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杰


年過七旬的蘇學良教授是一位立志為民族傳統體育而耕耘終身的人,而其中弘揚“中國式摔跤”是他一直追求的中國夢。
蘇學良身高一米八一,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他曾任北京市海淀區第六屆政協委員,首都體育學院民族傳統體育系主任、教授,長期從事民族傳統體育的教學與研究工作。他獨立或與他人合作的專著有《乾字龍門功》《中國傳統體育導論》《中國民族體育導論》《京跤史話》《童蒙正身》等,且發表數十篇學術論文,在業內有相當影響。
上世紀90年代初,我與蘇學良到青島出差,我們在火車站排了一天的隊,剛要輪到我們購票時,來了兩個加塞兒的小伙子,我好言勸阻,卻遭到對方無理的謾罵并要動手打人,就在對方拳頭將要落在我胸前的一瞬間,只見蘇學良抬手輕輕一撥,對方的身體就地轉了一圈,還差點摔倒。
這兩個“加塞兒”的小伙子只好后退,但叫囂著:“你們等著!”嘴里不干不凈地謾罵著走了。沒想到,我們剛剛走出售票大廳,那兩個小伙子又帶領著4個手持木棍、鐵棍、彈簧刀的人高馬大的小伙子,把我們圍住,條件是,把我手中的車票給他們,否則,他們要“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此時的蘇學良不慌不忙,先是用身體擋住了我,然后,對他們說:“想和我們北京人耍流氓?要車票可以,我擺個姿勢,如果你們能夠做到,再動手不遲。”
蘇學良說著話,就擺了個單腿立地、雙手合掌、身體懸空坐的“童子拜佛”的姿勢,這6個“小流氓”望著蘇學良的單腿騎馬蹲襠步,只是相互觀望,大眼瞪小眼地說遇到高人了,在眾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走了,引來當時在場群眾的熱烈掌聲和贊揚聲。
九磨十難成一才
蘇學良是1943年10月21日生于北京地安門內油漆作胡同盡頭南側一座小院里,長在京西翠微山麓禮王墳的姥姥家。姥姥家姓張,祖上由現金頂山村﹙原地名為東王墳,是清代禮親王家族墓第二墳址﹚,隨新建北王墳即今禮王墳遷移至石景山區福壽嶺下。張姓滿族原本是守墓家奴。也就是說,蘇學良實際上是有滿族血統的人。
滿族人有“男兒三藝”之說(即騎馬、射箭、摔跤),因此蘇學良自幼對摔跤(善撲)、武術有著濃厚興趣。他曾受清朝善撲營跤手潘恩寶調教,并追隨山東省掖縣吳欣先老師學過少林拳。
1960年蘇學良入北京九中讀高中時,是極端困苦的時期。正值身體發育階段,他身高體大,每月糧食定量﹙帶皮﹚21斤半。餓得饑腸轆轆兩腿腫脹,連步行上學的能力都不具備,每日靠在北墻根曬太陽補鈣,靜默地練吐納。靠同學把當日筆記送來補課,1963年考入北京師范學院體育系攻讀體育教育專業。
1970年8月蘇學良從張家口正式分配至北京門頭溝區門城鎮屬唐家地學校任教,學生以北京礦務局木城澗煤礦職工子弟為主。從小學一年級至初中三年級什么課都要教,每周有40多學時,工作量很大。自建國后該校沒分配過一名專業體育教師,所以不僅沒有操場,連根跳繩都沒有。他和學生一起上山砍木棍當作木槍,上軍事刺殺課。全校動員人背一簍土,用了半個月時間,在亂石灘上墊鋪了一個半籃球場大小的運動場。它是老師與學生汗水的結晶。
蘇學良在唐家地學校只教了一年書,第二年便調至門頭溝區體委,他的同學王幼泉接替了他的教學工作。當時的門頭溝區體委只有一間辦公室,兩輛舊摩托車和三個工作人員。體育工作百廢待興。
門頭溝區自明清以來是供京城燒煤的產地,民風粗獷勇猛好斗,素有練武風氣。地域偏僻,民雖好習武,但鮮出高手。1973年秋天為了籌辦首屆門頭溝區摔跤比賽,蘇學良四處游說費盡了口舌,最后得到區公安局曹局長的支持,比賽場地設在了公安局門口的籃球場。他把全區中小學的體操墊子借來,又從城子火車站借了一塊大苫布當蓋單,拼湊了一塊基本正規的比賽場地。比賽水平雖然不高,卻十分火爆。觀眾前簇后擁,助威吶喊之聲震天,許多天之后街頭巷尾仍是群眾談論的話題。
首次摔跤賽事開闊了眼界,也打開了思路,蘇學良思考在門頭溝建摔跤隊,單項可以與城區抗衡。他打聽到原體委有位北京體育學院畢業的摔跤教練在馮村磚廠勞動改造,這是個難得的人才,但因“文革”中有“政治”問題,棄而不用。蘇學良說服了政府領導把他調回體委重任教練,又為他從中學挑選隊員建立了第一支摔跤隊。這位教練員就是后來全國著名的摔跤教練陳其龍先生,為北京的摔跤運動做出了突出貢獻。
積極向海外推廣中國式摔跤
2008年3月底,第八屆巴黎市長杯中國式摔跤國際邀請賽在法國巴黎市卡彭特體育館舉行。中國摔跤運動員張江和尚海、馬玉冰在60、73、81、90、105公斤五個級別的比賽中奪得冠軍,為中國人爭了光。然而,許多人不知道,這其中飽含了蘇學良積極向海外推廣中國式摔跤的心血。
4月初,蘇學良作為中國式摔跤隊領隊從法國回到北京后,我在采訪他時,蘇學良謙虛地說:“積極向海外推廣中國式摔跤的人,首先是海外華人袁祖謀先生,他是賽事的創辦者,而且是憑借個人之力連續舉辦了八屆中國本土以外的規模最大、影響最廣泛的中國式摔跤國際賽事,其精神可嘉,其人可獎。”
巴黎市長杯中國式摔跤國際邀請賽是民間的群眾自發活動,巴黎市政府為比賽免費提供場地和獎杯。裁判員沒有勞務費和交通費,完全是自覺奉獻。所謂大會為參賽者準備了各種飲料、水果和面包,也都是由海外華人志愿者出錢出力服務供應的。
蘇學良說,在國內籌備“巴黎市長杯中國式摔跤國際邀請賽”的確很辛苦,但當他看到海外華人志愿者的熱情支持,尤其是聽到海外學子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時,他的眼睛濕潤了,因為他看到了中華民族傳統體育的希望,中國式摔跤的希望。
例如,有兩位參賽的中國留學生,其中來自廣東順德的廖敏雄是巴黎大學經濟學博士,留法七年,本科畢業于上海財經大學,精通英、法兩種語言,有著豐富的國際金融工作經驗。
上海讀大學的四年里,第一次接觸到了武術,但不是中國武術,而是日本武術(是松濤流的空手道),當時激動萬分,一發不可收拾,堅持不斷地整整練了4年。2000年來到法國巴黎留學,本來想找一個空手道館去練空手道。由于一來學業比較忙,二來在法國好一點的空手道館門票不菲,所以就放棄了。2006年,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他通過朋友介紹相識了袁祖謀老師,第一次聽說了中國式摔跤。本來他只知道奧運會里面的古典摔跤,根本不知道還有中國式摔跤這么一個項目。后來知道中國式摔跤歷史之悠久,為自己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無知感到無比的愧疚。
積極參與“從兒童抓起”的國學工程
在蘇學良編著的《童蒙正身》一書中,我們才知道了蘇學良的良苦用心。而且,從無數的偉人、成功人士的人生歷程中,也充分印證了我國關于“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的這句俗話。
《童蒙正身》告訴讀者:童蒙正身就是運用國學思想及傳統拳術功法,對學生進行身體教育和體質改善。童蒙,泛指教導初學者。在宋代以前,“童蒙養正”并非專指兒童教育。孔子說:“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稚也。”即當萬物生成以后,接下來的是幼稚蒙昧的時期,此時啟蒙的教育就成為當務之急了。
自古以來中國人就十分重視童蒙階段關于如何做人的教育和培養,強調“修之則吉,悖之則兇”,而且“少成若天性,習慣成自然”。古代入小學,教學生怎么做事,教學內容規定有禮、樂、射、御、書、數六藝,及孝悌忠信之事。自十六七歲入大學,然后教之以理。事理相輔相成,養子善矣。通過教化,修養純正的德行,為圣人之功,且功德無量。
蘇學良認為,中國人的性格實在需要培養。而身體的修煉與德智修養緊密相連。傳承是一種責任,而這個責任是需要自覺地擔當,而不是誰賦予的任務。他希望自己能把東方體育文化和西方體育文化有機銜接,將民間派功夫與學院派教學相融合,形成獨具特色的理論和技術體系,并使之流傳下去。
所以為了《童蒙正身》,退休離任后的蘇學良,沒有在家含飴弄孫,更沒有在外提籠架鳥,而是積極參與了“從兒童抓起”的國學工程,承擔起國術教育的工作。把自己多年對中國武學所做的精心研究,把自己多年在摔跤、太極拳、養生三個專業上的技能都無私地奉獻出來。
目前,在廣播電臺、學校和電視臺關于摔跤、太極拳、養生講座的舞臺上,有一位活躍的教授,他就是——懷著弘揚“中國式摔跤”中國夢的著名學者蘇學良。
(編輯·韓 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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