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解放軍正在變得異常？

裴敏欣

從中國軍隊近來的行為看，人們對中國共產黨行使軍隊控制權的能力表示質疑。盡管已經有沖突論、官僚機構協調問題等多種闡釋，但這些解釋過于簡單化，忽略了解放軍運作的真實政治環境和激勵軍事指揮官的特殊機制。在一黨專政的環境中，在中國始終未懲罰過度冒險行為的前提下，分析解放軍所享有的自由度，是更為有效的。

從這個角度可以得出一份有用的觀察報告：一般來說，中國解放軍堅定不移地處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在制定國家安全策略時處于次要位置。共產黨控制軍方最有效的手段是人員任命。中央軍事委員會（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最高指揮部門）是在文職領導人精心挑選證明了其政治忠誠和個人忠誠的高級指揮官的基礎上組成的。當針對國家安全政策進行討論時，這些將軍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但最終結果由國家領導人決定。

如果這一推理正確，那在東海建立防空識別區必定是中國解放軍的上級所決定的。同樣，像測試反衛星武器、公開隱形戰斗機這類重大決策怎么可能沒有文職領導人的批準？

解放軍雖然對重大決策沒有決定性的影響，但它有極大的操作自由。如果分析最近的事件，那些導致與中國鄰國、美國之間關系緊張的事件，都是以危險的戰術行動為特征的。

解放軍在為前線人員設置操作自由方面可能沒有成熟的規程，但人們更普遍地認為軍方是這些事件的罪魁禍首。這種心態用中文來說是“寧左勿右”。

這種心態的本質是整個指揮系統中的官員（或者說是在中國官僚體系中的官員）傾向于用積極的方式解釋和實施來自高層的模糊指令。在國內事務上，這種心態導致了過度壓抑。在外交政策方面，同樣的心態則導致了不相稱的反應和過度冒險的行為。

根據過去的記錄，那些致力于更多“左派”做法的官員似乎表現良好或者是避免了懲罰。幾年前的一位威脅美國“核武器”的解放軍將軍不僅保住了工作，而且在安全問題上，依然是最明顯的官方發言人之一。至今，沒有解放軍官員對任何破壞中國與鄰國、美國關系的事件負責，或者由于不遵守紀律而被熟知。

因此，關于中國解放軍是否變得異常的問題答案既令人安心又令人擔憂。解放軍擁有極大的操作自由，民族主義和高層決策的對抗命令被放大，但同時又堅持長期以來的“沖突避讓”政策。在這種環境下，狀況肯定會越來越困難。解決問題的最終良方取決于中國文職領導人，通過制定更加具體和明確的規則更好地運行控制軍隊。最重要的是，停止無窮盡地獎勵魯莽行為，拆除危險的激勵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