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花 古永司
1.企業動態聯盟理論。企業動態聯盟指兩個或兩個以上具有共同利益或優勢互補的企業,為實現一定周期的戰略目標,按照某些契約或協議形成的共同體。該聯盟具有三個特性:一是分布性,即高職院校和企業分布在不同的地域,具有各自的資源特點和地域優勢;二是臨時性,即高職院校與企業之間的合作具有一定的周期性,在一定階段內達成既定目標,合作便可解除;三是動態性,即在聯盟的過程中,高職院校和企業除努力構建聯盟關系外,還分別根據市場狀態做出相應的調整。企業動態聯盟發展至今,聯盟成員的外延日益寬泛,涵蓋了企業、事業甚至行政單位。
2.高職校企合作的現實意義。面對當前商業環境要求個性化、批量小、品種多的趨勢,眾多企業單憑一己之力,難以實現擴大與發展,故需要建立有效的企業動態聯盟以實現共贏。這種思維模式也可以體現在跨領域合作中。高職院校在我國經濟從粗放型向高精尖密集型轉型的過程中,與眾多企業一樣,感受到了獨立發展的巨大壓力,而與企業合作的現狀及前景均不容樂觀,傳統的合作方式已走入死胡同。如何改善當前脆弱的聯盟關系,將校企合作的美好愿景轉化成現實?筆者以為,運用企業動態聯盟理論能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問題。當前的校企合作由于制度缺失等問題,導致雙方出現利益分配不均的問題,淺層次的合作尚難以為繼,深層次的合作更舉步維艱。因此,將企業動態聯盟理論納入校企合作分析框架,首先要謀求雙方的利益平衡與增長,在此基礎上,可以立足于學校、企業之外,從體制、政策層面進行干預,由政府牽頭展開校企合作;也可以是學校、企業從既往的平面合作向縱深立體合作轉化,即在重視結果的基礎上,強化過程的進一步結合,全方位地關注接觸面的廣度,多層次地留意交融點的深度。
1.謀求共同利益。第一,淺層次合作中的利益不均衡局面。校企利益共同體是基于共同的目標指向、價值觀念等,按照某些約定聯袂行動的實體合作同盟。雖然校方并不屬于企業領域,但就彼此合作的本質而言,兩者的聯合也形成一種動態聯盟。聯盟成員組成動態聯盟的核心在于能否形成利益共享的雙贏局面,只有利益一致,才能步調整齊。從實際情況來說,校企雙方有各自的價值目標,分別追求人才和利潤,技術技能人才是兩者結盟的基礎。長期以來,都是在企業一方降低訴求的情況下,才得以形成利益共同體,并非真正的互利共生。這種不平等的傾斜是校企進行合作乃至深度合作的最大阻礙。根據企業動態聯盟理論,成員間的合作當以經濟互補為原則,各方均能降低經營成本,強化競爭力量,分別獲取更大利益,絕不以犧牲一方利益為代價。因此,校企合作必須打破利益固化格局,重新審視各自的市場定位,在動態的博弈中尋求新的利益增長點。
第二,實現利益均等的深度合作方式。筆者以為,在現有的不平衡關系下,校方應當從更多的利益層面尋找結合點,甚至以讓利的方式對追逐利益的企業適當做出讓步,以擴大校企接觸面,最終使雙方獲得最大的利益。一是校方在選擇合作企業時,不僅要重視雙方的利益訴求,還須從長遠角度考慮彼此可供合作的能力、規模、資源等發展前景要素。因此,校方應從自身的專業群及優勢專業出發,將視線定格于高品質的企業,依托企業擁有的高標準、大規模與硬實力,借助企業領導者開闊的眼界、廣博的胸懷、前衛的價值觀和強烈的社會責任感,重構全新的合作模式。二是校企雙方的合作基本點不能只定位于既往的主次關系,而應促進更多的互動,從不同視閾中尋找最多的同質性,消解邊界,彌合隔膜,調適距離,實現并行互利的雙軌發展。可以從多種利益層面搭建組織構架,當企業為高校提供實習場地時,高職院校可以與對方合作進行技術項目的開發,開辦員工培訓班,針對企業的技術難題建立以己方為主力的共同研究所,主動提供技術服務。這樣既幫助企業強化了競爭力,也提升了學校的合作資本,造就與多個企業以及更強企業合作的契機,形成合作的良性循環。三是在校企動態聯盟運作的過程中,需要建立制度保障機制,健全合作機構。如定期舉辦校企聯席會協調工作與利益;成立常務管理機構,專職處理合作項目的日常事務;制定利于雙方的規則,保障合作的順利進行;設立定期信息通報制度,以加速內部信息的流通等,旨在確定雙方的角色定位,確保沒有利益紛爭。
2.尋求政府干預。所謂政府干預,并非回歸改革開放之前的政企不分狀態,而指政府在政策法規方面要給予支持,積極參與經濟援助和機構重組等重大事件的實施。在企業動態聯盟的運行規則中,聯盟各方為強化松散組織的凝聚力,取得更強的組合優勢,會建立一套宏觀的運行規則,包括法規性文件、聯盟間的規范、守則以及協調公約等。很多企業聯盟發現,最強的宏觀運行規則莫過于政府的法律法規,借助政府的行政力量來進行高效干預有很大的成效。在國外也存在許多類似的成功案例,政府的干預涵蓋雙方合作的各個階段。
第一,國外成功案例。德國早在19世紀末就開創了“雙元制”培訓法,即學生在接受職業學校教育的同時,也到企業接受職業訓練,而國家以法律的形式予以保障。從20世紀60年代末開始,德國根據“雙元制”的發展需要,先后出臺了《職業教育法》《企業基本法》《改進培訓場所法》等一系列配套法令,使校企合作在法律保護下得以高效運作。美國政府的干預最為及時與細致。早在19世紀中期,隨著產學研結合模式的誕生,美國便頒布了《莫雷爾法案》,首創贈地建大學以開展農業與科技結合研究的模式。在20世紀初,美國政府以法律保障的形式,推廣辛辛那提大學的校企合作教育計劃,20世紀中期,更直接在全國范圍內建立了一千多所各種合作教育院校。此外,美國還頒布了“國家科學基金”法案,通過多種合作計劃,將國家工業的發展前途與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密切聯系起來,并投入上億資金用以資助五百多個項目的研究。可見,政府出臺政策法規,直接從國家發展層面對校企合作進行正面干預,并扶持科研項目,在世界范圍內具有普適性。
第二,對我國校企深度合作的示范意義。針對校企合作中的校方熱、企業冷的不對等狀況,政府要出臺各種法律措施,從政策層面保障高職院校在完善學生職業訓練教育、優化創業環境、促進實用技術成果轉化等方面的實踐操作。我國現有的一些引導性法律如《專利法》《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等,遠遠不能滿足現實中校企雙方的要求,即使是《國務院關于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的決定》這樣的具體措施,也有一定的滯后性。還有一些如《關于進一步加強高技能人才工作的意見》等提供的優惠舉措,也存在一定的片面性,影響了校企合作的全面、健康開展。無論是在時間還是空間上,我國現行政策都不盡如人意。因此,具體的校企合作只能由處于弱者地位的、無經濟產出的高職院校,發揮主動性,主動與企業進行合作。為眾多企業提供產業大軍的職業院校,如果失卻政策的保護,必然降低人才培養規格,使培養的人才重理論而輕實踐。同時,企業與高職院校的技術合作開發,存在不小的投資風險。高新技術雖具有一定的前沿性和開創性,但市場前景不清晰,其針對性與目標性能否在市場中得以凸顯都是未知的,如果政府能夠積極參與并共擔風險,可以相對降低危機。
政府出臺相應政策來保障校企合作,不僅可以保護處境尷尬的高職院校,亦能讓企業受益,更重要的是,將校企合作納入國家的整體發展規劃,化負擔為助力。政府政策要根據校企合作在不同時期的發展需要,適時跟進、修正法律法規,以便切實有效地保護雙方的利益。此外,政府還要在校企合作的各個階段進行大局引導和階段追蹤,及時進行完善和監控。在政府的組織下,通過民主調研、集中定法,強力結束校企雙方的內部利益糾紛,將校企合作轉化為政—校—企三方的特定聯盟,使校企雙贏上升為政、校、企三方共贏。
3.追求鏈接延伸。校企深度合作的鏈接延伸是指校方與企業雙方互相滲入,參與對方相關的行業運作。根據企業動態聯盟理論,一個聯盟從建立到有效運作,需經過兩個準備階段,即共同商議和各自重組,而后才能共同開發、生產、服務。事實上,在聯盟運作的過程中,各成員之間仍然需要不斷進行磨合滲透即延伸重組,以實踐促進組合的優化。該優化最重要的方式就是雙方或多方相互進行全方位、多角度的深入接觸,形成每個點、面上的默契吻合。校企合作亦具有多維性,除技術應用、實習就業等基本合作方式外,在專業建設、師資培訓、文化養成、綜合管理等更多維度上,雙方均能夠發展成為依存關系。尤為重要的是,校方要能高屋建瓴地從雙方的價值系統、核心理念等上層建筑層面進行成熟、有建設性的考量,而不能僅考慮自己單方的利益,否則,就談不上發展,更無所謂深度合作。
第一,校方的拓展策略。就校方而言,在最初按企業的要求設立專業方向的淺層次合作基礎上,應積極主動地到企業進行調研,甚至可以在不妨礙企業運作的前提下設置觀察員,盡可能地及時獲取各方面的最新發展動態,為校方的專業人才培養方案及模式制訂、專業課程重構、校本課程開發建設、教學資源庫創立完善、學校實訓基地建造等常態工作提供一手資料,再結合自身的規模、成長速度、資源及能力等條件,進行精確的工作定位,使自己的產品高度契合企業的需求,及時為企業提供發展所需要的人才和技術。校方與企業的鏈接延伸,還體現在“1+N”式的結盟方式上,即一所高職院校與多個企業互動,謀求面上的多點接觸。不同的企業為高校提供的機會、專業方向、合作深度等也不同,這樣拓寬了校企合作的連接面,還增加了合作成功的機會。成功的合作能讓高職院校進入更多具有發展潛力的大企業的視野,成為融多種智力優勢和資源優勢的跨專業、跨行業校企集團中的一員,能夠方便、快捷地使用多方內部資源,自然能在教育過程的每個環節占據制高點,從而從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勝出。
第二,企業的鏈接戰術。在企業而言,投資理應與利益并存。對相關的人才投資,便有定向用人的權利;對相關的技術投資,便擁有專利權的獨占資格。因此,企業在提供給校方實訓基地、捐資助學的同時,也應努力挖掘從校方獲得的能量,如特定標準的技能人員、相關技術難點的突破、現有工人的技術與素質繼續教育、企業文化的建設、企業形象廣告等。隨著思維的流變與升華,企業從高校得到的回報日趨細化和豐富,在校企之間便構建了一種網狀交往,使兩者關系接近零距離,加強了雙方的互滲性和互動性,促進了學校的內涵發展。企業可以借助國家賦予的高職院校自主招生的權力,將員工標準有機融入新生的招生標準。在教學過程當中,企業可以參與校方的管理,在預見市場的情況下有針對性地培養競爭人才,降低人力培訓成本。
第三,校企雙方延伸的思路。在校方與企業之間,還可以存在由地方政府籌建或由當地企業聯合成立的媒介——行業協會,或由高職院校建立的各種對外窗口,或是不從屬于任何一方的獨立中介機構,目的都是為了加強學校與產業界的聯系,尋找合適的契機為校企雙方搭建合作平臺。類似的新型專業機構,無論在選擇合作的切入角度、尋找或創造合作的機緣能力,還是合作后的跟蹤服務等方面,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可以成為校企合作的經理人。機構成立的背景各異,其服務指向亦有很大差異:有地方政府籌建的,服務于地方經濟的發展繁榮;有業界聯合成立的,服務于各企業成員;有高職院校建立的,服務于高校的良性發展;有獨立創建的,以追求最大經濟效益為目標。
當校企合作成為一門專業,高職院校應當考慮設置類似專業,為校企雙方提供高精尖的內行服務。如日本政府為了推進產學研的一體發展,強化相關組織和人才的培養;美國人則進一步將此類機構與法律事務所進行配套運作,成立講求法律保障的美式經紀公司。日美兩國不同的創建理念和操作方式,都為我國正在興起的該項業務提供了示范。20世紀80年代末,日本在少量國立大學中創立了共同研究中心,意在推動校企的合作聯系,目前類似的機構已遍及全國所有的都道府縣,其中最值得推介的,是日本大學與業界合辦的高技術科學城。如果說各種中介機構尚處于中轉媒介階段的話,高技術城已到了實現成果的階段。在我國,也可以考慮建立專業的溝通機構,或者高職院校在做好充分的調研準備后入駐高新技術區,成立獨立的半科研、半企業的復合機構,然后視發展情況直接轉型,這些都是不錯的選擇。
總之,面對新環境的挑戰,以企業動態聯盟理論為導向,清醒認識責任、權利、風險和利益對等的原則,是校企雙方合作的基礎。要將深度合作的重點,放在改變目前利益明顯傾斜于校方的局面,讓背離企業動態聯盟理論的關系淡出,重新定位雙方的位置,構建平等語境下的多元共存體系,促進雙方的內涵發展。同時,求助于政府干預,從整個國家的發展大局出發,協調校企雙方的合作,營造有利于高職院校發展壯大的環境,而后主動讓利于企業,深入企業內部,形成雙方近乎零距離的互動。尊重市場法則,尊重而不是一味利用自己的聯盟成員,是實現校企深度合作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