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河不會逆流

中午的太陽好大好大的，我就站在去年8月1日13時我們買檸檬汁的馬路對面，隔著人群車輛我清晰地看見我們貪涼地躲在那棵老槐樹下，看著過往的人群匆匆的步伐和臉上麻木的表情，你昂首挺胸，食指獨立地直指我們頭上的天空：“有夢想不會追啊！我要做中國動漫業的NO.1！”此語一出，有那么多的人帶著不同的表情看著你，但你面不改色，臉上的傲氣比你的姿勢還要拉風。我的視線突然開始變模糊，看不清我的反應。好像我是笑了，笑你聲嘶力竭地喊出前一句給我加油打氣。好像我是哭了，哭你傷痕累累地只沖著你后一句話的方向向前爬。風一下子就吹過去了，那些一下子就不見了。我抬起頭，看著你指過的那片天空，找著你傲氣凌空的痕跡。

我從小認定的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你知道嗎？今天中午我和佳出校門的時候遇見王麟均和吳璇了。如果現在你還在我身邊的話，你可能會說：“哦，就那個王麟均啊！你特討厭的那個，他還敢來光明正大地找你啊？你當時是不是要跟他拼命啊？”可是現在我要回答你：“沒有，我沒有。” 我還要告訴你，他們不是來找我的，是來找佳的……

如果你聽見這些，會不會一針見血地說：“所以你沒有生氣發作？你啊，就是這樣，不知所措的時候就會找一大堆理由騙自己。”當我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才感覺到，我又在想你了。

佳總是這樣，讓我弄不清她到底討不討厭這些正在欺負她的人，明明那些人做了那么過分的事情，她卻還能保持笑容。我只能呆呆地看著佳陌生的側臉，想著我和她是有多久沒見，一定是太久沒見了，我對她才陌生到這種地步。一定是，一定是。

可明明不是。

你一定又會說我騙人的功夫絕對不是蓋的了，將來等你當作家了一定弄個編劇給我，騙騙全世界的小不點兒——世界是美好的，正義是必勝的，人心都向善，和平終實現，每個人都是主角，都有自己的小宇宙，怎么不會消失，騙他們相信愛與希望。可我現在不行了，連自己都騙不過。

那天中午不算晚的時候，我和佳坐在馬路牙子上。我在那么明媚的陽光底下突然就感覺冷了。我傷心。這一直都是我說矯情的話，一個人自顧自地說著自己傷心。可就在這天，心突然就揪了起來。原來佳可以把我的敵人當朋友，原來她可以如此面不改色。我難過。當我看清了終究殘酷的現實，我還是沒能把心補好，再次笑著看陽光。

我在大街上走著，在馬路邊坐著，有時突然會覺自己孤孤單單，無依無靠。有時突然想起小四的文章，他從不直接說我孤獨啊我寂寞，相反，他總是說，我身邊有很愛我的朋友，他們支撐著我之類的表達，字里行間甚至有一種抱怨自己的感覺——你明明擁有這么多，可為什么還覺得寂寞？可我想起他說的黑色的風，想起他句子與句子之間落下的不被認同的獨特，我就覺得他是寂寞的，寂寞得甚至不需要理由。我也要寫我寂寞，可我沒有小四那么有才，所以我只能這么直白地說。可就算我都已經這么直白了，你還是不懂我的寂寞。

在光里悲傷。

聽到了這句話，就想象出畫面來。

我說：“溫暖的陽光落在少年身上，還有好多光束打到周圍的地上，但這少年卻低著頭，色彩融合完畢后，少年的發際和上衣都有一層灰色的感覺。”說完我覺得心里陰暗的角落蠢蠢欲動。

你說：“溫暖的陽光落在少年身上，還有好多的光束打到周圍的地上，但這少年昂著頭，頭發散落在肩上，臉的輪廓要淡一些有光的感覺，然后……”我正看著你，“可以有一滴淚，流下來。”我突然有了一種明亮的感覺。然后你說：“佐左，你就是這樣，明明就那么悲傷了還要故作堅強，不想被任何人看到。”過了好久，你才緩緩地低聲說：“那只會更加悲傷，甚至還蒙上了委屈。”你看，我多么不像話，在離開你125天后的某一刻突然想起你，想起你嘴角上揚的弧度，想起你說話的聲音，想起你的長發，想起關于你的一切的美好。想起你愛恨分明，想起你溫和細膩，想起你血性正義，想起你好看的眉眼，想起你。

你看我多不像話，明明是我一走不回頭，不再理你，不給你音訊，說著以后再也不會想起你。現在，我站在我的時間里，花掉它們來想你。想念不可抑制地涌上來。但我一點也不后悔，因為我都知道，從某年某月某天某時某刻某分某秒開始：我在我的世界咆哮，在我的世界嚎啕，在我的世界遍體鱗傷，在我的世界歇斯底里，在我的世界黯然神傷，甚至在我的世界里想你，就全都變成了和你無關的事。因為我都知道，我從來不允許自己后悔。因為我都知道，青春的河從來就不會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