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老東門的城墻之上,思矛便裊裊如鷂,依依夭夭地飛向了遠方,然后清雅地泊在一座古城的歷史中,洇入了一段滄桑和繁華之中。
天長古城原有四門,老東門是原來的東城門,也叫啟文門。溯源起來,也算是明清年代的事了,最早的城門是土城墻,后來改為了磚城墻,至今已有近500年的歷史。
老東門古城墻分為南、北兩段。南段為仿建,北段還部分保留著古城的原貌。
走進城墻,踏著先人的足跡,忽然感到自己一下子就跨越了幾個世紀的時間和空間,和煌煌遠古,人文英烈實現了面對面的交流。
此時的城墻,背襯藍天白云,愈顯得雄渾壯闊。蜿蜒的護城河則顯得很平靜,她透明地淺淺地柔柔地細心地倒影著古城的每一塊磚瓦和每一座城樓,盡顯著母性的懷柔和暖意,令天與地之間氤氳著一種和諧而寧靜的氣韻。然而,在明嘉靖三十六年(1567),這里卻發生過一場生死之戰,那時的護城河,浪逐飛云,殺聲陣陣,——抗倭英雄沃田和許多熱血志士就是在這里倒在了血泊之中的。
這是一個瞭望孔,是古代將士以此觀望敵情的地方。從瞭望孔看出去,一片風景被框在我的視野里,那些樹木與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先是葳蕤曼麗,接著漸漸地在我眼前模糊起來。它們在風中搖曳和迷亂著,仿佛在紛說久遠的掌故和歷史。
那天,倭寇入侵,大兵壓境之下,沃田奉命帶兵堵截從揚州而來的倭寇。沃田等在離城一千多米的崇家崗與倭寇短兵相接。戰斗中,沃田英勇果敢,殺得倭寇四散而逃。受到重創的倭寇連夜聚集人馬,于次日清晨,趁著濃霧前來偷襲。危急之中,沃田大吼一聲出騎迎戰,終因寡不敵眾,壯烈犧牲。沃田犧牲后,人們就將他的尸體安葬在遇難處,并在這里建了祠堂,叫“沃公祠”,將沃田的名字改為沃公,予以紀念。
此時,凝望著遠方,我在想象中極力捕捉著英烈們的身影。我似乎看到了當年駐守在城墻上的士兵們那眺望故鄉的目光,——寧靜的夜晚,明月當空,陣陣晚風吹亂了將士們的思緒,也吹起了他們的思鄉之情。想到遠在他鄉的親人們,他們的眼淚奪眶而出,歌聲也漸漸喑啞,此后,還有無數個這樣的夜晚,然而他們的思念只能消融在軍人的天職之中……
走到古城墻的最高處,眼界就豁然開朗起來了,心似乎也大了許多,古今角色的轉換,時空的穿越和輪回,給了我更多的感慨。
當下,“非遺”保護成了一種后人傳承歷史香火的自覺行為與風尚,正因為此,歷史不再萎縮和殘舊,他們在今人的點化之下成了一片又一片風景。
其實,當年的悲壯早已化作泥土,沉淀在悠悠的歲月里。“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這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如今有沒有春閨里的人在為他們點亮孤燈,漫漫守望呢?我想,回答是肯定的,“沃公祠”便是佐證。這些悲壯的人,人們是不會忘記他們的,世世代代都不會忘記的。更何況,“保遺”已成了當今城市發展的重要一欄。金戈鐵馬已演繹成如詩如畫的浪漫,炮火連天的硝煙已與如今的城市繁華神奇地交織在一起。歷史跨越了這么多年,而它仍在見證著社會的發展,訴說著經歷的滄桑。我嘆服,我詫異……
責任編輯 江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