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澤作品

李東澤作品

李東澤

李東澤，《葵》詩刊同仁。詩作多次入選“漢詩榜”，散見《葵》《詩潮》《平民》等刊物，入選《中國當代詩歌后浪》《新世紀詩典》等選本。現居大慶，從事新聞工作。

小紅馬

生產隊分家那天

爸爸把我領去了

馬車犁杖三輪子等農用家什

被我二姨夫一筆筆寫在紙條上

想要的抓鬮

我偷摸地寫了個“小紅馬”

塞進紙堆兒

卻被我爸爸抓到手里

兩人爭來爭去打到一起

兩家的親戚也跟著打起群架

隊長把事壓下來

我老舅嘟囔說一個是我寫的

我二姨夫立馬急了

還沒上學他小孩子哪里會寫字

隊長說別吵了再抓一次

大小子他爸爸把小紅馬牽走

回家后我老舅對我媽說

小馬得喂細糧

不想讓我爸養

才說是我寫的

我二姨夫說養它一年半載

你家也能多個幫手

我躲在院子里偷聽

嚇得不敢進屋

可是他們誰都沒問

那紙條究竟是不是我寫的

直到今天

它都是個秘密

那是我第一次拿筆寫字

小紅馬

那年冬天餓死在倉房里

遠征軍

旅途中有人提起

這處景點

建立在古戰場之上

接連幾天大雨偶爾會露出

箭頭

馬蹄鐵

人的頭蓋骨

和幾枚銹碎的銅錢

是主帥揮師南下

留下的守靈人的

遺跡

這些人終其一生

沒有向北逃回到草原深處

也沒有追隨部隊向南

踏進中原半步

就像戰士戰死在沙場一樣

守護著

這里的魂靈

每到風雨交加的夜晚惡劣天氣

馬嘶鼓鳴

砍殺的呼喊聲

伴隨哭聲

都會傳出去老遠老遠

多少年來

從沒有一個游人敢在這里夜宿

這里是黑土地上拱起的高崗

顏色偏紅

麻雀

我住在城里

常見幾只灰不溜秋的麻雀

跳來跳去

像是故鄉最后的靈魂

在尋找歸處

南方

他坐在副駕駛

給兒子指點方向

卻遭到埋怨

“你直接說左右

我哪知道東西”

他想發怒

想想又罷了

這街里不是路就是樓

不當不正的

太陽只出來一小會兒

不是住得太久

誰又能分清東南西北呢

他想起剛來時的自己

還像在老家一樣

總以為一推窗就是南方

山中那一處處墳塋

這座名山

我向上爬時

沒有看到他們

坐纜車晃悠悠下山時

就看到了

一排排簇擁著

擠壓著

露出磚頭般大小的

前額

在提心吊膽地

向上爬

農夫和蛇

那條蛇

這一次，把自己凍僵

那個農夫

又把它揣到懷里

這條蛇啊

這一次，被送到飯店

在農夫掏給主廚的時候

剛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