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與愛麗絲?芒羅的女性寫作觀

摘 要：長期以來，女性主義作家都在努力構建女性寫作獨特的話語系統和表達方式，眾多女性作家為了改寫被命定的女性形象，擁有獨立、平等的話語體系而努力，女性的情感也通過女性的聲音被更多的人認知。艾麗斯·芒羅作為諾貝爾文學史上的第13位女性作家，她的很多故事采用女性視角，講述女性主人公追求自我認證的過程。女性作家、女性作品以及女性寫作觀再次成為文學評論者的焦點。本文擬從愛麗絲·芒羅的個人經歷和短篇小說《空間》來討論她的女性寫作觀。

關鍵詞：女性寫作觀；愛麗絲·芒羅；《空間》

作者簡介：陳鋆（1985.10-），女，籍貫：甘肅平涼，單位：寧夏大學，學歷：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35-0-02

愛麗絲·芒羅（Alice Munro， 1931- ）是加拿大著名的短篇小說家，2013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迄今為止已出版14部作品，包括13部短篇小說集和1部類似故事集的長篇小說，芒羅一直以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名女權主義作家，但她多以女性為中心，采用女性視角，參照男性和一切他者，聚焦加拿大城郊小鎮和鄰里的生活，探索普通女性心理與情感經歷。她們都掙扎在愛情、孩子、背叛和家庭瑣事的危機里，有渴望，有遺憾，有軟弱，有無助。芒羅在眾多女主人公追求自我認證的同時予以冷靜超脫地看待，在故事的進程中不自覺地流露挑戰男性權威的勇氣和魄力。

提及女性作家和女性寫作，很多人混淆了女權主義寫作和女性寫作觀的區別，更多的人把重點放在女權思想和女權主義在女作家作品中的呈現，忽略了愛麗絲·芒羅品創作過程中的女性寫作觀，以及其理論和實踐意義，而愛麗絲·芒羅本人是拒絕被貼上“女權主義”的標簽的。“她通過非常純粹的女性視角來觀察世界，描述世界。所以女性是這個世界里的主角，而男性往往是女人世界里的配角，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展現女性的婚姻狀況、思維方式和精神狀態。”

正如弗吉尼亞·伍爾芙認為的，女作家的寫作總是女性的，她的女性寫作基于男女的性別差異，而不再強調性別平等。女性寫作比女性主義寫作要溫和。女性寫作所反對的是以邏輯客觀、線性見長的男性寫作方式而并一定是男作家的作品。女性要想發出自己的聲音，建構完全屬于自己的敘事話語似乎只能憑借這個男性統治的話語體系。眾多女性作家為了改寫被命定和預設的自我形象，開辟更寬闊的創作道路，正在積極尋找自身“失落的聲音”。愛麗絲·芒羅正是其中之一。 愛麗絲·芒羅的高明之處在于她跳出了傳統的人倫和社會視角，擺脫了霸權話語的控制，給女性充分的表白空間。她不是通過男性的視野關照女性，而是建立起以女性為中心的敘事話語和敘事結構。

《空間》是愛麗絲·芒羅2009年發表的小說《太多幸福》中開篇之作。《空間》這篇短篇小說講述的是一名長期生活在丈夫陰影下的普通小鎮婦女多利的故事。丈夫勞埃德作為一家之主，從家庭瑣事到孩子教育都是他說了算，他甚至反對年輕的妻子化妝，無端猜疑妻子和同社區一個年輕媽媽瑪吉的來往，整天猜想多利和瑪吉在說些什么，使得多利的生存空間一點點縮小，幾近窒息。最后，極端男權意識支配下的丈夫殘忍地殺死了自己的三個孩子，給多利的生活帶來了無法應對的巨大沖擊。

個人型敘述曾經是女性主義作家構建作品時的偏愛方法，它無法采取無性別的中性掩飾手段，或所謂的第三人稱，也無法躲避在可偽裝成男性的某種文類的聲音之中。這篇短篇小說用第三人稱的敘述方式通過描述主人公多利悲劇的命運和困窘中的生存狀態，讓讀者看到了人性的弱點和女性被命運驅趕的一生。展現著女人一輩子永無終點的流浪和放逐。同時也讓讀者在風雨搖曳的世界中，尋找到了某種確定性的東西。愛麗絲·芒羅的這部作品綜合了對現代女性糾結和困惑的問題的審視，包括愛情、婚姻、家庭、親子關系問題等等。作者沒有美化顯示主人公的性格或她的處境，也沒有說教讀者，而是以女性的視角和超脫的態度暴露主人公自己的問題，向讀者展現不同人物的內心世界，給人們留下反思的空間。

女主人公多利是典型的家庭主婦，依賴丈夫，缺乏自主權。而這就是女性文學作品中固有的“女性氣質”，這種所謂具有女性氣質，就是顯得軟弱、無用和順從。有時候多麗想只要不自己先多嘴，跟著笑笑也不會招來訓斥。當他開始追問她為什么買有瑕疵的食品時，她卻只字未提這事。她隱約覺得，最好假裝沒看見。那時她有一頭波浪式的褐色自來卷長發，顏色也是天生的，很討他喜歡。她臉上是溫婉、嬌羞的神情，卻不是本性的自然流露，多半是因為她這模樣讓他高興。處處可以看出，多利知道丈夫勞埃德的喜惡，盡量順從和討他順心，沒有自己的空間。同時，作者在這篇小說中顛覆了表現男性勇敢睿智的傳統模式，多利的丈夫勞埃德滿腹鬧騷，無端猜疑，小題大做，多利買的通心粉罐子上有個小坑，商家為此做了降價處理，她對自己出手迅速很是得意，以為自己干得漂亮。可她的丈夫勞埃德認為 多利想毒死孩子們和他。他總是很刻薄，惹他煩的不僅是女人， 護士長屬于做事古板生硬的那類人，他管人家叫“催命鬼太太”；在冰激凌廠里也有個家伙被他盯上了，他管那人叫“攪屎棍路易”。

失去孩子的多利徹底崩潰了、瘋癲了，醫院定時會給她打針，為了她安靜。情緒穩定后，她被社會工作者帶到一個新的地方，找了份工在一家賓館做客房服務員的工作。這份工作雖然很辛苦，但是多利喜歡，因為忙起來讓她沒工夫胡思亂想，累了倒頭就睡。在這里，女性已兼備了所有被認為專屬男性的優點。在愛麗絲·芒羅筆下，事實上描寫男性人物的部分并不比描寫女性角色少，但常常給人一種虛而不實的感覺，小說中男性的外貌、性格和他們經歷往往只有寥寥幾筆。小說故事中塑造的一個個男性角色，很多情況下都是為了女主人公生活經歷的歷史背景而存在，推動著女性主人公命運故事的發展。愛麗絲·芒羅對女性視角的選擇，有利于她自身性別意識的表達。通過另一種關照，更為細膩的刻畫男性的不堪、自私和脆弱等形形色色。芒羅有意識地通過女性視角運用女性寫作觀，摧毀了男性長久以來在中心話語權優勢下被塑造的美好形象。

控制不了自己，多利多次去探望這給她帶來巨大傷害她的男人。因為這段婚姻曾經帶給這位軟弱單純的女人一份幸福的愛情。此時，女性特有的優柔寡斷和自我說服自己念舊原諒仇人再一次真實再現。作者在袒露女主人公細膩心理的同時，也刻畫、審視和反思女性性格。但欣慰的是，多利還是在成長，在一點點變得強大。那件事之后，她把頭發剪了，做了漂染，名字也改為 “弗勒”。她在一步步擺脫自己過去命運的同時，有點吃力卻還是很努力地向前邁進，尋找自己生存的空間。而且，在小說結尾，她成功戰勝了懦弱的自己。在去探視丈夫的路上，多利幫助挽救了一名在車禍中受傷的未成年司機的生命，在這個救人的過程中，找到了自己的異度空間和活在的理由，決定不再去看望丈夫，擺脫了對丈夫的依賴，實現了真正的自我救贖。

所以，愛麗絲·芒羅自己的經歷和她小說中塑造的一個個鮮活的女性主人公以及她們的命運糾結在一起，共同構成了她在文學創作方面及其明晰的女性寫作觀。麗絲·芒羅在《空間》這篇小說的最后暗示女主人公命運時表現了積極向上的樂觀情緒，她相信像多利這樣的女主人公們隨著女性意識的成長，總會在車水馬龍中找到屬于自己的合理坐標。盡管她們只是掙扎著改變自己的個人生活，沒有、也不可能改變社會的基本結構。但是，她們在改變個人命運所邁出的微不足道的每一小步，卻體現了眾多女性在追求自身獨立時女性意識的覺醒。她的小說推動了女性小說的發展，以自己獨特的視角和藝術表現手法寫了許許多多女性的真實生存狀態，她對女性社會的這種深刻透視、對女性生命的闡釋和其中的女性寫作觀為我們在文學和文化領域的研究留下了無限的思索空間。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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