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偉
(首都師范大學,北京 100048)
戰略價值的四維透視
李宏偉
(首都師范大學,北京 100048)
戰略價值是指戰略理論、戰略知識、戰略思維的存在、屬性對于戰略學習者和實踐者的意義。正確把握世界和中國的發展趨勢、增強分析復雜形勢的戰略思維能力,是領導者與管理者的必修課。登高則可望遠,望遠而致思深。優秀的戰略家不一定是卓越的領導者,但卓越的領導者必須是優秀的戰略家。而對于戰略價值何在、為何研究戰略、為何學習戰略知識等問題,卻大都莫衷一是。要知道,明確學習意義與目的是學習任何知識的前提,明確戰略價值是領導者與管理者學習戰略、運用戰略的基石。沿用“價值是指客體的存在、屬性對于主體的意義”的分析理路,以個體、政黨、國家、人類為主體,戰略的價值可以概述為:求知明智、獲取權力、完善政策、引導歷史。
戰略價值;戰略管理;戰略思維;戰略理論
戰略價值是指戰略理論、戰略知識、戰略思維的存在、屬性對于戰略學習者和實踐者的意義。正確把握世界和中國的發展趨勢、增強分析復雜形勢的戰略思維能力,是領導者與管理者的必修課。明確學習意義與目的是學習任何知識的前提,而對于戰略價值何在、為何研究戰略、為何學習戰略知識等問題,卻大都莫衷一是。但萬變不離其宗,因為價值是指客體的存在、屬性對于主體的意義。于是從個體、政黨、國家、人類等主體視角去分析,戰略的價值可以概述為:求知明智、獲取權力、完善政策、引導歷史。
任何知識都是既定問題的答案,面對現成的戰略理論,對于個體而言,學習與研究的首要目的是求得知識、開啟智慧。在此,知是名詞也是動詞。作為名詞,知的意義即為系統化的戰略知識體系;作為動詞,知的意義則為求知的過程;其目的又非僅只是知道而已,而更應深入到領悟的層次,即智的層次,如孔子所言“好學近乎知(智),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識是智慧的基礎,智慧是知識的時效化、靈活化、行動化和自由化,是在實踐層面對于知識的運用與發展。
作為一個孕育智慧的過程,戰略知識為設想多種可能性所必需,并將各種可能性縮減為一個可意識到的行為過程。理性戰略者的行為過程一般為:“首先對于可能的得失,以及敵方行動的幾率作冷靜的計算,然后再根據計算結果來選擇一條對于自己可能最為有利的行動路線[1]。”一切人類文明成果都會對學習者以知識的擴展和智慧的啟迪,而戰略知識無疑處于首當其沖的位置。“任何理論的主要目的都是澄清觀念和思想,否則它們會變得混亂和糾纏不清[2]。”基于戰略知識的引導,即可充分利用已有的信息和經驗,打破陳舊觀念模式、知識體系的禁錮。馬克思主義政黨、共產黨人歷來重視理論武裝,偉大革命導師列寧曾言“只有用人類全部文化知識(馬克思主義理論正是其結晶)武裝起來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共產主義者。”理論作為一種求知的途徑,它能梳理零散現象、解答有意義的問題,并提出創設性的前景存在。古典戰略學家克勞塞維茨曾指出,理論是“所有想從書本上學會打仗的人指南,可以照亮他眼前的路,加快他的進步,訓練他的判斷力,幫助他避開陷阱[3]。”而一旦形成理論思維,就能站在一定理論高度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毛澤東曾經說過,理性認識是“到達了事物的全體的、本質的、內部聯系的東西,到達了暴露周圍世界的內在的矛盾,因而能在周圍世界的總體上,在周圍世界一切方面的內部聯系上去把握周圍世界的發展[4]”。
一旦掌握戰略理論,我們就可發揮其如下功效:
首先,循規律而簡化。簡化是處理問題的方法之一,正如《孫子兵法·勢篇》所言:“凡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斗眾如斗寡,形名是也。”理論是對存于萬事萬物之中規律的抽象與概括,經受理論的熏陶就能簡化紛繁復雜的事物,就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其次,抓本質而拓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理論具有統一性與普適性,學習理論能起到觸類旁通之效果。畢竟戰略的形成是一個受控的、有意識的思考過程,學習前人、未雨綢繆可以適應和預測環境變化。基于此,戰略推演的理性成分會愈發強烈,即戰略的產生是一個有意識的、程序化的正式規劃過程,“分析—選擇—實施”成為必經階段。貫穿戰略理論的本質規律也可見一斑,其一是線性和因果關系,即每一階段都是前一個階段的后續。其二是分析、選擇與實施融合,知識與戰略也變成了行動與實踐。
最后,因存疑而創新。理論可以作為一種“求新”的工具,使研究者保持敏銳的眼光,能夠發現新的問題和新的看法。“辯證哲學推翻了一切關于最終的絕對真理和與之相應的絕對的人類狀態的觀念。在它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終的東西、絕對的東西、神圣的東西;它指出所有一切事物的暫時性;在它面前,除了生成和滅亡的不斷過程、無止境地由低級上升到高級的不斷過程,什么都不存在[5]”。批判精神意味著不盲目的崇拜權威、不教條的搬弄論斷、不固執的相信真理,一切都應接受理性的審判,一切都值得懷疑,唯一不變的是懷疑本身。尤其是在當今的自媒體時代,互聯的世界中人人都是信息的參與者,信息“大爆炸”與謠言“滿天飛”并行,能在批判與質疑中保持自己的獨立判斷是立學治世之本。當然,批判不是批評,更不是目空一切,真正的戰略者要保持一個謙卑的“求學”之心,只有意識到自己的無知,自謙為“最無知的人”,才能步柏拉圖的后塵,勇敢的去開啟智慧之門。
實際上,戰略理論既是知識體系的呈現,更是一種思考方式的推演。戰略理論并非準則也非公式,其功用不是教人怎樣做,而是教人怎樣想。法國戰略理論家博弗爾曾經明確指出,戰略不可能是簡單界定的準則,它是一種思想方法,其目的為整理事象,排列優先,然后選擇最有效的行動路線。不同的情況應有不同的戰略。此乃基本真理[6]。而所謂戰略思維方式,就是在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時具有戰略的視野和層次,能夠從長遠性、全局性、根本性上去把握事物的自身特點和發展的規律性。一般而言,戰略思維具有三維向度:在實踐維度上具有目標與手段的效用性結構;在空間的維度上具有全局與局部的整體性結構;在時間的維度上具有現在與未來的預見性和發展性結構[7]。現代系統論和復雜性思維認為,開放、異質、非線、偶然、不確定、自組織等是組織管理的常態。特別是建立在組織控制論、耗散結構論、協同論、超循環、分形論、分維論、混沌理論等新興學科基礎之上的現代復雜性管理科學的興起,使得人們對基于“世界簡單性”而建立起來的戰略管理理念日加懷疑,還原論、機械論、構成論、目的論、實體論與線性思維等工業時代對于戰略管理的預設正得以揚棄。知識經濟條件下的戰略管理正推動管理概念的復雜化、多樣化和時態化,引導管理理論與實踐更加富有變化柔韌。戰略制定者與管理者需要多邊思維和逆向思維,戰略思維越來越成為一個集智商(IQ)、情商(EQ)、膽商(DQ)、逆商(AQ)的綜合過程。一方面,需要重視運用理性思維、定量方法和精確模型來分析問題,注重戰略規劃的精確性;另一方面,善于捕捉靈感、直覺、頓悟、潛意識等在戰略決策時的作用,“戰略管理離不開理性和知性,離不開事實與數據,但戰略決策者要始終注意保持決策直覺與決策質感,注重激活右腦,強調科學性與藝術性的結合,理性與感性的結合,悟性和靈性的張揚[8]。”
獲取政治權利是執政黨實施政治統治的前提,權利的獲取可分為世襲、獨裁、民主等方式,但執政黨執政權力的強與弱、長與短與執政績效直接掛鉤。從政治學角度解讀,執政黨的執政合法性基礎需要顯著的政績來支撐,顯著的政績為合法的權力賦予權威,而權威才能令民眾服從。任何一個執政黨統治權利的長久性都是建立在對社會政治資源的充分認識和有效配置基礎上的,畢竟資源具有有限性和選擇性,這就決定了在有效動員和配置各種社會資源時,需要執政黨具有敏銳的戰略眼光。執政黨在戰略抉擇時,必須兼顧兩項基本要素:效用(Utility)和幾率(Probability)。當執政黨決定選擇某種行動路線時,一定是對于此種路線的效用作最高的期待(Anticipation),同時又對于其失敗的幾率作最低的期待。
培根說過“知識就是力量”。戰略研究的目的是追求知識,換言之,亦為創造權力,誠如英國戰略家弗里德曼在《核戰略的演進》中所指:“戰略為創造權力的藝術[6]。”以權力獲取為導向,執政黨在戰略部署時需考慮三個基本要素(Elements):能力(Capabilities)、行動(Acts)和反應(Responses)[9]。其中,能力是某一國家可以用來影響另一國家的資源(包括人力、物力、財力等等在內);行動是一個行動者(Actor)在企圖影響其對方時所采取的步驟和關系;反應是對方受到影響之后,所采取的行動。而從理論上講,戰略的本質即為指導行動,“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理論只要說服人,就能掌握群眾;而理論只要徹底,就能說服人[10]。”概而言之,一切戰略理論都是行動學。
對于一個政黨而言,執政地位的獲得與不同時期不同戰略的制定與執行休戚相關。中國共產黨第十七屆四中全會明確指出,“黨的先進性和黨的執政地位都不是一勞永逸、一成不變的,過去先進不等于現在先進,現在先進不等于永遠先進;過去擁有不等于現在擁有,現在擁有不等于永遠擁有”。
一方面,具備理論上的先進性才能保證執政的科學性。我們黨必須始終以思想理論建設為根本建設,堅持黨的思想路線,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堅持真理、修正錯誤,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堅持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為指導,深入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提高運用科學理論改造主觀世界和客觀世界能力,使黨的理論和實踐始終體現時代性、把握規律性、富于創造性。
另一方面,保持戰略上的前瞻性才能保證執政的牢固性。黨的先進性,首先表現在黨作為一個整體對于國家和社會所起的整合、凝聚、引導作用上,表現在黨所制定的路線綱領方針政策上,表現在黨治國理政的執政能力上。必須堅持以執政能力建設和先進性建設為主線,保證黨始終走在時代前列。故改革開放以來,我們黨和國家先后提出了“改革開放戰略”、“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區域發展總體戰略”、“擴大內需戰略”、“富國強軍戰略”,強調“發展是硬道理”、“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科學發展”、“和諧發展”等。在此指導下,我國經濟持續增長,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發展成就,綜合國力明顯增強,人民物質生活水平顯著提高,充分展現了我黨執政的有效性,也使我國經受住了改革開放30年來的各種風險考驗,維護并鞏固了黨的執政地位。
當前我國正處于改革的攻堅階段和現代化建設發展的關鍵時期,社會經濟成分、經濟利益多樣化,人們生活方式多樣化。世情、國情、黨情的深刻變化對黨的建設提出了新的要求,黨面臨的執政考驗、改革開放考驗、市場經濟考驗、外部環境考驗是長期的、復雜的、嚴峻的,落實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任務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為繁重和緊迫。因此,要強化物質、精神、政治、社會、生態“五位一體”的發展戰略,實現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發展;要加強社會管理,“最大限度激發社會活力、最大限度增加和諧因素、最大限度減少不和諧因素”;要重視民生問題,始終把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為黨和國家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尊重人民主體地位,發揮人民首創精神,保障人民各項權利,走共同富裕道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
《孫子兵法·計篇》有言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戰略的“第一存在”本體是國家利益,而國家利益的維護與獲得依賴于科學完善的政策支撐。學習戰略知識,核心任務是以國家利益為出發點,不斷完善發展戰略和安全戰略。國家戰略可分為三個層次:國內、周邊、全球,其中國內戰略是國家戰略體系的基礎。國家利益是外交政策的指南針,政府決定其政策或戰略時,其主要的考慮即為是否符合國家利益,正如《孟子·梁惠王上》中所言:“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
正所謂“上兵伐謀”,戰略決策是國運昌盛、國家長治久安的基石。國家政策的出臺、治國方略的實施需要戰略思維,需要綜合考慮環境資源、經濟實力、社會心理、文化傳統、世界趨勢等因素。管理學大師西蒙認為,管理決策可分為兩大類型:程序化決策和非程序化決策。從本質上講,在完善政策,制定科學的國家戰略時要協調理性與非理性(情感、不確定性)的平衡。理性視角中,戰略思維是一種復雜的分析推理方式,它表現出建立在嚴謹推理基礎上的理性。每一戰略決策過程包括四個階段:一是“情報活動”階段,即查明外在環境,積淀決策條件;二是“設計活動”,即制定和分析可行性活動方案;三是“選擇活動”,即從備選方案中選出特定方案;四是“審查活動”,即對過去的抉擇進行評價。非理性視角中,戰略思維需要打破正統的信條和思維模式,進行富有創造性和非常規的思維。因此,理性與非理性之間的權衡成了戰略制定的關鍵,倫敦國際戰略研究學會發起人布爾曾告誡說,政府對于有關和戰大事所作的決定,經常沒有經過精確評估和遠程思考……政府所注意者常為眼前的事務,而對于未來的發展趨勢,則幾乎是視而不見[12]。因此,在戰略分析中,既要關注理性主義假定,也要注意非理性因素的潛在沖擊、防化風險,增強對不確定性的預見。就每一個具體的決策環境而言,條件的有限性必然會限制備選方案的內容和數量,從而設定了實現目的的最大可能程度。因此,“科學的決策只能是滿意和最優的辯證統一,用滿意準則對決策過程和結果進行衡量和控制,全面考量決策過程中動機與結果兩方面的因素,才能促進決策過程的優化[11]。”
就具體的國家發展戰略而言,步入新世紀,整個世界正在發生著極其深刻的變化,世界各國紛紛做出戰略回應,以軍事戰略為主的戰略擴展到大戰略或國家戰略,全球性問題越來越成為戰略領域的突出問題。而我國改革開放后的發展戰略可謂是成績斐然,十二大提出建設“高度文明、高度民主的社會主義國家”,十五大提出了建設“富強民主文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再到十六屆六中全會確立了建設“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戰略步驟上從“三步走”,到新“三步走”,再到21世紀前20年全面建設小康社會。貫穿這一過程的是戰略政策與戰略思維實現了從單一型向綜合型的轉變,從重點發展到統籌兼顧的轉變,從粗放型向集約型的轉變,從以物為本到以人為本的轉變。當前,兼具戰略性、前瞻性、指導性的“十二五”規劃謀劃出了我國未來五年的發展藍圖,各級領導干部必須牢牢抓住“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這一主線,堅持在發展中促轉變、在轉變中謀發展,實現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為此,要堅持把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作為主攻方向,把科技進步和創新作為重要支撐,把保障和改善民生作為根本出發點和落腳點,把建設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作為重要著力點,把改革開放作為強大動力。
“戰略不是為今天(For today)而設計,而其一切都是為明天(For tomorrow)著想[14]。”戰略面向未來,戰略家必須去引導歷史。孔子曾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博弗爾認為戰略家的理想是控制歷史的潮流,改變歷史的趨勢,換言之,不是被動地隨著歷史走,而應主動地引導歷史隨著我們的理想走。美國著名未來學家約翰·奈斯比特說過:“在農業社會階段,在時間觀念上人們習慣于面向過去,工業社會的時間傾向是注意現在,而在信息社會里,人們的時間傾向是將來。”歷史的根本形態就是變,我們既不能假定歷史演變的趨勢一定是有利或一定有害,更不應斷言人類必須追隨歷史的潮流而不可抗拒。戰略家的思考不一定要追隨歷史的趨勢,而是應該預知正在發展中的演變趨勢,然后因勢而利導之,使此種趨勢變得有利無害,或至少是利多害少。
需要正視的是,未來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任何情況都有發生的可能,而其形態和時機也常出乎意料之外。戰略制定以現實世界的因果律、確定性和必然性為基礎,但與之伴隨的是相對性、無序性和不確定性,于是在可預見、可控制和程序化的戰略管理過程中充滿了不確定性。“本質上,不確定性源自社會系統本身固有的、內在的層次性、開放性、動態性、相干性、非線性性、臨界性、自組織性、自強化性和突變性[12]。”特別是在當代世界,隨著全球化深度的推進,不確定性因素增加,經濟一體化、經營虛擬化、生產社會化、商務電子化、貿易自由化、資本國際化、偏好個性化、關聯網絡化等早已蔚然成風,不確定性無處不在無時不有,“唯一確定的就是不確定”已漸成共識。
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隨著環境不確定性的增加,以環境不確定、未來不可預測、系統復雜性和演化動態性為基礎的“后現代”戰略管理理論應運而生,其主要代表人物包括林德布羅姆、奎因(邏輯漸進主義)、明茨伯格(應急戰略)、沃特斯、錢德勒、哈默爾、吉爾斯等。“后現代”戰略管理強調了對理性、必然性和確定性的反叛和解構,試錯、應急、學習、自組織和自適應成為“后現代”戰略管理的應有之義。克服未來的不確定性需要通過不斷學習、持續創新以應對“萬變”,以此打破路徑依賴性,獲得柔性和持續性競爭優勢。“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體,而是過程的集合體,其中各個似乎穩定的事物以及它們在我們頭腦中的思想映象即概念一樣都處在生成和滅亡的不斷變化中”;“如果人們在研究工作中始終從這個觀點出發,那么關于最終解決和永恒真理的要求就永遠不會提出了;人們就始終會意識到他們所獲得的一切知識必然具有的局限性,意識到他們在獲得知識時所處的環境對這些知識的制約性[15]。”“戰略靈活性”工具成為新時期應對戰略悖論的有力選擇,即完整的戰略過程要包括四部分:預見——構造對未來的預期情景;規劃——為每種情景預設一種最優戰略;累積——決定所需的戰略期權;運作——管理各種期權的組合。
當然,前瞻未來的前提是不能忘記歷史,即“欲知未來,先知過去”。只有熟悉歷史,才能推陳出新、有的放矢,實現“否定之否定”的揚棄過程。霍華德說,假使不首先了解我們是怎樣走到這里來,則對于今后應向哪里走的問題,也就會根本無從考慮[6]。錢穆在《國史大綱》前言部分就告誡讀者,“對本國的已往歷史要充滿溫情與敬意”、切忌“抱有偏激的虛無主義”,唯有如此,“其國家乃再有向前發展之希望[14]”。所以,任何戰略思考者必須有充分的歷史知識,然后才能掌握歷史的未來脈搏。然而,歷史的趨勢又非完全命中注定,恰如歐陽修在《伶官傳序》所言:“盛衰之理,雖曰天命,豈非人事也哉!”確實,人固然不能預知未來,但有權選擇未來,薩特的“存在先于本質”的哲學意蘊也正在此處。
肩負歷史使命與發展重任,各級領導干部必須要有擔綱意識,善于抓住機遇,引導歷史發展潮流。毛澤東曾在1945年黨的七大上講過:“預見就是預先看到前途趨向,如果沒有預見,叫不叫領導?我說不叫領導。”戰略思考貴在整體性、過程性、系統性、復雜性、不確定性、有機性思考,戰略思維的創造性集中體現為領導者能推出新思想,提出新認識,發明新方法,制定新的切合事物變化發展規律的戰略目標和規劃。不僅強調其思維成果的獨創性,而且還特別重視其思維成果在推動社會經濟發展中產生的影響力。戰略家的最高理想就是及早采取適當行動以改變未來的歷史走向,換言之,即為企圖控制歷史的演進或發展。即使不能控制,也應努力適應歷史的潮流,或至少也應設法緩和歷史洪流的沖擊,并使其不利影響減到最低限度。美國通用電器公司的董事長威爾遜曾這樣說過:“我整天沒做幾件事,但有一項做不完的工作,那就是計劃未來。”
當前,我國正在啟動實施“十二五”規劃。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世情、國情繼續發生深刻變化,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呈現新的階段性特征。綜合判斷國際國內形勢,我國發展仍處于可以大有作為的重要戰略機遇期,既面臨難得的歷史機遇,也面對諸多可以預見和難以預見的風險挑戰。我們要增強機遇意識和憂患意識,科學把握發展規律,主動適應環境變化,有效化解各種矛盾,更加奮發有為地推進我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
登高則可望遠,望遠而致思深。優秀的戰略家不一定是卓越的領導者,但卓越的領導者必須是優秀的戰略家。學習戰略、感悟戰略、掌握戰略、運用戰略,才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當然是一種崇高而偉大的理想,在此還是引述黑格爾在《柏林大學開講詞》中的一段話作為警醒:“人應該尊敬他自己,并應自視能配得上最高尚的東西。精神的偉大和力量是不可以低估和小視的[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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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WDY)
Four-dimensional Perspective of Strategic Value
LI Hong-wei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048,China)
Strategic value refers to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existence and property of strategic theory,strategic knowledge,strategic thinking to the learners and practitioners.Correctly grasping the developing trend of the world and China and enhancing of the complex situation of strategic thinking ability are the compulsory courses for leaders and managers.Climbing leads to telescope,telescope leads to think deeply.An outstanding strategist is not necessarily an outstanding leader,but a great leader must be an outstanding strategist.However,there are not the same answers on what the value for the strategy,why researching strategies and why learning strategies.The clear meaning and purpose is the premise to learn any knowledge.Knowing strategic value clearly is the cornerstone for leaders and managers to use and learn strategies.Value refers to the meaning of the main body from the presence and attributes of objects.From individuals,political parties,nations and the main human perspective to analyze the value of strategy can be summarized as wisdom,power,perfect policy,guiding the history.
Strategic value;Strategic management;Strategic thinking;Strategic theory
F120.4
A
1004-292X(2014)02-0040-05
2013-08-02
李宏偉(1982-),男,山東沂源人,博士后,主要從事管理哲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