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應, 993年生于山西大同,現就讀于山西師范大學二校中文系。作品見《星星》《飛天》《延河》《青年作家》《黃河》《中國詩歌》《新世紀詩典》《 0 3中國詩歌選》等幾十家刊物及選本。參加《中國詩歌》0 3新發現詩歌夏令營。著有詩集《微神》。
莊周賣水
大學問家莊周寫書滯銷,遂只得以賣水為生。
取諸東海,賣至西域。無數不可茍同的日夜猶如全天下的窮人遍地。歌或哭。
秋水時至,百川灌河。一人長袖飄飄,以一副血肉之軀在無可奉告中隨意走動,
像一叢狼煙終因掙脫萋萋芳草而獲得冉冉上升的好形象。
可誰知莊周這人窮得叮當響,連販水的本錢也不夠。
從古到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全憑自己摸索。這多少有點別出心裁。
圣賢之書太沉重,莊周這人有腦子。他可以上溯一千年,后望一千年,
只可惜在泱泱大中國,一百萬個臣民中只有區區一千個讀者,
一千個讀者中大概只有三五人偶爾翻翻他的書。
莊周這人有腦子,但腦子也是眾臣民給的;眾臣民瞧瞧東,望望西,一坐就是一下午。
就像一段段呆木頭,坐等著萬畝枯木逢春——
明眼人都清楚,想拉莊周入伙鬧革命顯非易事,想讓他對一條被困車轍中的魚視而不見更難,
對他放點高利貸卻又未嘗不可。一本萬利的事情。
后人稱此種行為是“下海”,并且紛紛效仿。
霎那間鼓盆之聲響天徹地。人山人海黑壓壓地向東南沿海飛去。
而莊周這人一輩子困窘不堪。他的智商永遠只比常人高出三到五個百分點。
從東海到西域,是看不見海的。
長腿郵差消失在黃色電話亭旁
在鬧市區的街頭電話亭。他胡亂塞了幾枚硬幣進去。
然后一把抓過話筒,他的手指因過于緊張而哆嗦著,撥通的電話那頭,也許是他的妻子,或是女兒。
大概是這樣。我就站在他身后排隊。我的手機壞了,放在維修店里一天也沒有修好。
可以聽得出來他不善言談,甚至還稍微有些結巴。接著我想,等會兒我打給我媽電話,就說這個假期我就不回老家了,路遠人多,也省得麻煩。
我感到空氣正變得異常稠密,它龐大的氣場幾乎要把我整個徹底壓扁。
他一定是專門給人送信送報的郵差。他的綠色帆布包暴露了他的職業。
我平時不算是矮個子。但他站在我前面,還是讓我只能兩眼直視到他的后腦勺。
他開始喋喋不休。我等得幾次想要憤怒離開,他拉住我連聲道歉,說小兄弟你再等等,再等幾分鐘我就打完了。
可我還是甩開他的手,徑直走開了。走過幾個路口我突發奇想:他是郵差,我怎么不找他幫我寄封信呢?
我開始往回返。可那個家伙早已不見了!我懊喪不已。我到處找他。但最終未果。
從那以后,我始終把老家的親人和光景掛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