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剝奪的存在感與歸屬感

摘 要：《米》是蘇童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它講述了農(nóng)民五龍在城市中的夢想與夢想的幻滅。他為了在城市中尋找到自己的位置，耗盡了自己的一生在城市中奮力掙扎，最終卻無果。他想盡辦法在城市中尋找自己的存在感和歸屬感，卻在這個過程中與城市對立起來，加之自己越來越扭曲的人性，讓他徹底葬送了自己。本文正是從人與城市的沖突和人性的內(nèi)在矛盾兩個方面分析了究竟是什么剝奪了五龍的存在感與歸屬感。

關(guān)鍵詞：城市；人性；存在感；歸屬感

作者簡介：連菲菲，女（1990-），河北省邯鄲市人，遼寧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專業(yè)：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研究生在讀。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35-0-01

可以說，沒有存在感與歸屬感的生活是沒有根基的，給人一種心理上的不安全感，因為人的存在感與歸屬感更是一種精神上的依托。《米》中的五龍，正是在物質(zhì)上得不到滿足，精神上又遭遇了城市的殘酷折磨的情況下，最終爆發(fā)了自己，并走向毀滅的。最初的五龍可能也是一個樸實寬厚的農(nóng)民，可是城市與鄉(xiāng)村的巨大反差與城市燃起他的欲望又無法滿足他的現(xiàn)實讓他在城市中迷失了自己，內(nèi)心的敏感讓他想報復(fù)城市，內(nèi)心的瘋狂逐漸掩蓋了他的人性，而他尋找的存在感與歸屬感也在冥冥中被剝奪了。

一、人與城市的沖突。

《米》中的五龍第一次走進城市的時候，他并不知道那是一個叫城市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所謂的城市對他意味著什么，但城市給予他的卻是在尊嚴上的踐踏。他首次踏進城市就為了一口吃的而被阿保強迫叫了一聲“爹”，讓這個年輕人開始在精神上變得緊張，開始警惕腳下的城市；當(dāng)他進入米店以后，織云的放蕩與調(diào)侃，綺云的嘲諷與鄙視，馮老板的冷漠與惡毒，讓五龍認識到，“你們都是人，我卻是一條狗?！背鞘袑ξ妪垇碚f充滿了誘惑與欲望，可這種誘惑與欲望在本可以滿足的條件下卻得不到滿足。五龍源于饑餓而帶著對米的崇拜來到了米店，但到了米店卻過著吃不飽的日子；織云的風(fēng)騷與嫵媚重新燃起了五龍的情欲，但因為自己的身份，和六爺，阿保的存在也無法得到滿足，在這種種的無法滿足中，他看不到自己的存在，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對立與沖突也開始慢慢的滋生。

作品中寫到，五龍硬生生地敲掉了自己的牙齒，換成了滿口金牙，為什么？這正是因為他在城市中找不到自己，想通過對物質(zhì)的擁有去證明自己的存在?！拔乙郧案F，沒人把我當(dāng)人看。如今我要用金牙跟他們說話，我要所有人都把我當(dāng)個人來看。”可這種在心理上的強求也正說明了五龍內(nèi)心的空虛與恐懼，進一步強化了他的報復(fù)心理，讓他有了一種占有城市的欲望，也是占有城市的過程，五龍本想尋找的存在感與歸屬感被他與城市的對立和沖突徹底剝奪了。

二、人性的內(nèi)在矛盾。

五龍的一生除了對米的執(zhí)著外，始終是困惑的，而困惑的極頂是孤獨與絕望。他因為渴望食物但得不到滿足而仇恨城市，但當(dāng)他通過各種途徑占領(lǐng)了城市以后，卻更加仇恨城市，這都源于五龍徹底扭曲了的人性。五龍對織云與綺云都充滿了欲望，但這種欲望不僅僅源于生理更源于一種報復(fù)心理，他強奸了綺云是滿足了他的生理，而他在米堆上強奸綺云則滿足了他要報復(fù)這個曾經(jīng)帶給他饑餓與恥辱的城市的心理。他借六爺之手除掉了阿保，氣死了馮老板，不知不覺炸了呂公館，娶了馮氏姐妹，還用一張地契要了碼頭兄弟的性命，甚至去妓院縱情尋，他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證明自己擁有這個城市，自己屬于這個城市，可是也是因為他所做的種種，最后卻斷送了自己的性命，也就更談不上存在與歸屬了。

作品中的五龍雖然一直身處城市，但卻多次寫到五龍回憶自己故鄉(xiāng)楓楊樹的場景，如：“黎明時分，五龍夢見了楓楊樹鄉(xiāng)村”、“五龍想著他的楓楊樹老家，大水現(xiàn)在應(yīng)該退掉了”、“這里的雪無法與楓楊樹相比擬，與其說是雪還不如說是冬天的霜”等等，這正說明了五龍雖然人在城市里，卻又無處安放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在楓楊樹，卻又無法回去，身心的分離讓五龍不可能在城市中找到存在感與歸屬感。甚至當(dāng)五龍在米堆強奸綺云，滿足他占有城市并承認自己的的確確存在的心理的時候，他也覺得“身下的米以及整個米店都在有節(jié)律的晃動，夢幻的火車汽笛在遙遠的地方拉響，他仍然在火車上，他仍然在火車上緩緩地運行。”他始終是孤獨絕望的，他也在這種孤獨絕望中剝奪了自己一直尋找的存在感與歸屬感。

在蘇童的小說中，我們很難說出誰是絕對的好人，誰是絕對的壞人，我們好像找不到這樣一個評判的標(biāo)準，也可以說故事中的人物沒有給我們提供這樣一個評判的條件，比如說五龍。我們在看到他的人性惡的同時似乎也可以找到某種同情他的理由，正如是外在的城市和內(nèi)在的人性這兩種因素共同剝奪了五龍的存在感與歸屬感。五龍自己最終也認識到“這就是狗娘養(yǎng)的下流的罪惡的城市，它是一個巨大的圈套，誘你自投羅網(wǎng)?！庇谑?，他想回歸，帶著一車雪白的米回到自己的故鄉(xiāng)楓楊樹去尋找自己的存在感與歸屬感，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火車把他拉到城市，他的生命最后也在火車上終結(jié)，而他的精神則注定永遠漂泊無依，正如“夢幻的火車汽笛在遙遠的地方拉響，他仍然在火車上，他仍然在火車上緩緩地運行。神奇的火車，你要把我?guī)У侥睦锶?？?/p>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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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蘇童.米[M].作家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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