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貴在真性情
——評陳國忠詩集《夢的私語》

□ 韓穎琦

文學意味

詩貴在真性情
——評陳國忠詩集《夢的私語》

□ 韓穎琦

初識陳國忠的文字，是閱讀他的“天書”系列長篇小說。這次即將出版的新詩集《夢的私語》，是他繼詩集《夢的邊緣》、《夢的老家》、《夢里湄江》和《夢縈天書峽谷》后，為“夢”的系列詩集增添的又一新作。無論是由《天書峽谷》、《八部天書》、《天書奇緣》和《天書風云》構建的“天書”系列小說，還是“夢”的系列詩集，都凝聚著作者始終貫穿的創作理念，即通過文學創作，推介和擴大家鄉知名度，促進蒙山的旅游業發展。

《夢的私語》共有百余首詩作，其中八部組詩，題材豐富多彩，有懷古詠史的，有寫景抒情的，有即事感懷的，無論哪一種，都是作者“夢的私語”。所謂“夢”代表著天馬行空、自由馳騁；而“私語”則是作者一路走來的所思所感所悟，可以是自言自語，也可以是朋友間的任意閑談。

懷古詠史類的詩，指的是詩人在閱讀史書或游覽古跡時，面對塵封的歷史人物或事件，所引發的對社會歷史的感觸，或借古以喻今，或借古以諷今。組詩《印象永安州城》，就是通過作者對家鄉文物和遺址的憑吊追思，表達了對家鄉的幽古之思念，以及對經過歷史長河的淘洗、如今煥發出勃勃生機的家鄉的熱愛與贊美。組詩由《印象永安州城》、《長壽風雨橋》、《文筆塔》、《永安寺》和《西炮臺》幾首詩組成。永安州城是蒙山縣的太平天國遺址，1981年8月，被定為廣西壯族自治區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永安州（今蒙山縣）是太平天國起義時攻克的第一座州城，太平天國革命活動在永安州留下了大批珍貴文物和遺址，作者站在古城墻上，登臨游覽之際不由觸景生情，抒發感慨：“時光荏苒永安州城古城墻僅遺留一角佇立湄江之濱讓后人循跡而尋歷史的長河沉淀著輝煌的文明蹉跎的歲月掩卻無數名人軼事站在古城墻上無法不去想象曾經的亭臺樓閣曾經的金戈鐵馬曾經的絲弦笙歌縱古今橫萬里從南北朝建制至明成化年置州至民國初期設縣永安州人不斷創造奇跡花石巷訴說古城的風雨滄桑長壽橋展示永安州人的智慧和抱負文筆塔證明永安州人的堅韌不拔如今 湄江和東江兩岸迅速崛起 高樓林立帶來一個個美麗的華燈初上。”

《夢的私語》中寫景抒情的詩作很多，寫景是為了抒情，因此在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的詩行中，抒發了作者愛國愛家鄉愛自然之情，語言質樸、簡潔明快。《夢里蒙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首：“所有山脈在我夢里延伸還有河流 船帆和號子在我夢呼嘯來去不止這些 還有父親水煙筒吐出的煙霧與炊煙混合繚繞夢中的村莊不止這些 還有母親沒完沒了的叮嚀與家燕的呢喃交響喋喋不休不止這些 干旱 洪災的恐懼與大山的信念比拼我必須贊美夢里的一切 這一切 沉默而沸騰的土地讓我徹骨牽掛 不止這些家鄉的河流在血管里奔騰呼喚我回來 不止這些所有激情如巖漿噴發我的生命來自這方土地我的青春必須在這里綻放不止這些假如要歌唱家鄉連同嶄新的公路橋梁 水利連同嶄新的城市 城鎮 村莊一起贊美這片翻滾的稻浪與松濤 與遠山的回音敲響新時代的鐘聲不止這些 我的家鄉吹響闊步前進的號角。”詩中多次出現“不止這些”的字樣，通過反復詠嘆，表達了作者對家鄉蒙山的一草一木、父老鄉親的濃濃深情，以及對家鄉建設前景的美好期許和堅定信念。

由《鵝卵石》、《天書峽谷之夜》、《水鳥》、《站在永安州城古墻上》和《倒影》組成的《夢里媚江》組詩，以及《雨落天湖》、《湄江》和《騎樓月》等詩作，同樣表達了對家鄉秀美風光的眷戀與自豪。

即事感懷的詩，在這本詩集中所占的篇幅很多。這類詩一般都因一點事由而生發，抒寫心中的感慨，例如人生感悟、閑情逸致、懷親、送友、思鄉、贈人等等。如《沒有痕跡的日子》、《許多年以后》、《那一場雪》、《思念是一團火焰》、《隱居》、《大黃狗守候的日子》、《往事》、《老村》、《遙遠的事》、《和女兒通話》、《作業本》、《課桌》、《為什么不能愛你》、《無意》、《突然想起一個人》、《懷念祖母》（二首）、《清明》、《落日》、《采藥人》等等。

《沒有痕跡的日子》，滲透著作者對生活的感悟：“許多日子沒有設防平平淡淡地過去如同一張稿紙涂鴉幾個字就扔了一瞬間的孤寂一瞬間的失落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有嘆息一切都好所謂早晨所謂黃昏如同一陣輕風掠過水面蕩起兩三圈漣漪平淡得什么都沒有發生一瞬間的疲倦一瞬間的憂愁一瞬間的驚訝一瞬間的欣喜過去了就過去了過去了就過去了許多日子來不及珍惜一些祝福來不及發出一些承諾來不及完成甚至一些事情還沒有想起如同白開水沒有味道也感受不到味道平平淡淡地過去沒有遺憾沒有遺憾的日子如同靈感想來就來想去就去一瞬間的光彩一瞬間的美麗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有任何痕跡。”這是一個有閱歷的人對于“日子”的理解，過去了就過去了。《清明》表達了對已故祖母的懷念之情：“祖母走時，我剛好出國待回來，已是清明我買了一束鮮花連同遍地野花送給她那天天氣預報說陰天小雨祖母卻報以溫暖的春日山坡上 布谷歡叫祖母的背影隱形于涌動的春潮中。”懷念的情感在這里絲毫不顯沉重與壓抑，作者用“溫暖的春日”、“歡叫的布谷”來表達對祖母的思念和送別，給人以溫暖和感動。《作業本》和《課桌》等汲取生活點滴而成的詩，充滿著濃厚的懷舊情懷，比如《作業本》：“把頑皮和淘氣寫滿作業本等待老師用紅筆打分打“√”則給老師一個笑臉打“×”則害怕父母的目光和揚起的手掌。”再如《課桌》：“同桌有時是朋友有時是敵人課桌中間的戰爭是兩人的楚河漢界。”

在即事感懷的詩類里，引起感懷的事很多，有前述提及的來自生活點滴的：母校的鐘聲、粉筆、作業本、課桌、橡皮、學習園地、風化的膠水、老去的縫紉機、老石磨……更有來自廣闊大自然的：河灘的石頭、河里的小魚、鳴叫的青蛙、凋萎的落葉、幽靜的小徑、窗外的翠竹和鐵樹、烏鴉下的鳥、狗尾草、老桑樹、四季桂、水仙、桃花、曇花、枇杷、蝙蝠、麻雀、珊瑚、落日、沙灘、春雨、輕風、一朵云……詩名為《落日》的在詩集中有兩首，一首這樣寫道：“落日與大海、森林、山峰無關鳥兒的翅羽撲棱撲棱兩下落日就不見了 鴉噪四起滿天彩霞吸引莊稼人的目光老水牛沉重的喘氣聲拉動農夫蹣跚的腳步從田野那頭走到這頭如同落日完成輪回的完美一圈。”這里的落日脫去了孤高冷傲，沒有落寞的傷感，作者賦予落日以濃厚的生活氣息，老牛的喘息聲和農夫蹣跚的腳步與落日一起，構成一幅美好溫馨的晚歸圖景。另一首《落日》：“世上沒有比落日更為悲壯的景觀時間驟然凝固 熱血沸騰巖漿噴射 所有的激情心 作為夢的使者扯一張彩霞見證落幕夕陽的余暉不會灼傷肌膚火燒云的光芒不會刺痛眼睛涌動的青春不知不覺墜落 沉默與邊緣我聽到骨骼里的喘息一種無法舍棄的熱愛掀動海潮 起航還是擱淺重新選擇 一切從頭再來。”這里的落日則更加壯觀，不禁讓人想起王維的詩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在這里，雄渾壯闊的詩意表達了詩人開闊寬廣的胸懷，使落日這一容易引人傷感的意象，更多了幾分蒼茫的豪情。

總之，陳國忠的詩歌取材十分廣泛，日常生活中的景、物、人、事，都能入詩，言之有物，托物言志，表達了作者對生活、生命的愛與感激，流露出作者率真坦誠的真性情。寫詩貴在真性情。一位詩人曾經這樣由衷地概括他對詩歌的理解。“興致勃發時，開口自成詠，詩言真性情，無病莫呻吟”，這用在陳國忠身上十分恰當，同樣表達了陳國忠的詩歌境界。正因為是真性情的自然流露，所以陳國忠的詩歌語言毫無雕琢粉飾之感，文字樸實，自然流暢。

責任編輯：傅燕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