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玩家入場,新格局漸成

當病毒在工業控制系統中蔓延,其攻擊者想要獲得什么?目標何在?答案很多,捉摸不定。總之,一個國家的核電站,水壩,國家電網都可以成為它的目標。
在2010年之后,網絡安全專家杜躍進將互聯網安全威脅分成4個階段:2001~2004 年是“蠕蟲階段”( 以蠕蟲為代表的 “損人不利己”式攻擊為主);2004~2007 年是 “網絡犯罪階段”( 開始大量出現趨利性的攻擊); 2007~2010 年是 “網絡竊密階段”( 開始大量出現互聯網竊密行為);2010 年之后進入了另外一個全新階段,“當時我稱之為網絡戰階段。”從此開始,互聯網安全格局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杜躍進將之成為“大時代”。所謂的大有幾層意思:一是“大玩家”的登場。二是“大事件”的發生。
對于大玩家時代的到來,震網(Stuxnet)是一個劃時代的標志。2010年,一種名為“震網”(Stuxnet)的蠕蟲病毒,侵入了伊朗工廠企業甚至進入西門子為核電站設計的工業控制軟件,并可奪取對一系列核心生產設備尤其是核電設備的關鍵控制權。當年伊朗政府宣布,大約3萬個網絡終端感染“震網”。
與以往的網絡攻擊最為不同的是,震網攻擊的目標是工業控制系統,是第一個專門定向攻擊真實世界中基礎(能源)設施的“蠕蟲”病毒,而它又是如此巧妙,震網病毒前前后后用了很多手段——利用0-day漏洞、隱藏擺渡、長期潛伏、定時爆發……
震網病毒讓整個世界為之嘩然。攻擊中最基本的兩個要素,它是誰?它要達到什么目標?在震網這里完全不知所蹤。攻擊者非常謹慎地實施了這次攻擊。專家分析,病毒編寫者需要對工業生產過程和工業基礎設施十分了解。編寫代碼需要很多人工作幾個月甚至幾年,背后需要一個非常成熟的專業團隊運作,擁有巨大的資源及財政支持。這一切的潛臺詞是:“震網”更像是出自浩大的“政府工程”而非黑客個人行為。
震網讓全球為之警醒。在過去,人們普遍認為工業控制系統是不可能進入病毒的。但現在,一切發生了變化,工業控制系統中的生態環境與現實網絡越來越接近,由此,適合于網絡的病毒同樣可以在工業系統中安身立民。那么,攻擊者還掌握著什么?什么時候會實施下一次攻擊?這對世界各國的基礎設施意味著什么?而整個領域的分析認為,震網是“大玩家”時代的開啟。
“大玩家”入場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不同的動機,不同的目標 ,不同的資源 ,不同的能力 ,不同的方法 。
互聯網安全專家、原國家網絡信息安全技術研究所所長杜躍進分析認為,“大玩家”,代表的是國家力量,服務的是國家間的綜合對抗和博弈,會綜合考慮政治、外交、經濟、社會、軍事等各種因素。其網絡安全攻擊動機與過去的對手相比可能十分不同,因此他們可能選擇不同的目標(對他們來說,對“有價值目標”的定義可能很不一樣)、他們掌握不同的資源(用于實施網絡攻擊。尤其是擁有網絡空間戰略優勢的國家)、他們可能采用不同的方法(包括利用產業優勢的方法,甚至網絡空間之外的方法)、具備不同的能力(整合多方面的頂級專家構建武器級的攻擊能力)等。這一切會導致,“我們需要關注的保護對象發生了很大變化、我們過去的安全對抗經驗開始過時、我們認為不可能的一些事情變成可能。”他進而認為,大玩家的時代將遠遠不同于傳統的網絡攻擊,它將是一場國家資源和力量的對抗。
震網的發現導致世界各國對網絡安全的進一步加強,從而引發了網絡安全整體格局的變化。“有能力的國家都在效仿震網(Stuxnet)等一系列的新型智能攻擊武器開展研究,并且努力做到青出于藍、舉一反三 。”杜躍進認為,在這場格局的改變中,世界各國在動用國家資源、依靠國家力量構建自己在網絡空間中的威懾和防護能力 。而信息技術發達國家會絞盡腦汁盡量利用好其自身的優勢資源,強化自身的不對稱戰略優勢。其他國家會竭力突破自身限制,尋找自己的不對稱威懾能力。
2013年,斯諾登的爆料讓大玩家的猜測更加浮出水面。“棱鏡門事件最直接的意義在于,過去我們很多關于網絡安全的猜測,如今得到證實了。”杜躍進說。 當斯諾登爆料之后,人們恍然間明白一件事:許多大事件是有關聯的,他們可能來自同一個攻擊者,可能是一個威脅中的一部分。包括美國政府提出的網絡空間戰略、斯諾登事件以及震網從某種層面上說都是一回事。

2013年,斯諾登的爆料讓大玩家更加浮出水面。“棱鏡門事件最直接的意義在于,過去我們很多關于網絡安全的猜測,如今得到證實了。”
這里有必要提一下美國的網絡空間安全戰略。在國際上,美國首先起步,從克林頓到小布什,再到奧巴馬,在近20多年的發展過程中,美國已經率先形成相對完整的國家網絡空間戰略理論。分析美國三屆總統任職期間發布的國家戰略、國家安全戰略、國防戰略、軍事戰略、網絡空間安全戰略、網絡空間軍事戰略、網絡空間國際戰略、國防部網絡空間作戰戰略等所有與網絡空間相關的文件,可以清楚地看出,美國將網絡空間與海洋、空天三個領域并列為全球公共領域(global commons),通過在這三類網絡空間中籌劃戰略發展、謀求絕對優勢,保障國家安全戰略意圖輸出途徑。“當有必要時,美國將以‘對待其他任何形式的國家威脅’那樣應對網絡空間敵對行動”,這是美國在網絡空間秉持的基本立場。
當病毒在工業控制系統中蔓延,攻擊者想要獲得什么?目標何在?答案很多,捉摸不定。總之,一個國家的核電站,水壩,國家電網都可以成為它的目標。
震網之后,針對工業控制系統的病毒Flame、Duqu相繼被發現,安全專家肖新光在一片文章中指出“Flame、Duqu、Gauss和Stuxnet,它們既不是木馬,也不是蠕蟲。它們是APT(高級持續性威脅,Advanced Persistent Threat)。”
APT是什么?APT的本質是“非常有目標攻擊”,換句話說,APT在選定目標上不是隨機的。這個目標可能是一個特定的網絡或系統、一份特定的文件、某個特定的機構或個人等。這是APT和其他威脅的最大區別。比如震網,就是一個非常定制化的病毒,“該病毒幾乎是為伊朗量身打造。”
時代的變遷意味著思維的變化。相關人士指出,在木馬時代的地下經濟驅動中,各個國家均是地下經濟體系和惡意代碼的受害者。其基礎規則也基于這一共同點搭建。而APT出現的最本質原因是國家和政經集團作為“大玩家”直接介入到網絡攻防的游戲體系當中,而攻擊的對象也變成了他國政府和其他對立的政經體系。“這一切,意味著大玩家時代需要截然不同的網絡安全思路。”杜躍進說。
(本文根據綜合資料整理而成,整理:王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