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主成分分析的文言虛詞對文風的影響

【摘要】本文結合唐宋八大家的散文名篇，在18個常用文言虛詞中選取其中最為顯著的8個虛詞，通過主成分分析的相關方法，運用SPSS軟件進行分析，以定量分析思想為手段，討論文言虛詞對不同作者之間文章風格的影響，從而提出一種研究古文詞類與文風關系的新方法。

【關鍵詞】文言虛詞 主成分分析 文風 影響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4）04-0043-02

0.引言

文言文的一大特點就是虛詞繁多，對作者的行文風格有很大影響。而作者對虛詞的使用也側面反映了作者的寫作習慣。所謂虛詞，是指那些詞匯意義比較抽象，但卻能組織實詞完成句子結構的詞類[1]。虛詞是不能獨立成句的，只有配合實詞使用才能完成語法結構。虛詞對實詞有協助作用，主要的作用是組合語言單位。虛詞一般包含代、介、連、助、副、語氣六大類。

現有文獻對虛詞的研究主要停留在其詞性辨析、語法作用、斷句作用[2][3]，很少有研究虛詞對文風影響的。本文即從主成分分析方法出發，運用多元統計數據的定量分析手段，選取唐宋八大家韓、柳、歐、洵、軾、轍、曾、王的散文名篇，統計虛詞出現的次數，運用SPSS分析軟件，對數據進行處理和分析，并從數據處理結果中分析虛詞對文風的影響程度。

1.數據收集

定量分析是建立在數據基礎之上的。只有獲取了大量數據，才有分析的對象，并應用定量分析方法加以處理，再結合定性研究得出結論。本文的數據篩選較為困難，具體操作如下。

首先，選取18個常用虛詞：而、乎、其、且、然、所、為、焉、也、以、矣、因、于、與、哉、則、者、之[4]。

其次，選取唐宋八大家各兩篇散文。選取的文章分別是：韓愈《師說》《圬者王承福傳》[5]，柳宗元《捕蛇者說》《種樹郭橐駝傳》[6]，歐陽修《醉翁亭記》《朋黨論》[7]，蘇洵《仲兄字文甫說》《六國論》[8]，蘇軾《石鐘山記》《超然臺記》[9]，蘇轍《黃州快哉亭記》《上樞密韓太尉書》[10]，曾鞏《筠州學記》《醒心亭記》[11]，王安石《游褒禪山記》《桂州新城記》[12]。

再次，統計所選定的虛詞出現的次數，以及每篇的字數。按照每1000字出現的虛詞次數進行統計，所得原始數據見表1。

接著，選取出現頻數最高的8個虛詞：所、為、之、其、而、以、者、也，作為研究、分析的最終對象。同時，也進一步分析了所選八個虛詞的詞性，詞性示意圖如下圖1。從中可以看出，所選虛詞對應的詞性種類是較為均衡的。

收集好所需數據后，就可以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并借助SPSS軟件進行數據處理。但是，在此之前有必要對主成分分析法做簡單的介紹。

2.主成分分析法（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 PCA）

主成分分析法也稱主分量分析或矩陣數據分析，主要通過變量變換的方法把相關的變量轉化為若干不相關的綜合性指標變量[13]。

若某研究對象有兩項指標ζ1和ζ2，從總體ζ（ζ1，ζ2）中抽取了N個樣品，它們散布在橢圓平面內，如圖2所示，指標ζ1與ζ2具有相關性。η1和η2分別是橢圓的長軸和短軸，顯然η1⊥η2。因此η1與η2互不相關。其中η1是點ζ（ζ1，ζ2）在長軸上的投影坐標，η2是該點在短軸上的投影坐標。

從圖2可以看出點的N個觀測值的波動大部分可以歸結為η1軸上投影點的波動，而η2軸上投影點的波動較小。若η1作為一個綜合指標，則η1可較好地反映出N個觀測值的變化情況，η2的作用次要。綜合指標η1稱為主成分，找出主成分的工作稱為主成份分析[14]。

可見，主成分分析即選擇恰當的投影方向，將高維空間的點投影到低維空間上，且使低維空間上的投影盡可能多的保存原空間的信息，就是要使低維空間上投影的方差盡可能的大[15]。

主成分分析法是一種實用的多元統計分析方法，能夠將大量、繁雜的原始指標、數據簡化為少量的綜合指標，同時使這少量指標盡可能地包含原指標群中的信息資料。這些綜合指標能夠在簡化分析難度的同時，也能較好地反映各樣本之間的主要差別，而且在統計意義上是相互獨立[16]的。正是基于此，本文在眾多定量分析方法中選用了主成分分析法對文言虛詞的使用對文章風格的影響。

3.數據處理與分析

在做好上述準備后，便可以通過SPSS軟件進行分析，本文所得結果，均運用的是SPSS21.0版本。

首先，需要對八個虛詞的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使得各虛詞之間具有可比性，樣本數據也能夠滿足主成分分析要求。然后，用SPSS21.0開始主成分分析，得到了各虛詞間的相關系數矩陣，如下表2。

表2虛詞相關系數矩陣

由表2可以看出，各虛詞之間的相關系數都比較大，是適合采用主成分分析法來研究各個虛詞之間的關系的。因此，可進一步求得相關系數矩陣的特征值和主成分的方差貢獻率，詳見表3。

其次，通過方差貢獻率選擇主成分個數。主成分分析規定主成分的特征值大于1，表中共有3個，分別用F1、F2和F3表示。三個主成分的累計貢獻率已達82.817%，能夠較好地綜合各個虛詞的信息，并準確地反映各虛詞對文風的影響。

然后，通過成分矩陣建立線性組合方程，從而求得三個主成分的得分計算表達式，各虛詞的系數見下表4所示。如果以符號X1、X2、X3、X4、X5、X6、X7、X8分別表示“所、為、之、其、而、以、者、也”八個虛詞，則主成分得分表達式記為：

F1=-0.807X1+0.300X2-0.725X3-0.268X4+0.868X5-0.565X6+0.711X7+0.646X8

F2=0.327X1+0.740X2+0.519X3+0.506X4-0.286X5-0.106X6+0.547X7+0.547X8

F3=-0.362X1-0.512X2+0.015X3+0.778X4+0.152X5+0.540X6+0.323X7+0.037X8

上述方程組又稱變量回歸方程組，是各個變量對主成分的線性回歸。根據回歸方程組，并結合圖3，可以明顯地看出，第一主成分F1在而、者、也三個虛詞上有較大的載荷系數，即有相關性；第二主成分F2在為、之、其、者、也上有較大的載荷系數；第三主成分F3在其、以、者上具有較大的載荷系數。將八個虛詞標準化后的數據帶入回歸方程，可以求出每個主成分的得分，見表4。

最后，根據求得的主成分的變量回歸方程組，及三個主成分所占的貢獻率，可以建立綜合得分方程，以此來反映虛詞對文章的影響大小，方程如下：

F=0.4691F1+0.23395F2+0.17732F3

建立上述方程后，將各個主成分的得分代入，即可求得虛詞對唐宋八大家文風影響的綜合得分，從而反映出虛詞對八大家文風影響的不同程度，并進行了排序。最終結果見表4。

表4成分矩陣及虛詞影響得分表

4.結論

在文言文中，虛詞的作用十分重要，用以構成文句，工整文意。文言虛詞在承擔起詞性辨析、語法作用、斷句作用的同時，還具有調節語言節奏、延音加力的作用[17]。但是每個虛詞在發揮作用時，都有不同側重。文言虛詞的作用總和對文風產生了重要影響，從而反映了作者的寫作風格，而研究文言虛詞對文風的影響也才有了意義。

在本文對唐宋八大家的作品進行虛詞影響排名，其和他們的座次排名也有相關性。虛詞排名中，韓、柳、歐為第一梯次，洵、軾、王為第二梯次，轍、曾為第三梯次。而在座次排名中，以茅坤排定的“韓柳歐洵軾轍曾王”最為穩定，但穩定中有變化，除了歐陽修坐穩了第三把交椅外，其余七人的座次都有一定變化，王、轍、曾都被選排在末位[18]。從座次穩定性而言，虛詞影響排名越高，其座次排名就越穩定。兩種排名的第一梯次是完全相同的，第二梯次與第三梯次僅只有王安石與蘇轍有所變動。而排座次是軒輊八家的一種手段，因此就可以從虛詞影響排名中分析八人的文風高低了。

唐宋八大家與古文運動緊密相連。古文運動是一場持續的文體解放運動，即以“文從字順”、平易曉暢的新體散文來替代魏晉以來浮華艷麗的駢體文[19]。但是，韓柳卻失之“詞必己出”“唯陳言之務去”，文風不免雄奇深峻了，而體現在虛詞上就使用較少。因為虛詞的作用在于舒緩語氣、調節語音。正好，蘇洵、王安石的文風與之類似，都是雄力峻健、文風峭厲，所以虛詞影響排名緊跟韓柳之后。歐陽修為北宋文宗，使得散文趨于平易，不喜“險怪奇澀”“一反怪僻古奧而代之以平易暢達”，文風優游不盡、平易曉暢，既有陽剛的風格，又有陰柔的風格[20]。這正是歐陽修使用虛詞較多的原因，故而在文中虛詞影響最大，排名第一。也難怪祝允明在《罪知錄》中說，歐文“助詞累倍，乎、而亹亹，之、也紛紛”。至于蘇軾、蘇轍、曾鞏的文風與其虛詞影響也可以同樣分析，這里就不一一贅述。

綜上可見，虛詞的使用，不盡反映了作者的用詞習慣，同時也對文章風格產生了重要影響。如何度量虛詞對文風的影響及其程度，就可以通過本文所述方法，收集數據，運用主成分分析法，量化各個因素影響度，結合因素的定性分析，建立起對文風的綜合評價體系。本文所提方法，流程清楚，簡便易行，并且便于拓展。此方法不特是分析虛詞對文風的影響，也可以拓展至其他因素對文風的影響分析，甚至是類似的需要定量分析為依據的定性分析工作。本文關于虛詞對文風影響的分析結果，與實際情況和已有研究成果都能很好的吻合，證明將主成分分析法引入這方面的研究之中是完全可行的，正是：

虛詞妙用難窮本，悟曉真知可為文；

今日拋出主成分，以后開拓待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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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桐辛，男，1993年生，重慶涪陵人，東南大學機械工程學院本科生，工業工程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