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螞蟻 “東方”的貓

顧夢瑩

從與世無爭的貓身上，能感受純粹的力量；從自然界最弱小卻也最堅強的螞蟻身上，也能找到感悟的光芒。

一位是設計出“世界最美圖書”的詩人、生活家、隨園書坊的主人朱贏椿；一位是來自歐洲的大高個，一個純粹、簡單的兒童繪本畫家麥克·格雷涅茨。沒想到的是，我竟能有幸目睹兩位大師的交流，感受一場東西方文化的碰撞。

麥克·格雷涅茨應朱贏椿老師的邀請，于11月29日，在二十一世紀出版社低幼室主任黃震老師、譯文室同事徐文婧和我的陪同下，坐火車前往鐘靈毓秀的古都南京，他將在那里參觀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繪本展并舉辦一場小型的讀者見面會。朱贏椿老師在幾個月前曾到社里講過一次課，主題是“生活里的書籍里的生活”，他說閱讀和生活一樣，都應該是緩慢的，只有慢生活才能發現生活中的美。聽完那堂課，我便對那位身穿棉麻長褂的老師充滿了好奇和崇敬，心里也默默期待著這次與朱老師的相見。在前往南京的途中，麥克告訴我們，與朱贏椿合作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朱贏椿是一位與眾不同的藝術家，他的書無論是裝幀還是內容都很特別，很有味道。當談到和朱贏椿在上海書展的紙上作畫時，麥克又不禁露出笑容，大呼太棒了！想必朱老師在作畫結尾時瀟灑地水墨一潑，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途中，我們還把朱老師的《設計詩》講解給麥克聽，這種將詩歌用設計的形式呈現在紙上的詩意，同樣得到了麥克的贊許，更讓我們對他倆的這次合作充滿信心。

清晨我們到達了下榻的飯店，早已在那等候的朱贏椿老師滿面春風地出來迎接。他仍舊是一襲黑色的棉麻長衣，戴著一副黑色圓形鏡框的眼鏡，留著一頭不算長但也不短的黑發。他與麥克像老友一樣握手問候，并讓我們稍事休息，因為隨后我們就要跟著朱贏椿去到他“慢生活”的發源地：隨園書坊。隨園書坊坐落于有著“東方最美麗的校園”之美譽的南京師范大學隨園校區，一踏進校門我就發現這里的秋天還未曾離開，古老的銀杏樹上滿目金燦燦的黃葉，幾只野貓瞇著眼慵懶地躺在草地上，享受陽光的撫摸。我一邊感慨這優美的校園環境一邊盼著快點兒到朱老師的工作室去瞧瞧，想著那里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致。10分鐘左右的腳程過后我們便來到了隨園書坊。這里原本是寧靜校區里一幢廢棄的平房，朱老師花了很長時間，自己動手將這里改造成了一個樸素卻溫馨的浪漫園地。門口的青磚地上擺放著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繪本展的宣傳海報板，屋里散發著明黃色的溫暖燈光。推開書坊大門，墻上的四個紅色大字“童書溫暖”一下觸動了我的心，剎那間匯成一陣暖流將我包圍。說得真好啊，童書溫暖，溫暖童書，好的童書確實就像陽光一般，溫暖滋養著正在茁壯成長的小樹苗般的孩子們。麥克的經典繪本，如《月亮的味道》《彩虹色的花》《菲兒》就擺在外面的小展廳，就連他的繪制手稿都擺放了出來，讓人們能細致觀察他繪本創作的點滴。再走進里面的大廳，社里出版的五顏六色的繪本全部涌入眼簾，仿佛置身于一個浪漫的繪本王國。白色墻上掛著各種可愛玩偶，屋內放著歡快的兒童歌謠，橘黃色暖光打在每一本書上，也融化了我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朱贏椿說，這里每天有許多人來參觀，有孩子，更有許多大人，他們經常坐在這找一本繪本靜靜地看上很久，不愿離開。原來一本好的繪本不僅孩子們喜歡，就連已經遠離童年世界的大人也會被吸引，這就是繪本的魅力所在。在我們簡單參觀完后，朱贏椿邀請我們來到二樓的工作室和麥克一起探討關于繪本合作的思路。朱贏椿認為他代表的是東方，可以設計出具有東方色彩的水墨畫事物；而麥克代表的是西方，可以繪畫出具有西方特色的水彩畫形象，并試想水墨和水彩的相遇會迸發出怎樣的火花。麥克首先否認了他代表西方這一觀點，因為長年在亞洲生活的他早已把自己當作東方人了。但他對朱老師水墨畫、水彩畫這一想法感到認同，相信一定會是種特別有意思的融合。隨后，朱贏椿給麥克分享了自己創作的新書《空度》，并在宣紙上做水墨畫，向我們展示墨水在紙上暈染后的效果，這也是水墨與水彩的不同之處。晚上共進晚餐時，朱老師發現每次見到麥克他都穿著同一身衣服，無論是私底下還是重要的公開場合，牛仔外套，迷彩褲，運動鞋成了他唯一的裝備。“這就是麥克最純粹的地方，我就沒辦法做到他這么純粹。”在朱老師眼里，麥克就是這樣一個隨性、簡單的人，他也時常會被麥克的獨特思維給逗樂。可也正是因為這些特質，他的作品有時會受到一些人的抨擊，認為他的故事不符合邏輯。不過朱老師完全贊同麥克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創作思路，“創作給孩子看的書本來就是讓孩子開心而不是符合生活道理的，”朱老師說，“只要孩子愛看的就是好書。”

下午三點是麥克的讀者見面會，許多人早早就到了現場，其中有家長帶著孩子來的，也不乏南師大的老師，藝術系學生和出版界的編輯。見面會上，麥克簡單論述了當下許多人的閱讀習慣，認為他們總是習慣用代表邏輯思維的左腦去思考問題，而不善于用右腦去想象。而在談到兒童該如何閱讀時，他強調，孩子的想象力是非常豐富而強大的，家長沒有權利去教育和引導孩子的想象力。聽到這，臺下的許多老師和家長頻頻點頭表示贊同。隨后是提問環節，現場許多熱心讀者都搶著提問，題目五花八門。比如有一個小男孩問麥克：“如果小朋友看了你的書后覺得有不好的地方，你會聽取意見修改嗎？”麥克的回答是：“只要我看見孩子們看書時的表情我就知道這本書要不要大修改了。”在麥克的眼中，只有孩子看了會快樂的書，才能讓他滿意。也有一些人會問“你為什么會想出這樣一個故事”“你的創作靈感是什么”諸如此類的問題，這時麥克總是為難地說不知道，因為在他的心中，故事不是刻意加工形成的，只是隨性的創作。南師大的一些老師甚至不用翻譯，自己說英文向麥克提問，現場交流互動，氣氛特別好。雖然在臺上的他顯得有些羞澀，但這也讓南京的讀者們見到了他最真實的模樣。見面會結束后，許多人都帶著他的書找他簽名、合照。麥克總是特別耐心地問每個讀者的名字，然后把名字寫在書上，并在每本書上都畫上不同的可愛笑臉。一位女大學生想讓麥克畫一幅她的自畫像，雖然麥克不常畫人物，但還是認認真真地畫上了一幅可愛的頭像。我看著讀者們拿到簽名后滿足的表情，心里也是暖洋洋的。當天晚上，我們圍坐在一起，與朱贏椿商討共創兒童原創繪本的事宜。早在幾個月前，張秋林社長就來過隨園書坊參觀。他在感受了朱贏椿的生活方式、了解其創作理念后，心中便開始構建一個在隨園書坊建立二十一世紀中國原創繪本基地的想法，以期開拓國內的繪本市場，為孩子創造出更多優秀、新穎的原創繪本。朱贏椿是國內頂級的書籍設計師，多次獲得國際和國內的設計大獎。近年來他不僅從事圖書設計工作，還開始轉向圖書的創作，深厚的繪畫功底和獨特創新力形成了他渾天獨厚的優勢，這使得大家對他在兒童繪本創作上的成功充滿期待和信心。朱老師告訴我們，這次舉辦的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繪本展是他走向兒童繪本創作的第一步，他希望國內繪本能逐步發展成有著中國文化特色的新勢力，并形成自己的品牌。現如今，經過數月的磨合和嚴密的規劃，二十一世紀出版社和朱贏椿終于達成心愿，雙方共同簽訂了“二十一世紀中國原創繪本基地”的創立規劃書。在這之后，二十一世紀出版社將與朱贏椿工作室強強聯手，發力中國原創繪本。與此同時，麥克作為歐洲著名的兒童繪本大師也將加入，為原創繪本基地提供更多元的創作思維和更多彩的藝術融合。接著，朱贏椿為我們描繪起他設想過的兒童繪本主題和內容，并講述了一個關于螞蟻的故事。黃震老師驚呼：“我覺得你就像一只螞蟻，一身的黑衣，圓圓的眼睛！”定睛一看，還真像，就連朱贏椿本人都說自己就是只螞蟻。于是乎，一場以螞蟻為主題的頭腦風暴就開始了。黃震老師認為螞蟻是孩子生活中最熟悉的小動物，以這個形象為主題，可以創作出各種類型的繪本，如科普繪本、趣味繪本、成長繪本。而朱贏椿的腦中也早已有了許多和螞蟻有關的想法，這些奇思妙想我聽得是津津有味，也在心里期待著這些優秀兒童繪本能早點成型，為中國的原創繪本添磚加瓦。就在他們討論的另一邊，麥克正興致勃勃地與書坊中的一只叫“切糕”的貓玩耍。麥克以前就養過貓，他深諳貓的世界，就連與貓合照時的樣子都像極了一只貓。我們都說麥克是貓，麥克說如果自己要變成一種動物，那一定是貓。沒錯，他就是一只貓，一只熱愛東方文化的“東方貓”。

這次的南京之行收獲頗豐，東西方文化的交鋒讓我受益匪淺。我期待著中國原創兒童繪本有了“螞蟻”的加入能增添獨特的生命力，我也期待著 “螞蟻”和“貓”碰撞迸發出的火花！因為從與世無爭的貓身上，能感受純粹的力量；從自然界最弱小卻也最堅強的螞蟻身上，也能找到感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