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一只有翅膀的鳥

王祥康

鳥 巢

說多少遍回家

說多少遍離開

在我不說話的時候

它出現在頭頂 聲音有些嘈雜

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感覺

來去自如 再卑微也還高高在上

多少少年的心事接近藍天

又被樹葉覆蓋

“誰的命運都相差無幾”

而我還在地面走了又走

甚至忘了家的方向

甚至忘了親人的面孔和聲音

多么相像 又如此不同

我在漏雨的小屋里

聽風聲一再說

“你也是一只有翅膀的鳥”

一只候鳥

遠方在等我 拍動翅膀

抖落自以為是的愿望

提前趕到的雪 冷冷的雪

讓我的翅膀又多出一兩根羽毛

離開一湖秋水是多么無奈的事

水草向著我將去的方向低頭

波紋像聲聲嘆息 而身后

一根鞭子飛舞著

讓生存的意義有了痛感

一粒光陰的鳴叫正塞在喉間

有淚也要從眼里摘下

不能停留 我必須繼續飛

繼續用陰影 加重大地的蒼茫

逆著季節 逃離一陣又一陣寒風

帶上越刻越深的皺紋和宿命

在我小小的身體里

陽光沿著秘密的路徑慢慢彎曲

多么孤獨 多么遠的遠方

回 家

寂寞長夜

我該選擇一條怎樣的路

一只螞蟻在兩場空虛的雨間

奔波 遷徙的小鳥

挺住疲憊的翅膀

曾經的路口

一樹樹花紅柳綠

何以把根浮出地面

一路尋找離家的腳印

泥土在腳底越積越厚

遠方更遠

隨風走動的孤葉

落滿風塵 四季輪回

許多念頭發芽后

又輕易凋零

長夜的心口

總讓滿天的鹽粒

腌熟一句艱澀的話——

回家 我要回家

你也是一只有翅膀的鳥（組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