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娟,李志偉,余 雨
(1.重慶醫科大學附屬永川醫院神內科 402160;2.重慶醫科大學第五臨床學院 402160)
國內外研究發現[1-2],隨著人均壽命的逐年提高,腦卒中及卒中后抑郁(post-stroke depression,PSD)發病率逐年增高,PSD不僅增加醫療負擔,而且嚴重阻礙患者康復、增加病死率。目前,國內外對于PSD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神經解剖、生物機制等內在因素方面,而對社會、情感等外在因素的研究較少,同時針對內外因素的研究更少。因此,為探討PSD的相關危險因素,本研究對2011年3月至2012年3月初發的68例腦卒中患者進行臨床觀察,現總結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 本組共68例,其中,男37例,女31例;年齡52~78歲,平均68.3歲;小于65歲30例,大于65歲38例;左側腦卒中31例,右側腦卒中37例;合并高血壓、糖尿病、冠心病等基礎疾病56例,無基礎疾病12例;家庭經濟狀況良好30例,差38例;家庭功能良好19例,障礙49例;神經功能缺損輕中型54例,重型14例;人格外向型19例,內向型49例;日常生活能力無明顯障礙者57例,明顯障礙者11例。
1.2 患者選擇標準 納入標準:(1)所有病例均符合1996年全國腦血管疾病會議制定的腦卒中診斷標準,包括腦出血和腦梗死;(2)采用17項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17,HA MD17)評分,依據美國精神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第4版(DSM-Ⅳ)診斷標準診斷抑郁;(3)年齡≥50歲,病程<1周;(4)顱腦CT或MRI檢查證實單側病灶的首次發病患者;(5)意識清楚、無明顯失語,能完成各項評分者;(6)患者同意參與研究;(7)既往無抑郁及精神異常病史的患者。
排除標準:(1)腦卒中病情危重或伴有意識障礙者;(2)伴明顯失語或認知障礙,無法完成評分者;(3)既往有精神病史、精神病家族史或發病前有抑郁者;(4)有乙醇或藥物依賴者;(5)不愿參與研究者、失訪者。
1.3 相關評定標準 (1)PSD:采用HA MD17評定;2名評定員獨立評分取算數平均值,非抑郁:<17分;抑郁:≥17分。(2)家庭關懷度:采用家庭關懷度量表(family APGAR index,APGAR)評價,家庭功能良好:7~10分;障礙:<7分。(3)神經功能缺損:采用臨床神經功能缺損程度評分(scores of neurological deficit,NDS)評價,輕中型:<30分;重型:31~45分。(4)人格:采用艾森格個性問卷(eysenck personality questionnaire,EPQ)評價,分外向型、內向型。(5)日常生活能力:采用日常生活能力量表(activity of daily living scale,ADL)評定,無明顯障礙:<22分;明顯障礙:≥22分。(6)經濟狀況評定:良好:治療費用對其家庭經濟影響較小;差:治療費用對其家庭經濟影響較大。
1.4 統計學處理 采用Stata12.0進行數據分析,單因素分析中計數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以各單因素為自變量、PSD為因變量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各單因素采用Excel錄入數據,所有數據表達賦值0和1,無等級程度之分;組間行Logistic多元回歸分析。雙側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檢驗水準為α=0.05。
2.1 PSD相關單因素分析 68例患者均隨訪6個月,單因素分析顯示PSD與卒中部位、性別、個性、經濟情況、日常生活能力、神經功能缺損程度、家庭關懷度等因素關系密切(表1)。

表1 PSD與各因素的關系
2.2 Logistic多元回歸分析 以各單因素為自變量、PSD為因變量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腦卒中部位、性別、經濟情況、家庭關懷度是PSD的高危因素(表2)。

表2 Logistic多元回歸分析
3.1 發病率 隨著老齡化社會的到來,腦血管疾病已經躍居中國城鄉居民死因第1位,PSD的發病率也逐年增高[1];PSD也逐漸受到廣大學者的重視,近年來相關研究逐漸增多[1-2]。國內外學者對PSD發病率的報道差異較大,20%~70%不等。目前認為導致國內外研究PSD發病率差異巨大的原因為:(1)目前PSD的診斷并沒有客觀、統一的量化標準,主要是研究者通過采集病史、主觀觀察后應用各種診斷量表測量而得出的,其可重復性相對較差。(2)不同的研究者采用不同的病例選擇標準、不同的抑郁量表評價標準和不同的評定時機。王守安等[3]在同一組研究中,于卒中后2周和3、6、12個月采用HA MD17評價PSD,不同時間點統計PSD發生率為18.18%~38.09%,差異達2倍多。本研究選取大于50歲、病程小于1周,既往無抑郁及精神異常史的首發腦卒中患者為對象;采用HA MD17評定抑郁,觀察卒中后6個月內PSD的總發生率為36.36%(25/68),與國內外文獻報道一致。
3.2 相關危險因素 PSD的具體發病機制目前還不十分明確[1],但大多學者[4-6]認為PSD是“神經生物學因素”和“社會心理學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除神經解剖因素外,還與家庭、社會、心理等多種社會心理學因素密切相關。本組研究也顯示“腦卒中部位、性別、經濟情況、家庭關懷度”與PSD的發生關系密切(表1、2)。
3.2.1 卒中部位 卒中部位與PSD的發生是否有關,目前頗有爭議。一方面,大量研究表明[6-7]左半球病變患者PSD發生率遠高于右半球病變患者,尤以左側額葉和左側基底節損傷患者的PSD發生率最高;認為可能與腦卒中后腦代謝左右不對稱有關[7]。也有研究[8]認為腦卒中患者是否發生PSD與病灶接近額葉的距離密切相關,病灶越接近額葉的患者PSD發病率越高。但另一方面,也有研究認為PSD與病灶部位無明確關系[3,9]。張長青等[8]研究認為,造成各研究結果差異巨大的原因是“卒中后不同時期PSD的發生機制和主導危險因素不同”;卒中部位是卒中后6個月內PSD的獨立危險因素,而卒中6個月后PSD與卒中部位無明顯關系。本組研究隨訪統計卒中后6個月內PSD的整體發病情況,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左側病變患者較右側病變患者PSD發生率高(表2),與相關文獻研究結果一致。
3.2.2 性別與性格 對于性別、性格是否為PSD的危險因素,國內外研究也不統一。許多學者[1,10]認為腦卒中女性患者比男性患者更易患抑郁癥,特別是性格內向女性發病率更高。認為與以下因素有關:(1)女性患者更易受心理、社會應激因素的影響,容易誘發抑郁;(2)女性患者受刺激后神經內分泌功能更容易失調,容易誘發抑郁;(3)女性性格比較趨于內向、有潛在的抑郁因素,在受到突然的刺激后常有更強烈的情感反應,易發生情感障礙,容易誘發抑郁。但也有部分研究者并不完全同意此觀點[11]。本研究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女性卒中患者相對于男性卒中患者PSD的發生率更高(表2),但并不支持性格是PSD的獨立危險因素;考慮可能與“性格因素只在卒中早期對PSD有明顯影響”有關[3]。在卒中恢復期PSD的主要危險因素演變為“社會心理學因素”,其相關程度明顯強于性格因素[3]。本研究是觀察卒中后6個月內PSD的整體發病情況,其統計結果不支持性格是PSD的獨立危險因素與國內外相關研究結果也不矛盾。
3.2.3 其他因素 許多文獻表明[1,12]在卒中早期神經功能缺損程度、日常生活能力與PSD發生有顯著相關性,神經功能缺損程度越重、ADL越低PSD風險越大;但隨著癱瘓等癥狀逐漸恢復,PSD主要危險因素由“神經功能缺損、日常生活能力”等軀體性因素逐漸向“家庭、社會支持程度”等社會心理學因素轉變。到腦卒中恢復期,在PSD的發生中“社會心理學因素”已經占據主導地位[3]。本研究結果表明PSD的發生與“日常生活能力、神經功能缺損程度”無明確關系,而與“家庭關懷”關系密切也支持這一觀點。隨著腦卒中病程的延長,神經功能恢復程度并沒有患者原來預期的理想,患者逐漸認識到神經功能恢復的希望越來越渺茫,其無法繼續承擔卒中前所承擔的社會角色;隨著社會功能喪失和家庭地位的下降,患者往往伴有情緒低落、焦慮等。腦卒中后患者工作能力喪失、經濟收入減少,顧慮自己將成為家庭負擔等;如果家庭經濟狀況差、社會家庭支持不夠,患者承受的心理壓力更大,心理應激更劇烈、心理適應能力也就更差;容易導致抑郁癥[12]。大量研究[1,3]也表明,對腦卒中患者進行關心、照顧、支持,使患者感到家庭、社會的溫暖能明顯減少抑郁產生;也間接支持這一觀點。本研究也顯示“經濟情況差、家庭關懷不良”患者PSD發病率更高。
綜上所述,PSD患病率較高,影響因素復雜。本研究雖然提示女性、左側半球卒中、經濟狀況差、家庭關懷度差等是PSD的高危因素,揭示了一些治療的干預位點;但由于本研究隨訪時間短,缺乏多中心、大樣本研究,其準確性還有待進一步研究證實。另外,本研究是對卒中后6個月內PSD的總體發病情況及相關危險因素進行研究,并未對“同一因素在卒中后不同階段對PSD的影響是否有差異”進行研究;是否存在“不同階段的干預位點也有明顯不同”并不清楚,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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