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小淺
你從我座位旁邊經過的時候,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你的名字,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做著一道數學題。你走遠了,我才發現草稿紙上寫滿了你的名字——蘇南。
只是,彼時我在讀高三,愛情,純屬奢侈品。
收到你的情書是在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個星期,我剛剛轉學來到這里,在那張印有心形花瓣的信紙上,你只簡短地寫著:“沈藍心,我喜歡你。”
于是,我對你很好奇,決定要好好看看你的樣子。
讓我始料未及的是,一抬頭,你便住進了我心里。
從來不知道一個男孩可以把一件白色T恤穿得這樣活色生香,從來不知道一個男孩會這么干凈明亮,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就那么一眼,我知道我完了。
我坐在教室的最前排,是老師和同學眼中的好孩子。而那天發試卷的時候,我知道了你的座位,是在整個教室最后排那個靠窗的位置。偶爾一回頭,我會不小心碰上你的眼神,然后兩個人都迅速地移開。那么,在那樣的時刻,你有沒有在想:“那個藍心同學是不是也喜歡我?”
喜歡看你在籃球場上叱咤風云的樣子,可是我只會遠遠地看著,從來不敢像別的女生那樣大聲地為你加油或者為你遞上一瓶水。因為我是優秀的藍心,我有驕傲的自尊心,而這自尊心又讓我在情感上不夠勇敢。
高三的運動會之后,不知道是外班的什么人拿錯了我的椅子。于是,那一堂課我只好和葉子擠在一起。中午吃完飯回到教室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座位上多了一把一看就知道是從商店里買回來的椅子。我一回頭,便看到你旁邊的那些人指著你對著我點頭。而你還是那副淡然的樣子,好像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你只是做了一件應該做的事情,就像吃飯睡覺一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為什么喜歡一個人卻要那么辛苦地隱藏起來不讓他知道呢?更何況對方也剛好喜歡自己。
當我放下所有的顧慮,很認真地跟你說“蘇南,其實我也喜歡你”的時候,我看到你那好看的笑容一點點地從眼角慢慢彌漫開來。再后來,你跟我說:“藍心,你不知道那一刻我的世界有多美好。”你還跟我說,其實對于這份喜歡,你是多么自卑。因為一直以來,有個聲音在你心里不停地說:“藍心的光芒太耀眼了,而蘇南只是一個坐在后排、老師不會管的成績不好的差生。”所以你告訴我,很感謝我讓你明白,所謂喜歡,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平等的。
而我該是多么慶幸自己說出了那份喜歡。因為在高三最后那段艱苦的時光里,有一個叫蘇南的男孩,給了我最大的溫暖和力量。我驚喜地看到,你也開始認真地聽課,喜歡聽你說“即使最終考不上大學,至少要讓自己記得,曾經為一個叫藍心的女孩很認真地努力過。”
高考揭榜的那一天,我看到你在榜前一行行地往下看,然后在一個名字上停留了很久。
是的,到后來的后來,我和你沒有在一起——或許大多數的初戀都會有這樣的結局。
可是我卻是那樣慶幸,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也剛好喜歡我。而更重要的是,我們都那么勇敢地告訴了對方:我很喜歡你。
那么,這就該是一場完美的初戀了吧。
歸一摘自《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