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惘,現就讀于北京大學物理學院。
你說起那驕傲的酒杯,把頭頂盤踞的雨云
一飲而盡。
汗水中撈起你躺臥的姿態(tài),以及鹽粒
太陽不遠,閃閃發(fā)光的銘牌不遠,因而
塵世不遠。但你醉倒,像一團皺巴巴的床單
遺忘在洗衣籃之外。此刻,詩正被掛上
藏羚羊的犄角,如同金色的獎牌
更多的視野插上斑斕的經幡。在墻角
你開始將自己折疊,這與整潔無關
倒像是一只手探進了,半個夜晚的苦寒
你曾在夢里念叨過多少次星空的名字,不過是
杯中搖晃的倒影,陶瓷般易碎
囚禁在玻璃瓶里的眩暈,飄成一條崎嶇的山路
你為誰舉起,這雪白的泡沫。為誰舉起
向著天邊延伸的航跡。在沒有休止的旋律中
你吞下自己的沉默。馬克筆在石碑上留下一部分的
你,但那真的是你么,你懷疑
你說起青海的公主,她用沾有鹽粒的手撫你額頭
賜你一生孤獨
絨布袋
撫平皺褶時,你像
一個母親輕哼著搖籃曲,而夜晚
花瓣安恬如一張紙,所有松開的
繩索,不再覬覦浮起的七色泡沫
你用捧過雪水的紅潤的雙手
推動,沉重的黃銅把手
微塵像魚一樣躍出水面
——古堡最高處神秘的注視
你不需要尋找鑰匙。即便
閉上眼睛,也能勾勒出每一個針腳
熟稔得像是從學校回家的路
為了聽清路邊的叫賣,你拉長耳朵
但其實從來沒有聽清
這黑色的精靈,如此柔軟
饕 餮
你得把那朵云再推遠一些,這樣
星星才能從容地跳進
沒有底的酒杯。
折斷的翅膀,不再跳舞的心臟。
洋蔥圈停止了狂奔。
事實上,多數的棱角并非被磨平,
而源自內部的生長。
鍋里翻滾了很久的胡蘿卜終于
熟了。想通之后,縱身
一躍。像跳上龍門的鯉魚
被凌厲的罡風肢解,而碎屑
精心制作成優(yōu)質的魚食。
云歸位之后,圓圈重新完美
我們將飲下盛有星星的酒杯。
不存在的鏡子
白色。柔軟的月亮的心臟。
交替出現的盛滿灰塵的窗口:
窗簾走成一個疲憊的圓。
河水變換著流速以適應
風的節(jié)奏。但其實他們并沒有
在某一扇門前相遇。
兩扇門。三扇門。
通往蜘蛛巢的小徑捆綁著自身。
還有兩條路上點著明燈。
當夜晚沉淀得足夠久,久到
牙牙學語的小獸破殼而出,
害羞地找尋一片堪用的樹葉。
這時,會有平板車吱吱嘎嘎地駛過
那一片,荒棄的田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