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著名優秀歌唱家鮑里斯?戈梅利的藝術理念

【摘要】文章主要研究的是享譽世界的烏克蘭著名歌唱家鮑里斯·戈梅利的聲樂藝術表演理念，以及他在1956～1957年友好訪問中國期間從事的一系列音樂活動，通過音樂會、大師班、研討會等形式向中國音樂界展示了世界大師的風采，為中烏兩國人民的文化交流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關鍵詞】鮑里斯·戈梅利；烏克蘭；歌唱家；聲樂藝術

縱觀烏克蘭20世紀眾多聲樂大師的輝煌篇章，烏克蘭偉大的歌唱家鮑里斯·戈梅利的中國之行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頁。這是中國聽眾和烏克蘭聲樂大師緊密聯系的開始，更是當時標志性的大事件。

1956年底至1957年初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鮑里斯·戈梅利訪問了為數不多的幾個城市，但無論他走到哪里，都會被那些喜歡他的人們緊緊簇擁。他的每一場音樂會和每一次大師班都坐滿了聽眾，這些聽眾中不僅有來自各行各業的普通音樂愛好者，還有來自全國各個音樂學院的學生，更有很多位國內著名的歌唱家和聲樂教授。

在烏克蘭國內的音樂學的研究中還沒有關于鮑里斯·戈梅利中國之行的文章發表。直到2010年由戈梅利的親戚安內·普林茨在哈爾科夫出版了由鮑里斯·戈梅利的親筆所寫的《日記》一書中，大量的信息涌現。安內·普林茨是一位在整理和保存烏克蘭管樂和藝術遺產方面非常有能力和影響力的人，他也是鮑里斯·戈梅利基金最活躍的發起人，1993年鮑里斯·戈梅利國家基金成立，該基金不僅授予研究戈梅利文化遺產中表現優秀的學生，還支持研究戈梅利相關會議、辯論、展覽、廣播和電視等項目。從1936年到1969年鮑里斯·戈梅利一直保持寫日記的習慣，日記中詳細記錄了他的作品進度表，巡回演出的時間表，音樂會的情況和一些基于音樂事件與其他人交談的內容。這些信息最直接、真實地反映了戈梅利對周圍世界、事件、現象的感知和理解，同時也幫助大家更深刻地理解這位歌唱家的社會心理活動，所以這本《日記》就成為研究者尋找他藝術創作理念的唯一來源，而這是其他任何一本研究資料都無法提供的。

鮑里斯·戈梅利（1903～1969），烏克蘭最優秀的歌劇表演藝術家、室內樂表演藝術家，是20世紀中期最活躍地將烏克蘭音樂文化與世界音樂文化緊密聯系的著名男低音歌唱家。由于戈梅利卓越的表現，他的名字已經被世界大百科全書收錄其中（1962年《誰是誰》），（2002年文集《烏克蘭金色精英》），1951年獲得蘇聯頒發的民族功勛演員稱號。200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宣布鮑里斯·戈梅利對世界聲樂藝術文化產生了巨大影響。

盡管鮑里斯·戈梅利從來沒有從事教學工作，但是當今很多世界著名的男低音、男中音歌唱家都稱鮑里斯·戈梅利是自己的老師。他們中有：耶夫根尼·涅斯特列恩科（莫斯科）、伊歐澀夫·卡波若（莫斯科），賽勒給伊·扎哈洛夫（圣彼得堡），尼克拉葉·嘉唔洛夫（保加利亞），仸里凱樂·伍恩杰勒（慕尼黑）等等。

鮑里斯·戈梅利，當他還是一名哈爾科夫音樂學院大三的聲樂系學生的時候，就已經在哈爾科夫歌劇擔任獨唱演員。兩年的時間里他就擔任了13部歌劇的第一和第二主角，作品范圍廣泛。1939年從音樂學院畢業的鮑里斯·戈梅利繼而在首都基輔歌劇與芭蕾舞劇院工作。

這一年戈梅利榮獲了莫斯科舉辦的全蘇聯聲樂比賽第二名（第一名空缺），并且同時得到全蘇聯最著名的三個歌劇院莫斯科歌劇院、列寧格勒歌劇院和明斯克歌劇院的工作邀請，但是強烈的民族主義情懷驅使著戈梅利最終還是留在了烏克蘭。戈梅利的音樂會有一個非常獨特的地方就是他一定會選用烏克蘭偉大的愛國詩人達拉斯·舍甫琴科的詩，每一場音樂會都是以這位詩人的作品來結束。

“烏克蘭戈梅利的嗓子是用來和上帝交談的”——有人之所以如此評價鮑里斯·戈梅利，是因為他擁有寬泛的音域和天鵝絨般柔和的音色，并且作為歌唱家的他在各個方面都表現十分出色。在演唱各國作曲家的室內樂作品的時候，他總能展現出驚人的光芒。戈梅利簡練而精致的表演、沉穩而內斂的性格、激昂而飽滿的情緒、精致而準確的表演，無不詮釋了作品的內涵。要深層次研究戈梅利的舞臺藝術人物，就必須說說他扮演的眾多歌劇人物，如：古諾歌劇《浮士德》中的“梅菲斯特”，羅西尼歌劇《塞爾維亞理發師》中的“唐·巴西利奧”，柴可夫斯基歌劇《尤金·奧涅金》中的“格拉明”，格林卡歌劇《伊凡·蘇薩寧》中的“伊萬·蘇薩寧”，穆索爾斯基歌劇《鮑里斯·戈都諾夫》中的“鮑里斯·戈都諾夫”，鮑羅丁歌劇《伊戈爾王》中的“哈利王”等。烏克蘭歌劇人物有：古拉克·阿爾捷莫夫歌劇《多瑙河邊的哥薩克人》中的“蘇丹”，雷新科歌劇《達拉斯·布里八》中的“達拉斯·布里八”，H·威利科夫斯科歌劇《女仆》中的“特羅非”，K·丹科維奇歌劇《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中的“馬克西姆·克里沃洛斯”，G·馬伊巴羅德歌劇《米蘭》中的“魯什查科”等。龐大的演唱曲目清單中還600多首室內樂作品，300首烏克蘭民歌，200多首俄羅斯民歌、浪漫曲和肖斯塔科維奇、舒伯特、格里格、魯賓斯、穆索爾斯基的聲樂套曲。目前已發行戈梅利13張唱片和5張錄音，但是要把他所有演唱過的作品收錄起來需要45張唱片。

鮑里斯·戈梅利不僅是舞臺上的歌唱家，還是研究音樂理論的專家。他寫了很多文章：1952年《歌劇中的經典藝術形象》，1962年《創作的鼎盛時期》，1967年《歌唱家的修養》，1971年《關于烏克蘭歌曲》，1973年《我對“馬克西姆·克里沃洛斯”角色的處理》，1975年《角色“達拉斯·布里八”》和《我心中偉大的哥巴扎爾》等等。

鮑里斯·戈梅利在1956年12月27日～29日成功舉辦個人音樂會，在音樂會休息期間與上海音樂學院、廣東音樂學院的廣大師生親切會談，1957年1月9日訪問天津音樂學院，1月12日訪問北京音樂學院。由于不斷地演出，戈梅利沒有時間專門系統的教習歌唱，但是他總是定期地舉行座談交流會，把自己的藝術表演理念和聲樂演唱關鍵性技巧毫無保留的告訴大家。為了將《俄羅斯聲樂學派與鮑里斯·戈梅利的藝術創作理念》這個課題講透徹，戈梅利用了三次座談會的時間闡述，臺下群眾空前高漲的學習情緒也極大地激發了大師的創作激情，現場氣氛熱烈，這一細節也記錄在他的《日記》中。講課中涉及到的重要演唱技巧、藝術形式的創作、音樂作品的角色扮演和歌者情緒的控制，推薦了一些專項訓練來解決每個問題。

戈梅利說，要想唱好歌曲不僅要有好嗓子、歌唱的能力、音樂的感受、適度的戲劇表現，還要有一些其他的素養，這些是作為一名音樂家最基本的素質，只有這樣，才能將作品的意義傳達到觀眾的心里。另外歌唱家在舞臺上不僅要處理聲樂技巧、音樂與戲劇的關系，還要調度更多手段來感染聽眾，這個難度很大。不僅要唱歌，還要體驗角色、塑造完整的舞臺形象。要做到這些，就必須結合當時的歷史，了解那個時代的文學，完善自己的認知，找到規律總結經驗，提煉角色性格特征。當一名演員在舞臺上的表演要是像他平時日常生活中的那樣，那么觀眾是不會被打動的，而我們的目的恰恰就是要感動觀眾，所以任何一種藝術形式都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戈梅利課上最重要的核心內容就是演唱者的文化修養和自我提高的問題。每一個嗓子都是優秀的、獨一無二的，在他的指導下所有的學生都得到了顯著的提高。他提出：即便一個天才歌唱家，如果他不會用嗓子，也不可能完成作品所要表達的內容，演唱出感動人心的音樂。在很多演出場合，戈梅利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很多教師在教學生的時候只用一種方法，而每一位歌者都有自己獨特的心理活動和獨特的生理器官，比如：硬腭結構、氣管、鼻咽腔、橫隔膜。戈梅利堅信不可以對所有的學生使用同一種方法。教師應該找到適合每一個學生獨特的方法，每一個的歌者學習就如同每一位患者都需要適合自己的醫學治療一樣。

戈梅利在談到關于塑造音樂形象的問題時很激動，他建議在學習一部新作品的時候，演員不要認為自己是高山、森林、鮮花，從而侃侃而談，而是要踏踏實實到文字中尋找到那些觀眾需要了解的重點內容，戈梅利說：“在每一部有我參與的作品里，我都僅僅是這個團隊里小小的一份子”。

中國的觀眾問戈梅利，為了捉住觀眾的眼淚你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嗎？“關于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戈梅利說，“我僅僅是在作品里表達了我的生活態度和感受。”

演唱歌劇和室內樂作品所使用的聲樂技巧是有很大不同的。明確什么作品需要像油一般柔潤的聲音，什么作品需要像水粉畫一般絢爛的聲音這是由于藝術形象的不同而造成的。戈梅利坦言，通過歌劇的學習使他體會到了很多室內樂作品的演唱技巧，在一些成熟的劇目中，他研究并找到了每一首室內樂作品和他嗓音的契合點。因此他堅持認為，每一位歌者都應該有歌劇表演和室內樂演唱的能力。

在戈梅利的講課中特別提到了民歌的演唱，民歌藝術是最貼近人民生活的，它是最有力量的，它是詩歌和旋律結合的藝術。“音樂可以產生很強的效果，人們依靠聽覺、簡潔的文字或者押韻的詩句就可以深深觸動心靈。”

戈梅利從兒時起就演唱了大量的烏克蘭民歌一直到他去音樂學院學習，這些歌曲伴隨著他的成長。他強調說，民歌是連接各國人民友誼的橋梁，本著這樣崇高的理想，他演唱了大量不同民族的民歌，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為世界和平貢獻力量。

在講課之后他提了一些關于聲樂作品表演技術的建議。根據他多年的經驗，向觀眾展示了一些技巧，日常練習曲和如何在實踐中解決困難的秘訣。

戈梅利強調歌者最重要的就是呼吸，歌唱是呼吸的藝術，肺活量很重要，但也不是絕對的因素。什么是正確的呼吸？以及如何在每天的工作中保持？他建議歌者不要在不唱歌的情況下單獨訓練呼吸。以一首作品為例，他表演了不同的氣息狀態，每一個字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每一次呼吸都需要重新整合，10種呼吸方式他一一展現給現場觀眾。然而吐字發音、對事物的認識、修辭法和靈活的嗓音是歌者最應該掌握的基礎知識。如果掌握正確的吐字發音就可以理解詞的含義，如果掌握正確的修辭法就可以找到詞語的邏輯重音，就可以用歌唱的語言講話了。借鑒他的經驗，他建議多用散板的節奏練習，這會使得音樂和動詞短語相互融合。“散板”節奏與作品的節奏是有偏差的，所以還應該依照作品中正確的主線表演[1]。以杰出的德國作曲家貝多芬為代表的維也納古典樂派，他們嚴格按照自己的修辭學的規范創作藝術作品，他說，必須在音符間尋找音樂。因此在演奏演唱時要嚴格按照節奏進行，否則將會是枯燥無味的音樂。

在結束講座時戈梅利說，縱然聲樂藝術需要歌者具備強大的精力和體力，但是也不能無限度的使用，應當在合理的時間安排下進行適當的散步和放松：“當我還是一名裝卸工人的時候，為了生計，當然要干很多活，但是當我唱一首10分鐘的歌曲時就已經大汗淋漓了，我不知道還有什么運動如此，所以，演唱者精力體力的恢復應該是一個很嚴格的過程。”

鮑里斯·戈梅利第一個獨唱音樂會是在當時北京最大可容納1400人的北京工人俱樂部舉行。

為了這次中國之行的音樂會，戈梅利精心準備由西歐、俄羅斯、烏克蘭作曲家組成的風格迥異且數量龐大的作品曲目單，其中歌劇選段有威爾第的《唐·卡洛斯》，莫扎特的《費加羅的婚禮》，羅西尼的《塞維利亞的理發師》，拉赫瑪尼諾夫的《阿列科》。室內樂作品有舒伯特、莫扎特、舒曼、馬斯奈、魯賓斯坦、穆索爾斯基。烏克蘭作品有雷新科《達拉斯·布里八》、烏克蘭愛國詩人達拉斯·舍甫琴科作詞的烏克蘭民歌。繼北京之后在上海、廣州（1200人座位的禮堂）、天津（1500人座位的禮堂）也成功舉辦了個人音樂會，中國的報紙廣泛報道，社會反響熱烈，人們對于戈梅利精湛的表演和超高的藝術水準給予了極大的贊揚，戈梅利對藝術精益求精的精神深深打動了中國觀眾的心。

鮑里斯·戈梅利是一位不凡的歌唱家，他非常熱愛自己的祖國，他是烏克蘭的驕傲，他是全世界的驕傲。他是第一位為了促進烏克蘭人民和中國人民文化交流，做出巨大貢獻的偉大的烏克蘭歌唱家。此次巡回演出獲得了極大地成功，歌唱家的中國之行為日后中烏兩國長期穩定的文化交流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參考文獻

[1]鮑里斯·戈梅利.日記（1936～1969）[M].普林茨 A.//哈爾科夫：佛里歐，2010.

[2]戈魯別夫П.鮑里斯羅曼諾維奇戈梅利：教師筆記/帕維爾戈魯別夫.-莫斯科：國家出版社，1959.

[3]鮑里斯·戈梅利基金會.http：//www.hmyra.ho.ua/aboutfund_ru.html.

作者簡介：王怡，烏克蘭利沃夫雷新科國立音樂學院博士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