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巍
(河南工程學院,河南 鄭州 451191)
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話,神話作為遠古人類對物質世界各種現象唯心且樸素的解讀,體現著上古人民的各種奇思妙想。神話故事具有內在的穩定性,因此,在歷史長河中逐漸積淀成為民族文化心理結構的一部分。中國網絡玄幻小說實際上就是在多種神話文學融合的基礎上產生的一種新型文學種類,它的題材大多來自不同民族的神話傳說、民間故事、宗教故事等,傳承了其中宗教信仰、俠義精神、世俗理念、生命欲求等精神傳統,將多種不同的文學類別整合為統一和諧的整體,建立起自身的人物、主題、敘事原型,并確立了玄幻小說的敘事模式。
母題是文化傳統中具有傳承性的文化因子,斯蒂·湯普森在《民間故事》中對母題的含義進行了這樣的界定:“一個母題是一個故事中的最小元素,它具有在傳統中延續的能力,為了有這種能力,它必須具有某些不尋常和動人的力量。”[1]在中西神話中,常見的母題有創世母題、復仇母題、災難母題、秩序母題、重生母題、漂泊母題等。由于母題一旦形成便具有穩固性和代表性,因而網絡玄幻小說在作品中往往會借鑒一個或多個母題來確立敘事主題。
不管是東方神話還是西方神話,其主人公大都是英雄。這些英雄具有非凡的力量,能夠戰勝災難,拯救人們脫離困境。這是因為神話產生于人類發展初期,原始先民還沒有力量與未知的大自然進行勢均力敵的較量,于是在身處困境時就幻想有超能力的英雄出現。雖然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人們逐漸擁有了征服自然的能力,但是仍不能完全脫離自然的控制。而且隨著社會結構的復雜化,人類也面臨著新的挑戰和困境。這種情況下,便產生了和原始先民相似的幻想,盼望擁有一種力量能力挽狂瀾。而網絡玄幻小說一直被認為是“意淫”小說,很多作者會把現實中無法解決的困難帶到作品中去,通過賦予主人公超自然的能量來解決,從而給讀者帶來精神上的快感,滿足其精神欲求。于是,中西神話中的英雄便在網絡玄幻小說中復活。稍有不同的是,許多網絡玄幻小說的主人公并不像神話故事里那樣一出生就具有超凡的能力,他們大都是普通人,在經歷各種挫折和偶遇后,獲得了某種神性的能量,最后成為平民英雄。這種平民化的英雄更接地氣兒,更接近普通讀者內心的欲望。
人類在與大自然的抗衡中會遇到許多困難,比如生活的流離與苦難、無法逃遁的生老病死等,這就導致人們會通過想象來構造一個理想的世外桃源,并且把它當作一種尋找美好彼岸的生命需求。古希臘神話故事中,有伊阿宋遠渡重洋尋取金羊毛、赫拉克勒斯歷險創建奇功;中國神話故事中,有嫦娥奔月、夸父逐日。最具代表性的是《西游記》,整部作品的主題就是“西天取經”,對取經成功的渴望,正是人類歷盡艱辛尋找理想的折射。到了20世紀,追尋母題并沒有消失,反而日漸因為政治的、物質的、生存的、科技的原因,造成了更多遠離故土到他鄉尋生活的追夢者。“他們離開落后的傳統鄉村世界,到一個更文明的城邦,去找尋新的拯救之道。但是社會沒有給他們提供這樣一個新世界,因此,當面對生活的艱辛和理想的失落時,懷鄉夢便成為慰藉他們精神的良藥……然而鄉村也在變遷,已經不再是夢中的鄉村。”[2]于是這一代人便永遠奔走在途中,無家可歸。許多網絡玄幻作家也是北漂、上漂中的一員,他們有夢想,也有挫折,于是借用神話中的隱喻來表達他們自我迷失和精神迷茫后的追尋。比如,燕壘生的《天行健》中,楚休紅對責任的追尋;老豬的《紫川》中,紫川秀對愛情的追尋;蕭潛的《飄邈之旅》中,李強對長生以及力量的追尋等。
死亡是人類必須面對的命題,先民們在不可避免的死亡面前,選擇相信再生的存在。古代神話中有許多“不死之國”“不死之人”,都是原始人對生的渴望,又比如《山海經》中精衛填海,炎帝的女兒溺水而死,幻化為鳥,將精魂寄予其中。這是人們對戰勝自然與死亡的希望。人們認為,靈魂是不會滅亡的,當肉體消亡后,靈魂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弗洛伊德曾說:“生命的無限延續,即不朽,被原始人視為是很自然的事情,死亡的觀念只是后來才被人們勉強地接受。”[3]在網絡玄幻小說中,對這一事情的處理通常采用穿越的手段,當作品中的主人公在現實世界處于落魄的境地或身體、精神遭受病痛的折磨時,會意外地從現代穿越到古代,生活從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諸如《回到明朝當王爺》《新宋》等穿越小說,均為再生原型的體現,而且隨著網絡玄幻小說的不斷發展,已從個人角色的再生發展到民族、國家的再生。
復仇是在自身、族群乃至國家受到侵害時的一種本能反應,它是一種帶有悲劇色彩的對外來壓力的抗爭。對于利益受損者而言,復仇具有正義性。故此,復仇現象是一種深層次的文化積淀。漢武帝“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宣言,是國家復仇的口號;“殺人償命”是平民視為理所當然的自然法規;快意恩仇的俠義文化,更是復仇現象的延伸。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以及人與人之間矛盾沖突的復雜化,復仇的類型亦隨之多元化,比如從矛盾沖突簡單的血親復仇、情愛復仇到矛盾沖突較為復雜的同態復仇、階級復仇等。作為遠古先民的精神寄托,復仇意識在中西神話中的體現亦是無處不在,如古希臘神話中的俄瑞斯忒斯殺母、美狄亞殺子,中國神話中的精衛填海、哪吒鬧海等。總而言之,復仇文化具備著人類最原始的心理欲求以及心靈寄托,具有廣泛的受眾基礎。所以無論是諸如《基督山伯爵》一類的傳統文學,還是當代中國網絡玄幻小說,復仇母題的文學創作,皆是一大題材。比如,血紅的《升龍道》、手槍的《天魔神譚》等作品,均以復仇作為線索來引發情節。
博大龐雜的中西神話傳說為網絡玄幻小說在書中構建新奇的世界提供了豐富的素材,比如蕭鼎在《誅仙》中以《山海經》描述的神奇世界為藍本,在描寫故事主線的同時,不斷穿插《山海經》中的神獸怪禽、奇特地域,為小說自身烘托出一種濃厚的神話氛圍。在《誅仙》中,主人公張小凡的故事不外乎爭斗與愛情。然而,層出不窮的怪獸、法寶、神地、奇域,再加上對長生不老、翻山倒海、死而復生等神奇力量的描述,則為平凡的故事抹上了不平凡的色彩,這也是此書的成功之處。而這一切則要歸功于神話傳說的獨特魅力以及作者對神話傳說中奇思妙想的繼承。
網絡玄幻小說對于中西傳統神話素材的運用如果僅限于照搬,那么它就僅僅只是用典和考據,更加遑論對傳統神話的繼承與發揚了,作品本身也就失去了現實意義。但是綜觀網絡玄幻小說,作者的真正用意是以神話素材為基礎馳騁想象,諷喻現實,寄托理想。因此,網絡玄幻小說往往不會拘泥于神話素材的原有面貌,而是改造利用,使之適合自身的需要,并賦予其新的內涵和意義。
當代中國網絡玄幻小說不僅以神話背景建構書中的玄幻世界,而且對神話傳說中原有的角色形象進行大膽的引用與改造。傳統神話中的角色形象,具備著隱喻、象征的意味,是先民對世界未知事物以及內心訴求的感性描述,比如認為刮風下雨是風神雨師龍王雷神等神仙大展神通的結果,對苦難的無力反抗則尋求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來作為精神寄托。然而,現代人類對世界的認知不斷加深,傳統的神話形象多已不適于現代人類的精神需求。于是,在網絡玄幻小說中經常引用人所共知的神話角色,而這種引用與改造分為三類。一為照搬神話傳說中的原始形象,比如在中國神話傳說中,狐仙多以美麗、深情的形象出現,這一形象在玄幻小說中得以繼承,如《誅仙》中為情所困的九尾天狐。二為在保留原始形象的同時加以改造,比如在西方神話傳說中,精靈多以美麗且精于藝術而著名,這一形象在《褻瀆》《獸血沸騰》等網絡小說中得以繼承,并將這一形象縱性延伸,在保留精靈崇尚藝術形象的同時,將這種對藝術的崇尚改造為病態的追求,而這種缺陷性的形象描述反而豐滿了精靈的原始形象,使之更加深入人心。三為對神話傳說中的原始形象進行顛覆性改造,比如光明正大的神佛形象,在《悟空傳》中變為偽善的天使,在《褻瀆》中成為人類欲望的奴隸。
當代中國玄幻網絡小說中所描寫的神話形象,其實更多融入了作者對現實以及人生的自我體驗,并將這些原始形象中所具備的隱喻和象征延展到了一個新的角度,其本質更多的是以現代社會的普世觀念對傳統神話形象進行重新解讀。
在中西方神話的產生和發展期,也是人類發展的初期,人們對于外界的一些自然現象還無法做科學的判斷和分析,對于一些無法解釋或理解的自然現象、客觀現實,將其神化,從而成為神話傳說的一部分。這種神化思維模式被網絡玄幻小說在創作上繼承和發揚。
以黃易的玄幻作品為例,在《大唐雙龍傳》《覆雨翻云》《破碎虛空》《邊荒傳說》《大劍師傳奇》《星際浪子》以及凌渡宇系列等作品中,均將人類自身以現代認知無法解釋的神秘的生命現象予以神化和夸大,使之具備了神話色彩。在上述作品中,主人公均是通過對自身的修煉獲得超人的能力,甚至于跨越人類的范疇成為超級生命般的存在。在煙雨江南的《狩魔手札》中,將物種的進化現象進行神化,其設定了一個特殊的環境:核冬天。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各種物種的進化速度得以千萬倍的加速,于是出現了直立行走的狼、具備神奇力量的人甚至有著高度智商的植物等。
神化思維在網絡玄幻小說中的運用使之脫離了傳統武俠小說的窠臼,為其插上了不受束縛的想象的翅膀,作者可以在作品中以現實為基礎甚至脫離現實,充分發揮想象力,天馬行空,自成一派,也為讀者提供了充滿玄奇幻想的閱讀體驗。
中西神話傳說中承載著人類對生命意識的認知與探索,人類對永恒的追求、存在意義的反思、欲望的滿足等生命的思考與探索,在神話傳說中成為不可忽視的主題。網絡玄幻小說同樣繼承了這種在中西神話文學中所體現出來的共性。從作品所展現的形態來看,可分成三類。
中西神話傳說中往往會設置大量的矛盾沖突,主人公必須克服種種障礙才能贏得勝利。例如:盜火的普羅米修斯、大鬧天宮的孫悟空、填海的精衛、移山的愚公等。他們大都以堅韌不拔、勇于抗爭的精神去體現生命的神性。然而這些神話人物在抗爭的同時,其命運大都具有濃厚的悲劇色彩,其斗爭的過程也充滿了悲壯的氣氛。這種神話傳說體現著人類對命運的不甘和掙扎,體現著人類對理想的追求與執著,這是勇于奮發的人類的生命共性。這種于精神的抗爭中體現生命的意義在網絡玄幻小說中體現得更為突顯和激進。煙雨江南的《狩魔手札》中,蘇對命運和本能的抗爭一直貫穿小說的全文,最終甚至激進到以將自身的生命永久沉寂的方式進行抗爭。同樣在煙雨江南的另一部作品《褻瀆》中,主人公羅格雖然性格卑鄙無恥,但為了掙脫命運的掌控和神的制約,毅然而然地走上了與神抗爭的不歸之路。在今何在的《悟空傳》中,作者雖然賦予了唐僧師徒四人另類的性格和經歷,但是賦予了他們同樣的充滿抗爭意識的精神追求。“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云散。”[4]小說中的這一句對白將唐僧對命運的不甘、對神佛束縛的不滿表現得淋漓盡致,同時也是對仙佛等一切偽善發出的滿載抗爭的最強音。
網絡玄幻小說中,對于富有抗爭精神的人物的形象塑造,不僅是對中西神話中悲劇英雄形象的繼承,更是作者自身對于生命意義的探索以及對于抗爭意識的體現,這是人類從始至終的生命意識和精神財富。
在神話故事中,當平凡人遇到困境無能為力時,總會有英雄人物出現或者是神跡發生,通過神仙的幫助或者神跡的出現來改變自身,獲得某種超凡的能力,籍此來改變原本無法改變的困境,完成生命的自我超越。
例如《誅仙》中的主人公張小凡,他本是一個普通平凡的農村孩子,在懵懂無知的時候,意外獲得了佛家的神功,后來尋仙拜師,又得到了道家的仙術。在與魔道斗爭的過程中,又被動接受了魔道的魔功。于是,在張小凡這里,以往佛、道、魔三家各自獨立的功夫被糅合在一起,戰勝了魔道,伸張了正義,并完成了自身的某種超越。在《飄邈之旅》中,主人公李強雖然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但并沒有異能力,然而當他遭到好友背叛、女友離棄的慘遇時,神秘人物傅山出現,利用自身真氣將李強改造成一個全新的年輕人,并帶他穿越星空,從地球來到火星。此外,還有《六道煉妖》的主人公周易,先后獲得了“四相之體”、《混沌決》、靈果等異物奇寶,并偶然進入鬼道、旁生道、地獄道等六道,最終戰勝所有對手。還有《修羅武圣》《混沌傲世訣》等其他網絡玄幻小說中的主人公,都是通過這種超能力的改變,最終完成人類無法完成的事情。
在網絡玄幻小說中,很多作品通過讓人物穿越到古代或者未來達到改造或影響世界的效果。比如《官居一品》的沈默,他前世本來是一個很普通的青年,穿越后依附在一個小童生的身體上,變得不僅面目清秀,而且國學淵博,為日后的平步青云打下了基礎;《六道煉妖》中,主人公周易前世是修羅道的障月王,后轉世為人;《混世魔龍》中的主人公林子龍,前世是富家大少,被人誤殺后,機緣巧合獲得了金剛不壞之身,并長生不死;《斗羅大陸》中的主人公唐三前世是唐門外弟子,被迫跳山崖時,意外穿越到了一個武魂的世界。
這種生命的輪回有著中國神話傳說中宗教的影子,古人由于對于死亡的未知以及恐懼,總是幻想著會有來生,通過來生的存在來慰藉現實中不能實現的種種。雖然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對自然的了解越來越深入,但仍舊無法擺脫生命永恒的困擾,所以網絡玄幻小說就成了一種新的慰藉,來戰勝自然、戰勝險惡,到達美好的彼岸。
中國玄幻小說對神話敘事模式的自覺傳承,使得網絡文學與古典文學取得聯系,從而獲得鮮明的民族特色。
中國神話小說大都以情節為結構中心,作家們最為關注的自然是故事的布局,講究情節的完整,結構的嚴謹有序,線索的集中鮮明。比如中國的鴛鴦蝴蝶派小說,正是以情節離奇吸引讀者的。在小說三要素情節、性格、背景中,娛樂性最強的無疑是情節。網絡玄幻小說中,不同的人物,經歷各異,但基本情節卻驚人相似,通常是以“大一統”或個人英雄的實現為主要目標,不斷地接受任務,歷盡艱險,不停地戰斗和勝利,以完成故事。因此,從敘事結構上來看,網絡玄幻小說無疑是采用了中國神話小說以情節為中心的敘事結構。在小說內部,這種嚴密的結構保證了故事的有序。
這一結構的運用,首先滿足了讀者的閱讀快感,巧妙地符合了消費文化的特點。敵人的不斷產生、任務的不斷出現,無限制地延長了小說。盡管在某種程度上這種延長是一種循環和重復,但快感在同時也得到了延伸。其次,網絡文學一般是即時更新,“多數網絡寫手要依靠小說的點擊量、訂閱量來獲得收入,所以每天都要更新幾千甚至上萬字,一旦速度不快,作品不好看,就沒人訂閱。為了吸引讀者的持續關注,網絡小說的情節一般很緊湊,故事進展的速度相對較快,設置懸念也比較多。此外,為使小說文本更加耐讀,作者通常還會設置較多的矛盾沖突,令讀者的閱讀神經一直處在緊張狀態。所以網絡上那些收入幾百上千萬的大神級作者,都是講故事的高手”[5]。網絡玄幻小說并不擔任教育民眾、提高民眾審美能力這一作用,它要的只是讓讀者感到心情愉快罷了。故而,作者大多使用以情節為中心的敘事結構。其采用了簡單的時間推進關系,在時間推進中發生事件,并解決事件。這種敘事結構十分簡單明了地交代了事件的起因、經過、結果,讓讀者一目了然,不需要讀者花費什么腦子,而作者也省卻了辛苦構思敘事結構的功夫。
陳平原曾經提出小說的敘事視角可以分為全知敘事視角、限知敘事視角、純客觀敘事視角。[6]全知敘事中,敘述者無所不知,他知道書中任何人不知道的事情;限知敘事中,敘述者和人物是一樣的,必須跟著人物一起走,對于人物不知的事情,敘述者也不能敘說。限知敘事又分為第一人稱限知敘事和第三人稱限知敘事,在中西神話傳說中,最常見的便是第三人稱限知敘事。
在網絡玄幻小說中,作者延續了中西神話中常用的第三人稱限知敘事技巧。第三人稱限知敘事技巧是一種古老的敘事技巧,這一技巧的優點是作者與主人公形成密切聯系,通過他的眼睛,以他的觀點而不是作者或故事中其他人物的觀點去觀察事物,有助于作品的戲劇性、情節的連貫性和結構的嚴密性,是連接和銜接行動的極好手段,給人以一致性和整體感。第三人稱限知敘事技巧在網絡玄幻小說的大量運用與中國傳統小說敘事技巧有關。因為在網絡玄幻小說那里,其實只是講故事而已,講著一個個中國古代不會講的故事罷了。故而,中國的傳統小說敘事技巧在網絡玄幻小說這里有著大量的體現,比如故事性極強,其情節推進模式都為一個個事件的發生和結束。
中國神話中沒有真正意義的悲劇,小說多大團圓結局,不管過程多么曲折,但歷盡艱辛,總能贏得最終的幸福。經典的如《西游記》,師徒四人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最后取得真經而歸。究其原因,喜劇的皆大歡喜能給人帶來內心的愉悅和平靜,使人相信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是和諧的整體,同時也表現出古人對于和平美好生活的向往。
網絡玄幻小說繼承了中國傳統小說的大團圓結局,并以此塑造了一個相對穩固的敘事模式:普通人通過奇遇獲得成長,從弱者變為強者,從平凡人變為英雄。例如《朱雀記》的主人公易天行,本來是一個小山區的拾荒少年,后來發現自己具有異能之后,逐漸轉變為大學生、黑幫頭頭、妖怪、佛宗的護法,從此人生發生巨大改變,在人間和仙界任意馳騁,最后誅仙斬妖,修成佛尊。《小兵傳奇》中的主人公唐龍原本是一個高中畢業后參軍的普通步兵,在經歷近乎殘酷的訓練之后,成為一名堅強的軍人,參加宇宙大戰,統一宇宙。
通過對中西神話原型和當代中國網絡玄幻小說的研究可以看出,中國網絡玄幻小說在某種意義上是對傳統神話的一種變異性繼承,使古老的神話在信息時代全面復活。但是網絡玄幻小說的娛樂性和商業性特點決定了其在終極價值和形而上層面的極大缺失,另外,作品的良莠不齊也會造成讀者對神話的誤讀。如果網絡玄幻小說能克服其缺失,將會帶來神話的復興,并由此承擔起人類文化尋根和價值重塑的意義。
[1]〔美〕斯蒂·湯普森.民間故事[M].鄭海,等,譯.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1:499.
[2]張偉巍.驀然回首 夢已不再——試析老舍《離婚》與魯迅《故鄉》的情節結構模式[J].河南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3):88.
[3]〔奧〕弗洛伊德.圖騰與禁忌[M].趙立瑋,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272.
[4]今何在.悟空傳[M].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01:152.
[5]張偉巍.中國網絡小說的影視劇改編研究[J].河南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2):75.
[6]陳平原.中國小說敘事模式的轉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