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是以刊載新聞和時事評論為主的定期向公眾發行的印刷出版物。早在中國2000多年前的西漢初期,報紙的雛形已經出現,但舊式報紙的思想、內容以及形式和現今有很大的區別。
古代報紙的最初發行,是朝廷默認的一種事業。它由國家最高統治者允許發布、朝廷統一管理。所記載的內容無非是皇帝詔令、諸臣奏議和官員職位升降。沒有采寫的新聞,也沒有任何言論。這種形式被世人稱為“邸報”,另一種說法為《官報》,形式類似于現今的內參。清朝初期,“邸報”二字改為《京報》,報紙也逐漸走向民間,朝廷默許民間自設報房。報紙內容卻不得自行添加,只能選取、復制邸報中百姓感興趣的新聞,發放民間。
隨著皇權的落敗,“京報”被廢止。民國時期 ,西方傳教士來華辦報,中國報紙被重新定義,報紙發展也進入巔峰狀態。傳教士馬禮遜和米憐,于1815年發行的華文月刊《察世俗每月統計報》,內容包括言論和新聞,是中國有正式報紙的開始。
邸報 權力者的讀物
“邸報”的產生,為皇權時期政治上的一種需要。是當時所有報紙的統稱,由朝廷全權管理,也稱為“官報”。
邸,《說文》“屬國舍也”。《漢書》記載:“郡國朝宿之舍,在京師者率名邸。邸,至也;言所歸至也。”《史記·封禪書》:“方士多言古帝王有甘泉者,其后天子又朝諸侯甘泉,甘泉作諸侯邸。”
中國早期的統治者具有發布公告的慣例,一是讓百姓了解朝廷動向,二是遠離京城的大臣通過公告知道皇帝的諭旨、詔書、臣僚奏議等官方文書以及宮廷大事等政治情報。2000年前西漢實行的是郡縣制,各郡在京城設有駐京辦事處,稱為“邸”,派有常駐代表,他們的任務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首長之間做聯絡工作,定期將朝廷下發的公告寫在竹簡或絹帛上,然后由信使騎著快馬,通過驛道,傳送到各郡大臣。這也是“邸報”的由來。
“邸報”二字出現在世人眼前,是從唐代開始。《全唐詩話》記載:“邸報,制誥闕人,中書兩進君名;不從,又請之。” 唐代,番邦制度盛行,駐京辦事處“邸”改為“上都知進奏院”,簡稱“進奏院”。唐代派發“邸報”,由各地派駐長安負責呈進奏章和通報消息的進奏院和進奏官們分別向各個地方抄發的,當時通稱為進奏院狀報、進奏院狀、邸吏狀或報狀。
《開元雜報》是發布于唐玄宗時期的“邸報”。唐人孫樵《經緯集》一文中記載,《開元雜報》的內容“凡數十百條,樵當時未知何等書,徒以為朝廷近所行事”,如“某日皇帝親耕籍田,行九推禮。某日百僚大射禮于安福樓南。某日諸蕃君長請扈從封禪。某日皇帝自東封還,賞賜有差。某日宣政門宰相與百僚廷爭十刻罷”等。
宋朝時期,“邸報”是最流行的,成為文人學士廣泛閱讀的出版物,《東坡集》載:“坐觀《邸報》讀迂叟,閑說滁山憶醉翁。”而這段時期,朝廷對“邸報”發行嚴格控制。宋真宗咸平二年(999年),就規定由樞密院事先審查樣報,通過“定本”,然后方準傳發的“定本”制度。邸報的正本只發至各級政府部門的長官,長官以外的官僚和士紳所看到的往往只是它的抄件。宋代的邸報大部分是抄寫的,只有一小部分稿件以“鏤版”的方式印發。
邸報雖是中國報紙的雛形,但有它的局限性。古代識字的人少,只有大臣、富商才看得懂各類“邸報”。梁啟超的“論報館有益于國事”曾指出“邸報”的弊端,“嗟夫!中國邸報興于西報未行以前,然歷數百年未一推廣。商岸肇辟,踵事滋多;勸百諷一,裨補蓋寡;橫流益急,晦盲依然;喉舌不通,病及心腹。”
京報 只起到公告板的作用
明朝末年,各省都派有專司文報的提塘長駐京師,兵部則派出提塘分駐各省。駐京提塘稱為“京塘”,京唐抄發的報紙被稱為“京報”。駐省提塘稱為“省塘”,抄錄的各省轅門鈔稱為“省報”。這種省報往往印成單張隨京報一同分發。所以“邸報”這一名稱就逐漸為含義更加明朗的“京報”所取代。
中國海關總稅務司赫德對“京報”的定義為,“京報只是一種空泛叫法,指代屬于個體投資商所有的幾家獨立報紙,用來報道朝廷備忘錄和公告復制本”。
清因明制,設立內閣管理機要。此時朝廷逐漸放開對官報發行的控制,默許民間自設報房,可選印從內閣抄錄的諭旨、奏疏和官吏任免消息。全國統一發放,名為榮祿堂的南紙鋪負責“京報”抄印、發售工作。此類抄印作品的名稱定為《京報》。以竹制或毛太紙抄印,多時十來頁,少時也有五六頁;以黃色紙為封面,長約六寸,寬約三寸。
抄印標準也有規定,乾隆十八年(1753年),撫州衛千總盧魯生等抄傳偽稿案發。朝廷感到由各省提塘分別向地方抄發“京報”,很容易夾入偽稿,便決定對抄報制度進行改革。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朝廷決定:“嗣后各提塘公設報房,其應抄事件,親赴六科、五城御史嚴行訪察,如有訛傳、私抄、泄露等弊,交部治罪。”
“時有山東登屬之人,負販于西北各省,攜之而往,銷行頗易。此輩見有利可圖,乃在正陽門外設立報房,發行《京報》。”(戈公振《中國報學史》)意思為:“以負販為生的山東登州人,將《京報》攜帶到北方銷售。當時科舉考試策論時要涉及到時事問題,《京報》恰恰能提供這方面的資料,報紙在民間十分暢銷。販報人便聯合起來,在正陽門外另辦起一所報房,直接供應私人訂戶。這樣,民間公開訂閱的民營《京報》誕生。”
《京報》的性質已經出現了變化,一方面,它繼續在京城和地方官吏中發行,依然含有內部參考資料性質;另一方面,它公開銷售于民間,只要付錢便可訂閱,初步具有大眾傳播工具的商品特征。《京報》每日發行,每冊收取十文錢,如果在京城,則有《宮門抄》報紙,每月要收取二百文。
《京報》與邸報相比,有很大的不同,但仍沒有質的變化。《京報》只有抄錄和印刷人員,沒有記者、編輯,只許照章抄錄宮門抄、諭旨和奏章,不準自行采寫新聞、發表評論、安排版面。由于《京報》只是從政府專設機構中謄抄官方擬向公眾傳遞的資訊,只能起到公告板的作用。清末逐漸被1907年的《政治官報》及1911年的《內閣公報》所取代。
西方報紙觀念的深入
隨著清政府的衰落,官方報紙逐漸沒落,中國報紙也進入新階段。報紙發展分為三個階段:1815—1895年現代新聞的開端;1895—1911年辛亥革命前新聞時期;從1921年至今的辛亥革命后新聞時期。中國報紙面能夠大眾編輯和發行,很大程度上得力于早期來華西方傳教士的努力。報紙盛行是在海歸學者伍廷芳和容閎的領導下。
第一份用中文出版的月刊《察世俗每月統記報》,由米憐于1815年在馬六甲創辦。當時,在外國傳教士的活動在中國受到禁止,倫敦傳道會的馬禮遜和米憐決定在中國政府司法管轄之外的地區建立一家印刷廠,然后,盡可能地把印制的出版物,運到中國銷售。他們選擇當時尚未被新加坡政府庇護的港口馬六甲作為出版報紙的地方,而將英華書院作為“中西文化交流的場所”。米憐于1815年到達馬六甲,同時也將從廣州帶來的中國印刷技師和印刷設備帶到了那里,并將《察世俗每月統記報》描述為“記錄社會觀點和事實的月刊”。報紙封面印制了經典的名句,“多問則其善者而從之”。流洐于通商口岸,如澳門、廣州、香港、廈門、寧波、上海、天津與漢口等地。
發起禁煙運動的林則徐是第一個關注西方報刊的中國官員,他曾和魏源建議,將外國報刊的防疫稿作為擴大中國學者視野的途徑。1872年中國影響最大的現代報紙《申報》創刊,1893年大型日報《新聞報》創刊。1895年中日甲午之戰以中國的慘敗告終,這對中國人而言十分重要,它促使中國報刊開始大規模的社會改革和政治改革,開創了中國報紙的新階段。
1911年辛亥革命新聞界被愛國的崇高理想所激勵,掀起了報紙、新聞事業的高潮。這也是新聞史上的“黃金時期”。林語堂《中國新聞輿論史》中說道,“1911年的辛亥革命是作者們用血的代價以這些報刊為載體進行整治鼓動和宣傳的結果。”
政府和學者意識到報紙是民眾教育的重要工具,袁世凱、張之洞、孫中山、梁啟超等具有一定影響力的人物通過自己的影響力支持報業的發展。《時務報》通過官方渠道,給朝廷官吏們灌輸新的思想;張之洞在《勸學篇》告誡民眾閱讀報紙和雜志;梁啟超發表“論報館有益于國事”解說報紙的好處,“國家之保護報館,如鳥鬻子;士民之嗜閱報章,如蟻附膻。閱報愈多者,其人愈智;報館愈多者,其國愈強。曰:惟通之故。”
至武昌起義,報紙發展可謂“一時報紙,風起云涌,蔚為大觀”。戈振公《中國報學史》記載:“當時統計全國達五百家,北京為政治中心,故獨占五分之一,可謂盛矣。”
編輯:李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