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才
1
沿著河谷,抵達岸邊的白楊。在靜謐中,像一位佇立伊橋的女子,有無限、博大和深遠的想象。
她的想象是遠方。是遠方的草原。在草原徐徐打開了自己綽約的風姿。白楊搖晃,是伊犁河激情澎湃的影子,在夕陽下的述說。河水在流走夕陽的同時,把一陣清涼的晚風送到我的桌面。
風起于草原,起于大漠。呼嘯而來,懷揣瓜果的氣味,在蒼茫的戈壁中疾走。像一只斑斕的雌鹿,撲向寧靜的河面。那虛無的手指,夾著我們一生的命運和理想。
這河流,是草原上的母馬和夏天的雨,我嘴唇的干渴是水草的努力。像吮吸蕁麻背面淅淅瀝瀝的雨滴一樣。
或許,我是言不由衷,只想置一把椅子,對坐伊橋落日。坐下去,就是想入非非的夢幻。隔岸有碼頭,小酒館傳來的音樂,時斷時續。像鷹擊長空,倦鳥投林。一種透明的狀態。
2
那一望無垠,戈壁灘的頂峰。一位勤勞的哈薩克大媽,不小心打翻了一桶奶茶。讓白色的奶香深入河谷的內心。
我知道,深刻的天空不屬于我,那些上達天堂的誘惑,可以讓一朵云在一座雪山漂泊一生。
而我,只想躲過城市欲望的臉色,在伊犁河一片低鳴的瓦礫中,尋找一只貝殼的閃光。也可以在日落之前,喝幾口奶茶,讓那一束光,在一棵紅柳下,把一只雪狐漸漸羽化。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逃避。逃進香草園,我不過是一個卑微的示愛者。風起的時候,一株薰衣草讓我淡到極處,陷入爛醉如泥的境地,仿佛聞香達天堂。
我多想手執一支玫瑰般的香草,將芬芳和愛,獻給那位放飛一只灰雁的姑娘。在遙望她秋風一樣的背影中,將一生敷衍而過。
3
當夜色走近,月光讓整個伊犁河澄澈安詳。我聽見,夜風輕撩,白樺葉沙沙作響,仿佛馬蹄清脆的聲音襲來?;蛟S是蓑羽鶴的靈魂在呼喚,在尋找迷失在草原的伴侶。當孤獨像夜色一樣,吹進城市的柵欄,絕望像三葉草一般蔓延開來,迅速占領我潮濕的皮膚。從耳邊掠過的北風,正在嘶吼,像一匹野馬卷起長鬃,又像持續不斷的沙粒,迷離我的雙眼。
我不知道,面對這個潦草的夜晚,誰又將陷入這一片絢爛無邊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