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轉制勿觸法律“紅線”

林嵐

我反復揣摩著手中的舉報信，雖然是匿名舉報，但能如此詳細了解一個單位的內部情況，估計是其內部員工。因此，該舉報信所反映的內容可信度是很高的。此外，舉報人同時向佛山市紀委、禪城區紀委和我院投遞了舉報信，信中的內容還表達了其對佛山市沙口水閘管理所的領導班子強烈不滿的情緒。那么，他所反映的情況真實嗎？國有企業轉制過程中存在什么“貓膩”？帶著疑問，我們開始著手進行偵查。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初查時，我們沒有直接找當事人，而是從外圍知情人開始調查了解。期間確實發現了一些異常現象，但收集到的證據散、亂，尚不能形成扎實的證據鏈條。意外的是，當事人似乎收到了風聲，按捺不住了，主動前來交代了當時的轉制領導小組在佛山市沙口水泥制品廠轉制時隱瞞了592萬元國有資產用于私分的犯罪事實。案件終于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近10年的偵查工作生涯，我接觸過不少這種國有企業改制時，領導班子隱瞞國有資產用于私分的案件。在這些案件中，“領導班子”面對轉制的誘惑，往往把心思放在通過瞞報、少報等方式壓低國有資產的價值，實現化公為私的目的，造成巨額國有資產的流失。

佛山市沙口水泥制品廠轉制發生在2000年，至今已時隔十幾年，他們多數已頭發花白，步履蹣跚，有的做過心臟搭橋手術，有的完全依靠輪椅度日。面對這些年事已高的犯罪嫌疑人，我們在采取措施突破案件的同時，更重視從細節入手將理性和文明貫穿辦案始終：結合案情，對積極配合偵查且符合條件的犯罪嫌疑人，盡可能采取取保候審的強制措施；對患重病的嫌疑人采取就近原則，選擇在指定場所進行訊問；在訊問過程中配備一名急診醫生在旁候診，防范辦案期間嫌疑人發病、死亡等事故……真正地把新刑事訴訟法規定的“尊重和保障人權”落到了實處。

也許是人文關懷措施到位，整個訊問過程，沒有人刻意回避和隱瞞犯罪事實，并表示要積極退贓。面對法律，他們心生悔意，也發出了貪欲是魔鬼的慨嘆。他們說，當時單位條件艱苦，于是想到了把單位場地利用起來搞創收，辦起了沙口水泥制品廠。適逢改革開放剛開始，市場競爭不太激烈，用于建筑工程的水泥制品很好賣，工廠的效益很好。剛開始時，大家都沒想過要“撈”好處，直到政府要求政企分開，企業轉制在即，才想到，辛苦了這么久，如果全部上繳國家，不是白忙活了嗎？于是，當時的轉制領導小組集體商量好，與評估公司勾結，把應當列入轉制資產的項目隱瞞不列入，故意壓低評估資產的價值，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592萬元的創收成果留了下來。

在訊問過程中，他們一直聲稱體制過于刻板，他們為的是單位員工的利益，他們的決定是集體的決策，卻渾然不知，他們私設“小金庫”、虛增工程量套取公款的行為早已引發了內部員工的強烈不滿；在利益面前，他們只想到了自己，卻漠視了國家和法律。試想，“借雞生蛋”時所借的“雞”是國家的，下出來的“蛋”怎么可能變成自己的呢？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應成為觸碰法律“紅線”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