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追夢人

董秀英

四季追夢人

董秀英

夢想是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有夢想，才有動力，才有希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自力更生，走勤勞致富道路，過小康生活”。這是我妹夫，一個余姚鄉村農民的夢。

剛入花甲的他，古銅色的臉龐，被歲月刻上了深深的皺紋；長年的勞動，將他磨礪成擁有一付硬朗筋骨的硬漢。不管春夏秋冬，他都是一個閑不住的快樂老人。家庭只是他用膳、睡覺的棲息地，菜園、果林、群山是他追尋夢想的廣闊空間。

初春是竹筍最鮮美最有營養的時節。我去他家走親，他帶我上了竹山。深入茂密的竹林，竹子隨著陣陣風聲，翩翩起舞，沙沙作響。腳踩著竹林地上的礱糠，軟綿綿的，像踏著海綿；筆尖的竹筍破土而出，有的亭亭玉立，有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他拿起一把筍鍬，選中一株高出地面僅兩三公分長的嫩黃筍芽，撥開厚厚的礱糠，熟練地從土中挖出，竟有

二十多公分長了。剝去一層筍殼，露出嫩白筍肉。他擎著筍，笑嘻嘻地介紹：這種筍，嘗起來鮮美中帶甜口，剛上市的雷筍，在春節前后，可賣到二十多元一斤。如果遲一天挖，筍芽變綠，筍體增長，就減價了，所以要及時收獲，才會“生”錢。他家的雷筍、春筍、毛筍，筍期可達兩三個月之久。筍芽嫩黃，黃色筍殼緊裹筍肉，根部突起的小圓形痣呈白色，鮮嫩滋潤，深受人們青睞，老主顧專找他的筍買，在擺攤的同行中，他的攤位，往往最先“清空”。

他每天早上約四點就起了床，騎著電瓶車，車后擱著內裝一兩百斤筍的編織袋，到離家十余里的余姚城里，擺攤出售，因出賣的筍多，常常忙到中午十二點左右才回家；中餐扒拉幾口飯，又背上鐵鍬，扛著扁擔上山，并隨帶水壺、糕點之類，以隨時充饑解渴。滿山一大片的竹筍，掘一株又一株。天漸漸暗了，可還有許多正當時的筍未挖，胃的“訊號”來了，他顧不上休息，邊挖邊往嘴里塞幾塊餅干，喝幾口開水，直至天黑得看不清筍芽了，才挑著滿滿的一擔筍，氣喘吁吁、樂樂呵呵地滿載而歸。吃完晚飯，從編織袋里倒出百余斤筍，攤了一地，他坐在矮凳上開始整理：一捆捆筍按質分檔：優的、良的和一般的，為明天清早出售作準備，往往干到半夜。他說：撒上稻草，鋪上礱糠保暖后的筍，上市提早，筍期延長，產量翻倍，一個筍時下來，有幾萬元的收入呢！一株株的筍換來了金錢，金錢里滲透著他的艱辛、智慧、理想。

五月的夏天，山上楊梅絳紅欲滴，滿樹綠葉綴紅果，經他整枝后的楊梅樹，享受了通風采光，郁郁蔥蔥，青翠欲滴。楊梅晶瑩剔透，果實飽滿。他說：“只要拿一根倒扎勾的竹竿，拉下柔軟的枝條，即可采摘，方便極了！”他說時，面帶笑容，喜上眉頭。

秋天到了，他的菜園子琳瑯滿目。紫色的茄子，紅紅的番茄，長長的帶豆，橢圓形的大冬瓜，像撲了一層白粉；一只只大西瓜，躺在瓜棚上乘涼；田塍路兩旁，一排排青青的毛豆株稈上，沉甸甸的豆莢等待主人去采擷……好一派田園風光，似一幅美麗的水粉畫。屋旁的果園林也毫不相讓：青、赭色的梨，濃香撲鼻的橘子，高高的涼棚上垂下一串串水靈靈的葡萄，乳白粉紅色的水蜜桃，在綠葉遮避下，“猶抱琵琶半遮面”，構成一幅美麗的畫卷。妹夫順手摘了一串葡萄讓我嘗嘗，我剝去外皮，甜中稍帶微酸，飽滿多汁，無籽核，味美爽口。

冬天，是莊稼沉睡的季節。他將稻草、柴禾灰挑上山，給果木、竹林擁灰、撒草、施肥、蓋礱糠保暖。為明年春天新生命滋補保健、茁壯成長而準備。他的美麗田園因之充滿希望的夢。經驗告訴他：施了禾木灰的果樹，結的果實甜美爽口，特受人們喜愛。他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有人問他，你的瓜果為什么口味更勝一籌？

他笑嘻嘻地說，自己十五歲開始，就跟著爹在山林隊栽培果木，研究它們的生活習性，因時、因地、因物制宜，掌握了各類瓜果的栽培、施肥、治蟲、整枝的規律，精培育、勤管理，功到事成。

他臥室床邊的柜子上，放著若干本有關各類瓜果栽培的技術書，每晚睡前，他將明天要干的活兒，提綱式地寫在筆記本上。每天按計劃干，活兒排得緊緊密密，一環套一環，有條不紊。他的育果經驗，聞名遐邇，遠近村民，慕名而來，請他為自家果樹整枝。他干活盡心盡力，主人待他像上客，敬酒遞煙，備飯招待。有付出就有回報，每年此時，總有一筆可喜的收入。

他常說：“我有一般人的福分，可最大的欣慰是自己有‘做’福——沒有小病小痛，干活輕松有勁。”上山下地干活，是他的樂趣和享受；廣袤的田園，綿綿的群山，是他的樂園；生活正是這樣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