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化：紅幫裁縫的岔路口

作為多元化的重要支撐，雅戈爾也進入金融投資領域。1997年，雅戈爾參股寧波銀行，1999年投資3.2億元參股中信證券，10年后賺了個盆滿缽滿。

寧波人做西式服裝由來已久。清末民初，一些歐洲人通過寧波口岸到中國經商，就找寧波人定做服裝。由于這些歐洲人都長著紅胡子，衣服樣式也與當地人大不相同，所以管這些給“紅毛”做衣服的寧波人叫做“紅幫裁縫”。在中國服裝史上，“紅幫裁縫”創立了五個第一：第一套西裝，第一套中山裝，第一家西服店，第一部西服理論專著和第一家西服工藝學校。而被譽為“服裝之都”的寧波，擁有眾多的國內一線服裝品牌，包括杉杉、雅戈爾、羅蒙、太平鳥、唐獅、培羅成、GXG等。其中，李如成的雅戈爾、鄭永剛的杉杉名氣最響。

產業鏈延伸向左、向右？

同為國內服裝業的領頭羊，雅戈爾和杉杉卻走出了不一樣的產業鏈延伸道路。

服裝面料的好壞和采購，直接影響到服裝的質地、生產制造流程以及對消費者需求的反應速度。2002年，雅戈爾與日本伊藤忠和日清紡合資興建紡織城，開始進軍產業鏈上游。依據服裝面料優勢，雅戈爾推出了DP免熨純棉襯衫，受到市場熱捧，現已成為公司主打襯衫產品，月產能達40萬件。此外，為應對國際服裝市場對紡織面料在環保和舒適度上的高要求，雅戈爾聯合中國人民解放軍軍需裝備研究所研發出改良育種的漢麻纖維，漢麻產品具有柔軟透氣、防霉除臭等功效。2007年，雅戈爾出資 4800萬元投資漢麻產業投資控股有限公司，主要從事以漢麻為主的各種產品開發、種植、收購、 生產、 加工、 運輸及銷售等企業的投資。2009年，雅戈爾與寧波宜科科技實業股份有限公司聯合投資的世界首條漢麻纖維生產線正式建成投產，年產5000噸的生產能力形成了原料供應保障。盡管漢麻產業目前仍處于虧損狀態，但李如成堅信漢麻在醫藥、食品、保健品等領域應用上的巨大商機。2013年，雅戈爾品牌服裝實現營業收入42.70億元，實現凈利潤6.44億元。

與雅戈爾不同，鄭永剛帶領下的杉杉主要在產業鏈下游發力，提出了“多品牌，國際化的戰略”，以品牌運作方式在國際上經營國產服裝。杉杉與日本伊藤忠、意大利法拉奧、魯比昂姆、法國雷諾瑪以及法國高級時裝公會等國際著名的服裝企業與機構，建立了長久的合作關系。目前，杉杉擁有各類服裝品牌22個。2013年，杉杉的服裝業務實現主營業務收入17.26億元，其中“杉杉”品牌業務實現主營業務收入4.46億元，多品牌業務為3.32億元，但服裝業務歸屬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552.9萬元。

多元化的“餡餅”

據一位服裝業高管透露，“憑經驗看，服裝產業做到年產值5000萬到1億元的銷售額時，服裝的庫存量增大，基本上就不賺錢了”。雅戈爾和杉杉開始放眼其他業務領域，邁開了多元化的步伐。

早在1992年房改剛剛開始時，雅戈爾就已經擁有了第一家地產公司——雅戈爾置業，但其房地產業務的高速發展是在2000年后。2000年，雅戈爾啟動“東湖花園”項目，在寧波地產界打響了第一槍。2002年，雅戈爾置地實現營業收入5.34億元，并且走出寧波，開始實施“長三角發展戰略”，當年進軍臺州市場，2004年進入蘇州市場，2007年相繼進入杭州和紹興市場。目前，雅戈爾累計開發住宅、別墅、商務樓等各類物業超過300萬平方米。

2010年，雅戈爾地產業務的收入達到68.43億元，首次超過服裝業務收入，成為第一大主營業務。2013年，雅戈爾地產板塊由于房地產項目的集中交付實現營業收入98.65億元，同比大增91.27%，在服裝業表現疲軟的情況下，對雅戈爾業績做出了突出的貢獻。

作為多元化的重要支撐，雅戈爾也進入金融投資領域。1997年，雅戈爾參股寧波銀行，1999年投資3.2億元參股中信證券，10年后賺了個盆滿缽滿。隨后雅戈爾進行一系列的股權投資，高峰時期持有上市公司股票市值高達240億元，被媒體稱為“炒股專業戶”。沉迷股權投資的雅戈爾更像刀尖上的舞者，營業收入隨著市場行情頻繁波動。經歷了兩次金融危機的沖擊，雅戈爾逐步縮減了金融投資業務，并向產業投資轉型。截至2013年年底，雅戈爾可供出售的金融資產市值縮減為65.2億元。

在雅戈爾大舉進軍房地產業之際，杉杉也依其服裝主業造就了100個千萬富翁，但賬目盈利不多，庫存居高不下，于是鄭永剛決定去外面闖一闖。1998年年底，杉杉總部遷入上海浦東，鄭永剛表示“一個大企業一定要進入一個大行業，杉杉要做大做強必須轉型，轉型的方向是高科技”，而發展高科技首選地就是上海。當時的浦東點名引進杉杉，想要哪的地，只要杉杉開口，但懷揣科技夢的鄭永剛拒絕了。盡管錯過了房地產的黃金十年，杉杉在科技領域的辛勤耕耘迎來了新能源產業發展的春天。

2013年，杉杉股份的鋰電池材料業務實現主營業務收入21.64億元，同比增長28.92%，歸屬上市公司的凈利潤達1.3億元，而同年度服裝業務是虧損的。目前，杉杉科技在鋰離子電池正極、負極材料及電解液領域已經是國內最大企業，并在技術先進性和規模化方面躋身世界前三位，擁有4個國家863科技項目的成果和數十項自主專利。此外，杉杉還通過投資寧波銀行、徽商銀行等金融機構獲得投資回報，并涉足融資租賃、商業保理等類金融業務。現在的杉杉已經發展成為集科技、時尚、金融服務、城市綜合體和貿易物流等五大產業于一體的多元化企業集團。

專業化管控異曲同工

多元化本身并沒有優劣之分，重點是多元化的管理。一般而言，多元化的動機為市場機會與回避風險，成功的關鍵在于通用性資源的支持和專業化管理，通用性資源包括管理、資金、品牌、技術、渠道等。雅戈爾和杉杉在服裝主業的經營中已經樹立了良好的品牌形象，積累了較多的現金流，為其他業務的擴展打下基礎，加上它們與當地政府都建立了良好的關系，這些獨特性資源也為多元化的經營提供了重要支持。

在專業化管理中，雅戈爾和杉杉都奉行“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聘請職業經理人管理相應的產業公司是企業管理多元化業務的重要手段，但會產生委托代理問題，對此杉杉和雅戈爾有不同的解決辦法。

在杉杉，職業經理人經總部推薦由董事會任命，總部將各產業公司的經營權充分下放，通過財務、內控、審計、績效管控等對各個產業公司進行垂直管理，每年進行兩次內部管理分析評估以及一次績效審計。對產業公司經營團隊的業績考核是以凈資產回報率為核心，以增長和風險控制指標為輔助，以充分激發他們的創造性、主動性和積極性。

雅戈爾也從外面尋找專門的職業經理人對相關產業進行管理，如現任雅戈爾毛紡織染整有限公司執行董事長的荊朝暉就是紡織專業出身，并具有多年紡織產業高管的經驗。與此同時，李如成通過股權控制收緊對雅戈爾的管控權。2013年3月，李如成父女收購寧波盛達發展公司其他股東持有的76.49%股份，曲線增持雅戈爾。此次股權變更完畢后，李如成父女將直接、間接持有雅戈爾34.65%股權，改變其僅掌控上市公司雅戈爾不到10%股權的尷尬局面。

紅幫裁縫服裝是根

對服裝企業來說，制造能力已經處于世界領先水平，承擔了國際品牌的主要代工業務，但是能夠在國際市場上打響品牌的基本上沒有。雅戈爾和杉杉都是服裝帝國，具有完整的生產鏈、龐大的國內市場銷售渠道和強大的品牌號召力，但在電子商務時代受制于扁平化消費習慣的影響，服裝庫存激增，服裝行業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2013年度，雅戈爾品牌服裝的庫存金額達到15.1億元，較年初增長8.75%。而杉杉品牌服裝在2013年是虧損的。

其實，在寧波，不僅僅是雅戈爾和杉杉選擇多元化的道路，其他的服裝龍頭企業也紛紛實施了多元化戰略。如，太平鳥進入了汽車貿易、家居用品和商業投資領域，羅蒙也涉足房地產開發和國際貿易領域。也許，對這些寧波服裝企業來說，伴隨著服裝業務發展的現金流和庫存量的與日俱增，多元化是企業在尋找市場機會與回避風險下的必然選擇。

但我們也應當看到，服裝除了承載著企業家的情感外，作為百姓生活必需品，其巨大需求也是企業應對外部風險的重要保障。李如成對外界說過“兩次金融危機對雅戈爾幫助很大，讓我們認識到雅戈爾的強項還是服裝”。杉杉雖已成功轉型高科技企業，但鄭永剛仍多次表示“服裝是根”，這可能也是很多寧波服裝企業家的共同想法。

作者供職于寧波大學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