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記憶

□ 葉曉芳

永恒的記憶

□ 葉曉芳

歲月如白駒過隙，往事如煙飄散。然而，1960年5月31日的那場特大沙塵暴卻永遠定格在我們的記憶里。

清晨，和往常一樣，組長梁景康帶著剛從武漢測繪科技大學制圖系畢業實習鍛煉的女同志范水丹和兩位工人外出測導線。中午時分，天氣出現異常，先是西北方向開始昏暗，緊接著是一陣陣的巨風，仿佛有人在后面推著人走。一個多小時后，昏暗逼近，風力加大，而且還帶著米粒大的沙子。根據以往的經驗，梁景康決定提前收測，自己背上儀器和腳架，交待范水丹捆扎好資料返回駐地。走出不到半個小時，一陣強風把他倆推出三四米后倒地。景康看看周圍沒有可躲避之處，趕緊卸下儀器，把范水丹緊緊摟在懷里，并不斷安慰驚恐萬分的水丹。風暴繼續加大，不斷有蠶豆大的石塊打在景康的背部。范水丹聽到景康發出的陣陣“哎喲哎喲”聲，知道他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也只能本能地緊緊壓住資料袋。這時，最讓景康擔心的是駐地帳篷的安全，不知炊事員老李一人如何應對。

一個多小時后，風暴開始減弱，梁景康露在外面的皮膚已是斑痕累累，羅馬手表也被擊碎。范水丹雖然未受傷害，但如此巨大的風暴仍使她驚恐萬狀，不知所措，直到梁景康喊出“趕快回家”才起身緊隨。

回到駐地，眼前一片狼藉，兩頂帳篷被風吹倒，所幸四根基繩打得牢，未被刮走，帳篷像兩條大被子似的蓋在地上。鍋臺刮倒，行軍鍋不知去向，用完生活用水的空汽油桶滾落到二三十米外，包括寫著“男廁所”的三只

空桶，唯有盛滿水的寫著“女廁所”的三只汽油桶仍然豎著。梁景康向四周喊著“老李，老李”，就是不見人影。

半小時后，老李出現在東南方。他一手拿著行軍鍋，一手拿著各式炊具，嘴里哼著“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見到景康和水丹第一句話就是：“老天爺想砸我的飯碗，沒門兒！”接著他指指七凹八凸的行軍鍋說：“樣子難看，但沒漏。被我在一里外找回來了，晚上照樣燒飯。”等在大地點標架下躲過一劫的小張小陳歸來后全組又重振家園，將紅白相間的大測旗重新飄揚在帳篷頂上。

五天后，一輛吉普車來到小組，中隊指導員一下車召集大家開會傳達兩件事，一是31日的特大風暴使鄰組衛西方組長不幸犧牲了，他是在緊緊壓住資料箱時被兩個雞蛋大的石塊擊中頭部身亡的。二是建議在荒漠戈壁實習的女同志調到隊部或交通方便些的小組實習鍛煉。指導員對范水丹說：“水丹同志，如果你愿意，可先去整理一下內務，等會兒和我一起回隊部。”突如其來的安排使范水丹十分猶豫，她慢慢地離開座位回到自己的小帳篷整理衣物，思緒萬千。兩個月的野外生活給了她許多人生感悟，測繪工作的艱辛，獲取數據的不易，同志們的關愛，老李班長的樂觀，組長景康的愛護一幕幕閃現在眼前，她整理衣物的步伐越來越慢。當她想起風暴來臨時組長用身體保護她時，終于停下了整理，急步回到指導員身邊說：“指導員，我自愿留在小組。在工作上大家把我當戰友，在生活上大家把我當小妹，我會完成實習任務的，請領導放心。”指導員高興地說：“好同志，我一定如實向隊黨委匯報你的思想和愿望。”

當送走指導員，吉普車在遠處消失后，梁景康轉身問范水丹：“后悔了吧？”“跟著你，絕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