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新
(宜興 214221)
在世界陶瓷藝術的發展過程中,在紛繁復雜的世界陶瓷史上,正是“字隨壺傳,壺隨字貴”的紫砂印記,成就了紫砂陶刻藝術裝飾的經典與文化精髓,或者說提升了紫砂文化的藝術水準、文化內涵、金石韻味。也正是這樣一種陶刻裝飾藝術,開創了紫砂獨特的藝術表現形式,開闊了紫砂語言的表達方式,使之成為陶瓷藝林中一朵璀璨的奇葩。
提及紫砂陶刻,陳曼生可謂是紫砂陶刻藝術舉足輕重的創始人之一。當然,在陳曼生之前,紫砂陶刻還未真正成為系統的陶刻裝飾藝術門類。起初,紫砂壺上主要以制壺藝人署名落款為主,主要以竹制“竹刀”簡單標記,最早的壺銘可見元代“且吃茶,清隱”五字草書。紫砂鼻祖“供春壺”則以“供春”二字鐵線,刻于壺把處,并不明顯;紫砂巨匠時大彬多以“萬歷丙申年時大彬制”等楷書字樣;其后,隨著茶事的興起,紫砂文化的逐漸興盛,士大夫、文人、茶客等追求文化藝術的金石韻味,不僅有紫砂壺創作者的落款,又增添了許多詩詞警句;乾隆、嘉慶時期,陳曼生的“曼生十八式”及集眾家智慧的“陶冶性靈”的倡導與推廣,紫砂陶刻藝術正式成為紫砂文化藝術工藝創作流程中一道工序,歷久彌新、經久不衰。
從個人來說,從事陶刻三十三年,對于紫砂陶刻藝術有很多的思考,同樣也會是很多陶刻從業者的思考。一方面注重紫砂器本身的泥性特質與原本的藝術美感,不破壞、不畫蛇添足;另一方面將紫砂器作為一種傳統書畫藝術的載體,看作“紙”通過“刻刀”的轉動,用線條勾勒出山水、人物、花鳥、書法等的金石韻味。這兩個方面的思考是任何一位紫砂陶刻從業者都會有的,同樣也是必要的藝術素養。在這兩個方面的思考中又給自己一個新的目標——更好的用陶刻的語言表達傳統山水、人物、花鳥等創作的意境與渲染,而并非單純以線條勾勒出的美感。
對于陶刻,無論是對真、草、隸、篆、魏碑書法體的選擇,還是山水、人物、花鳥、魚蟲等取材,亦或“雙刀正入法”、“單刀側入法”的刀法取舍,以及清刻、沙地刻、陽刻、陰刻、著色等五種裝飾方法的運用,都會圍繞傳統書畫的“意境”、“留白”、“金石味”等多方面的構圖創作。不單單有手中的“刀筆”,還要有融匯書法、繪畫、歷史、文學、美學等諸多方面的內在修養。通過“刀筆”在“壺坯”上“游走”,對于很多外來書畫名家、大家來講有一定的難度,曾經清華美術學院某教授在壺體上畫作后,陶刻者無從下手刻繪,這樣的問題原因很簡單,就是沒有很好地把握紫砂的特性,陶刻的技法以及兩者的融合與磨合。所以自己也因為有這樣的經歷,才會論證這樣的藝術表現形式的必要性。
無論是技法、方法、方式都需要一種“金石韻味”,而這樣的藝術表達也只有慢慢體會與感悟的過程。怎樣用好手中的刀,怎樣表達壺的精神,怎樣表現書畫的韻味,怎樣把紫砂當作“紙”,是個人不斷追求的目標與高度。
陳曼生的“陶冶性靈”,極盡完備地呈現了文人氣息的紫砂藝術作品;任淦庭陶刻大師承上啟下的陶刻傳承,多元化陶刻裝飾技法;我輩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上下求索的藝術恒心,毅然會是紫砂陶刻藝術不斷豐富與發展的活力。直接用刀刻出各種書體,刀在壺面上游走,如同筆在宣紙上揮灑,花語鳥蟲、山水人物皆能得心應手,陶刻作品多運用中國畫的寫意手法近似元曲況味、朱耷筆意,形成淡雅、恬靜、孤絕、清輸的風格。這種陶刻風格使得壺藝作品顯得雅致而空靈。
紫砂陶刻裝飾藝術,透過金石韻味,感受到的是中國傳統書畫、篆刻、印章等藝術的美感與文化內涵。陶刻藝術內容無論是《唐詩三百首》、《千字文》、《大悲咒》等國學經典,還是《芥子園畫譜》、《點石齋畫報》、《清明上河圖》等畫作經典,都以紫砂為載體、以刀代筆、以傳統文化藝術為魂的藝術表現形式與文化傳承方式,帶著手工藝品的精、氣、神、韻、美、藏等經久不衰,集實用價值、收藏價值、欣賞價值于一體的紫砂文化藝術,將會有更多、更廣的藝術空間傳諸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