奴筆下的女性形象則反映出了哈薩克族固有的民族性格。
她作為哈薩克文學界為數不多的女性作家之一,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在文學界第一位開始用散文體寫作的女性作家。她通過描述女人的日常生活,展示女人心底的感受、 內心世界以及社會地位。她的作品選擇社會歷史的大事件為背景,例如前蘇聯時的“大清洗”,運用個人視角敘述事情,重視抓住人物尋找自我的過程。她把女性主義意識放到歷史和個人情境里來運用,首先審視女性的自我位置,并不斷地尋找女性自我價值。在她作品里的女性,并不是依靠著,而是作為自我的主體己經覺醒起來了,她的作品充滿了女性意識的表達。同時莎爾巴奴的小說立足于現實、描繪了廣大人民的普通生活,觸及到眾所關心的人生問題。
雖然在她的文學作品里民族特色反映的不是特別明顯。在母血中沉淀下來的民族意識深入影響著她的潛在意識,從而在她的文學創作中不可避免地浸透著民族文化特色。在她筆下的人物身上,表現了哈薩克民族所特有的、不同于其他民族的思想方式、心理狀態和性格特征,讓讀者了解了哈薩克族的歷史。
二、莎爾巴奴小說中的審美觀與民族性格之關系
很多人讀哈薩克小說時遇到比喻美女的詞組時會感到意外。比如說,莎爾巴奴描寫的《婦女王國》中的主人公是個皮膚雪白的、頭發長長的、身材苗條的、寬額頭的、大“羊眼睛”的美女。而在《滑倒在小冰塊上的那一天》中的人物森德巴拉的是個紅光滿面的、“如碗大眼睛”的、柔軟光滑頭發的、身材勻稱的、楊柳細腰的女人。在哈薩克人的審美觀里,眼睛越大越漂亮,烏黑而又長的發辮是穩重、耐心、勤勞、謙恭女人的象征。作家把美女的眼睛和“羊眼睛”、“如碗大眼睛”作為比較并非無緣無故。
在哈薩克文學作品中除了常常把女人比作鮮花、月亮等等之外,還用幼畜、兔子、鹿、紅狐、雁、天鵝等作比,比如說: “駝羔腿”(細長的腿)、“駝羔眼睛”(俊美誘人的大眼睛)、“馬頜” (瓜子臉)、“羊眼睛”(褐色眼睛)等。因為哈薩克族自古以來靠放養牲畜為生,是個地地道道的“馬背上的民族”。在哈薩克人民中形成了一整套適應于牧業生產的生活習慣和風俗人情,同時,也隨之形成了表達這種生活習慣和風土人情的豐富的哈薩克語言,而適應于牧業生產的這種生活習慣和風俗人情,則是構成畜牧文化的基礎。這個基礎就是產生表達畜牧文化的生動而又形象的語言的源泉。因為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親身的體驗讓他們了解到牧業生產的豐收和歉收,不僅關系到家族的興衰,還關系到整個民族的發展命運,因此,哈薩克人對牲畜的感情是特別熱烈的。
通過莎爾巴奴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女性美貌可以理解哈薩克和中國人關于美觀的理解不一樣。因為自古以來文學作品中描述中國美女的詞組如“香肩”、 “金蓮”、“濃桃艷李”、“玉手”、 “月眉星眼”、“星眼蛾眉”等。同時把黃河稱為母親的中國人對海洋文明充滿了悲劇精神,黃河的此岸和彼岸是遙遙不可及的,而農耕文明中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河水的潮起潮落的獨特表現方式決定了中國人的性格。同時中國人的老行當--園藝行業特別發達,所以在中國人的概念中水果、花是美麗、美貌、柔弱、禮儀的象征。水果因為體型和色彩美麗嬌艷,口感清甜味道珍美,超凡脫俗,從一問世就被古人寵愛,在古代詩人的眼里,就是美人。因而比喻中國美女如:容貌美麗的像荔枝、夭桃,濃桃艷李,櫻唇。同時用各種各樣的寶石比喻女人的眼睛:“晶瑩眼睛、如珍珠般閃亮的黑眼睛”、“如玉眼神”、“藍寶石眼睛”等。
以上所說的固定詞組反映了各個民族的歷史、世界觀、思想意識、美學觀。因此像每個民族有自己的語言一樣,對女人的美貌的理解也不一樣。
三、莎爾巴奴小說中的人物人生觀與民族性格之關系
莎爾巴奴文學作品中女人的性格跟民族性格有很密切的關系。
通過莎爾巴奴關于女人生命過程、理想、生活目標的描述可以理解為哈薩克族的性格特征。比如說,她筆下的主人公的性格通常是正直的、脾氣固執,同時又大方、又慷慨的女性。
因為哈薩克民族性格并不是起源于山或水,而是寬闊的草原。在哈薩克人的哲學概念上,草原表示寬大為懷、寬宏大量。開闊的心胸、固執地脾氣、堅強是哈薩克人思索方式、世界觀的特性。心理學、遺傳學、生理學并不否認人出生地的自然環境與他的精神世界、性格的特征有密切的關系,因此遼闊的草原也會對民族的性格產生一定的影響。
莎爾巴奴筆下的女性人物顯示出了哈薩克女性的性格:天真、自尊心強、純樸、心地善良、對朋友很熱情。有一位哈薩克哲學家增說過:“哈薩克人的對客人的厚待、殷勤,甚至粗心大意和直爽都是先天形成的。”
在寬闊的大地過游牧生活的哈薩克人很久以來特別尊重和疼愛女兒。哈薩克姑娘從來沒帶過罩以及面紗,她們會當著觀眾的面干脆、誠實和坦率地說出自己的意見。
莎爾巴奴塑造的“直率、勇敢、大膽、自尊心強的阿克貼” (《女人之明》),“威武而嚴肅、驕傲眼神的”烏麗達耐(《婦女王國》),雖然在故事后變成殘廢,但并不失望,把悲痛化為力量。脾氣固執的阿魯哇( 《滑倒在小冰塊上的那一天》),在生命的路上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但并沒有失去自我。不背離正道的堅強的克爾瑪卡斯(《四月份的凌晨》)形象能夠足以證明以上所說的觀點。
《滑倒在小冰塊上的那一天》中的主人公阿魯哇是位穩重的人,精神世界極為豐富的她做事情一定要求盡善盡美,性格大方、足智多謀、踏實。出了事故之后雖然阿魯哇殘廢了,但是她忍受著痛苦并不對生命感到絕望,即使丈夫遺棄她及兒女而再婚時,殘廢的女人承擔起家庭重任,她表現出了自己的寬容,她并沒有責備丈夫,而試圖撐起溫暖的家,為了兒女她挑起生活的重擔。通過她對人生、愛情、友誼、忍耐、遺憾、期望、滿足和仁慈的態度可以看到她身上散發出的“人性的偉大”。
民族精神最鮮明的表達在莎爾巴奴筆下的農村婦女形象上得到了表現。因為哈薩克人的民族性格、思想意識、風俗習慣都是在農村形成的,而莎爾巴奴塑造的農村女性是無私、慷慨、謙虛、和藹、有道義的、對人熱情的形象。比如,《女人之明》中在農村里長大的主人公遷移到城市之后,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形成的草原人的樸實的性格在新的環境之中受到了各種各樣的阻礙,但并沒發生變化。過于敏感的姑娘一直看人眉睫,無論是親人,還是陌生人,她的性格、行為都顯示出了大草原女人的品質。“尊老尚更”,關心、尊敬長者是祖先給有良心人的女兒、媳婦留下來的精神財富。離開家之后為了保持家庭的和諧、溫暖的氣氛,她包容著丈夫的缺點,攢著勁兒。這就反映出了哈薩克女人獨具的穩重、耐勞、堅韌的品質。
莎爾巴奴塑造的人物不管承受過多大的痛苦,始終沒有失去人性、人生的目標,一直保持著心地善良,誠摯的秉性。
總之而言,通過莎爾巴奴的文學作品我們看到真正的寬宏大量的“草原女”。我們并不能說其他民族沒有這些性格特點,只是在哈薩克人的身上表現得更明顯。因為一望無際的草原培養了哈薩克人的性格,對它產生了重大的影響。這就是傳承下來、一代一代形成的民族性格。
雖然莎爾巴奴的作品中的民族特色并不是特別明顯,但足能表達民族心理習慣、民族特色、民族語言的特色,因為各個民族語言不同,描述的生活內容和心理習慣并不相同。
不管怎么說,莎爾巴奴能夠對民族本土文化作出健康表達,而這可以看作為對世界文化和人類文明的獨特的貢獻。文學藝術所具有的民族性格,不僅塑造了一個民族社會成員所獨有的認知能力、審美心理、民族性和智力能力,并強化了民族意識和民族認同感,更保持著世界民族文化的多樣性。
參考文獻:
[1]Кon I. S.·社會心理學·沃羅涅日 ·1999。
[2]Zhunisov M.·民族關系·阿拉木圖·1976。
[3]別林斯基論文學·新文藝出版社·1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