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漢詩人的回鍋肉

一個人的食譜總是有限，就和我們有限的胃容量一樣。所以，從這期起，我們會不定期采訪嘉賓，看看他們一個人的時候，都做些什么好吃的。我們的嘉賓或許是各界名人，也可能就在你身邊，廚房面前，人人平等。

這期，我們找到了李亞偉。

李亞偉的一句話：我覺得今天這么做香，就這么做。

大概經過兩個挖耳朵的攤位，穿過成都寬巷子慢悠悠逛著的人群，就到詩人李亞偉開的餐廳“香積廚”了，那是個老式建筑，院子里有桌四五臺，有樹四五棵，有一桌客人看來舒服地坐了一下午，嗑出了一大碟的花生殼。

詩人從二樓的朋友堆里抽身下來，黑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對，在云南，我一個人做飯給自己吃。后來不行，一做就想喝酒。”

從2011年起，李亞偉每年會獨自去云南香格里拉幾個月，戒酒，靜心創作。在成都或者北京總有太多朋友和應酬，就像此刻，他的手機又響起，樓上那桌又多了一副碗筷。1980年代，李亞偉與萬夏、胡冬、二毛等人創立“莽漢”詩歌流派，與趙野、萬夏、楊黎等人發起第三代人詩歌運動，當初一首《中文系》至今在各地中文系流傳，里頭有一段和做菜隱約相關：

“一個老頭/在講桌上爆炒野草的時候/放些失效的味精/這些要吃透《野草》的人/把魯迅存進銀行，吃他的利息”

然而在《中文系》之后沒幾年，他為了賺錢當書商去了，直到2011年才又做些“不務正業”的事情，比如寫詩。重慶人李亞偉在云南一邊寫詩一邊做什么給自己吃呢？最多時候的答案是：回鍋肉。取一塊上好的帶皮臀尖肉下水煮熟，分成小份放冰箱，每次取一份出來切成薄而大的片。要是將就，就用五花肉，他愛七分肥三分瘦。“云南的肉好，不必下油，直接就能煸出油脂。”調料取其簡，舍棄冰糖或甜醬，只取一勺川味之魂——郫縣豆瓣，剁碎入鍋，炒出紅油，再切小蔥段同炒即成。炒多久？這就看詩人的心情了：覺得今天怎么做香，就怎么做。

當我聽到用小蔥的時候也有點驚訝，因為記憶中回鍋肉搭配的應該是蒜苗、大蔥之類。其實回鍋肉同炒的素菜千變萬化。李亞偉還喜歡回鍋肉炒豆干，但豆干入味慢，的確沒有蔥來得“體貼”。

到了夜晚，李亞偉又會做起另一道莽漢料理：白水豬肚，這一做，就要忍不住喝酒了——“絕佳的下酒菜！”他自稱粗魯，其實吃法還分兩個層次：先是什么都不蘸，直接嘗其鮮甜，吃膩了就沾老抽入口，他可不怕腥，要不切些姜浸入生抽里，也是一味。自己做給自己吃，哪有不會做一說。

回到家，我很快按李亞偉的方子做了這兩道菜，真是一個下飯，一個下酒。自己一試就知道，小蔥真是個好選項：熟得快，和肉的味道融合得也快，吃起來還鮮嫩，可惜蔥還是放少了。還有一道咸魚小白菜，就是館子里的陳師傅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