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是該出去走走了。暴雨淋漓而去。
星星還未閃亮,
玉簪花還在綻放。
一朵,又一朵,
你嗅聞出芬芳的形狀和玉顏。
那無窮繁復(fù)中的唯一。
蒙中,那只手在牽引。
林蔭道邊坐下的人,
就一直坐著。
街燈如晝。跑車狂飆而過,
地上的積水如箭飛行。
仿佛另一重天。
寧靜又至。花香襲人。
帶走身影一雙。
看綠
蟬鳴正濃,沖破燥熱的邊界。
樹影下光線傾瀉成網(wǎng)。
呼吸不由變重,
那無形,又無處不在的所有。
粗壯樹干上爬行的小小蝸牛,
讓人愛憐、心疼。
“你向往的所在可有
溫潤和濕涼?途中暴烈的日頭呢?”
聲音回響,暗藏的荒蕪
何時(shí)蔥蘢?
于是,看那綠。
綠的草,綠的樹,綠的水
綠的山……滿滿的綠啊,
饑渴的嬰孩,竭力吞咽
光的恩賜,懷著光明正大的野心。
一樹樹楓葉,隱忍地聚集
未知的力量,等待——
轉(zhuǎn)紅的驟然。
靜默中,萬物生長,
依著各自的韻律和節(jié)奏。
那目光穿透灼熱的周遭
探尋深處隱約的秋紅,
和可心的微涼。
在葉爾羌河畔聽刀郎木卡姆
仿佛驚蟄后沉睡的種子
靜默地萌動(dòng)
仿佛月夜膨脹的漿果
即將蓄滿甜蜜的夢(mèng)境
仿佛黑暗圈養(yǎng)的羊群
等待沖破饑餓的柵欄……
木卡姆之門,就要打開
仿佛大地深處
回響不息的生命悸動(dòng)
仿佛娩出的嬰孩
哭喊原初的新奇和張揚(yáng)
仿佛潰決的堤岸
噴涌野馬的疾馳……
歷史的閘門,已被打開
仿佛葉爾羌湖畔
無數(shù)個(gè)親吻中的豐盈和繁復(fù)
仿佛湖水中
支支蘆葦挺立的苦難和滄桑
仿佛琥珀色慕薩萊斯里
成千上萬個(gè)葡萄精靈的熱舞
仿佛正午宣禮塔下
眾聲中盛大的寧靜……
記憶的潮水,鋪瀉而來
仿佛沒有耳朵的
聆聽
仿佛沒有醉意的
沉醉
仿佛沒有未來的
預(yù)知
仿佛,仿佛……
點(diǎn)評(píng):
張映姝的詩歌觸角纖細(xì)而敏銳,有一種欲說還休的模糊的痛感。她呢喃似的傾訴、不囿筆墨的自語、對(duì)抒寫對(duì)象情緒化的感性把控,都呈現(xiàn)了一個(gè)純情女人溫潤的詩意底色。——干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