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研究現狀與趨勢

陳洪凱，唐紅梅，朱繡竹，何曉英，唐 蘭

(重慶交通大學 巖土工程研究所，重慶 400074)

0 引 言

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一直是我國山區公路的重大水毀類型，具有出現頻率高、分布范圍廣、災情嚴重等基本特性，其防災減災長期得到公路管理部門的高度重視但卻從未得到有效解決。尤其是近十年來，在全球性地質活動程度加劇、極端氣象條件頻繁出現的宏觀地學背景下，我國西部山區公路泥石流與山洪災情急劇惡化，每年雨季我國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損失30億元左右，如2006年7月20日，云南省蒙自縣境內正在修建的蒙新高速公路第7、第8合同段出現局部地區單點暴雨，引發山洪災害，造成14人死亡，21人失蹤，第7、第8合同段沿線施工道路、臨時房屋、預制場被洪水沖毀淹沒，經濟損失超過3 000萬元；2009年4—7月，貴州省大部分地區不同程度遭受到強降雨襲擊，造成國道、省道和縣鄉道近80余條公路交通中斷，山洪、泥石流毀損路基、路面、橋梁和涵洞，僅黔東南地區國省干線公路共沖毀路基4.5 km、沖毀防護工程83處計11 505 m3、路基塌方133處及117 009 m3，直接經濟損失達448.5萬元；2012年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喜德縣“8·13”洪災，全縣累計沖毀縣道32.1 km、鄉道44 km、通村公路272 km、橋梁16座，交通基礎設施損毀估算達到2.7億元。

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防災減災是山區公路建設及管理養護的重要環節。但迄今為止，我國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防治關鍵支撐技術尚未科學構建，公路管理部門仍然未將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納入日常養護范疇，僅僅在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出現后才組織實施災害處治。隨著我國西部大開發戰略提檔升級，社會經濟高速發展，研究構建山區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防治關鍵支撐技術，有效防治公路沿線尤其是沿河公路的泥石流與山洪災害，確保山區公路交通運輸安全、暢通、有序，既是國家層面迫切需求，也是公路減災學科發展的邏輯需求。泥石流是一種典型的動力地貌過程，嚴重威脅著山區公路路基、橋梁、涵洞、擋防結構等建構筑物安全以及公路交通運輸安全。從20世紀70年代以來，國內外學者對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防災減災進行了大量研究與實踐，筆者從公路水毀機制、泥石流動力學、公路水毀危險性評價和公路水毀防治技術4個方面對現有成果進行分析梳理，為推動山區公路水毀防災減災具有積極意義。

1 公路水毀機制

公路水毀機制是有效防治公路水毀災害的重要基礎理論問題。陳洪凱，等[1]把泥石流與山洪對沿河公路結構物的水毀作用概化為沖擊破壞和泥石流淤埋毀損兩方面，將山區公路路基水毀類型分成河流沖刷切割型、推擠錯位變動型、重力剪切破壞型和機械撞擊破壞型4類[2]，把公路泥石流災害類型概化為橋臺泥石流水毀、上部結構泥石流水毀、泥石流淤埋橋涵、橋臺基礎掏蝕、泥石流水毀路基等類型(圖1)[3]；沈波，等[4-6]通過沖刷模型試驗，探討了流水對公路小橋涵沖淤特性的影響；田偉平，等[7-8]采用模型試驗，分析了山洪對橋梁墩臺的沖刷問題，提出了最大沖刷深度計算式；梁鍇，等[9]采用數值模擬方法分析了水流沖刷作用下橋墩的穩定性問題；鐘盈，等[10]和Chen Hongkai，等[11]初步了分析泥石流淤埋橋梁后的毀損機制問題，建立了泥石流沉積物固結應力計算方法。

圖1 公路泥石流災害類型Fig.1 Types of highway debris flow disaster

2 泥石流動力學

泥石流動力特性是進行防治工程設計的荷載依據。R.A.Bagnold[12]早在20世紀50年代便通過轉筒剪切試驗提出了流體中顆粒之間法向力和切向力計算公式；R.Kaitna，等[13]將垂直旋轉水槽和圓球測試系統相結合，獲得了Bingham流變模型和Herschel Bulkley流變模型的相關參數；M.Shibata，等[14]揭示了水-顆粒混合物流在水槽內的流速分布規律，發現混合物表面的清水層具有一定的潤滑作用，加速顆粒運動；S.B.Savage[15]通過水槽試驗分析了無黏性顆粒流的邊壁摩擦、龍頭躍動和顆粒彈跳等動力學作用；周必凡[16]基于顆粒流模型建立了黏性泥石流阻力方程和勻速流動方程；T.Takahashi[17]通過水槽試驗分析了泥石流頭部顆粒動力分選力學機制；R.M.Iverson，等[18]分析了顆粒流中具有較大摩擦作用的頭部與其后部流化碎屑之間的相互作用問題；M.C.Armento，等[19]針對意大利Cortina d’Ampezzo地區的泥石流，運用一維DAN-W模型分析了泥石流的動力特性；魏鴻[20]通過室內試驗建立了泥石流龍頭對壩體的沖擊力計算公式；Hu Kaiheng，等[21]通過實驗發現，固相顆粒在泥石流體內不同深度處顆粒的沖擊力峰值出現時間不同步；陳洪凱，等[22-23]將泥石流視為固液兩相流體，提出了泥石流固液分相流速計算方法和泥石流沖擊力計算方法；陳洪凱，等[24-25]通過室內模型試驗分析了溝谷泥石流運動過程，建立了泥石流沖擊譜小波消噪方法[26]，分析了泥石流沖擊頻率特性[27]及泥石流沖擊信號能量分布規律[28]；考慮到泥石流磨蝕作用對防治結構使用壽命的影響，Chen Hongkai，等[29]采用量綱分析法和兩相流理論分析了泥石流對混凝土結構的磨蝕問題；唐紅梅，等[30]提出了泥石流排導槽內泥石流拋程估算方法。

3 公路水毀危險性評價

合理評估相關地區的公路水毀災情，是公路養護工作的重要環節之一。程尊蘭，等[31]開展了公路水毀的危險度分段研究；崔伯恩，等[32]對水毀環境評價指標、水毀毀損等級劃分、水毀環境區劃等方面開展了研究；李家春，等[33]提出了公路邊坡水毀災害快速評估方法；王亞玲，等[34]構建了小橋涵水毀評價體系；方向池[35]提出了公路水毀經濟評估方法；R.M.Carrasco，等[36]采用GIS技術和統計方法建立了用于山洪災害危險區識別的暴雨洪水-滑坡分析法；M.Y.E.Angillier[37]提出了洪災誘發滑坡危險性的評價方法；Lin Jengwen，等[38]基于Kalman濾波建立了臺灣地區的暴雨泥石流災害危險性評價模型；D.Tiranti，等[39]發現暴雨和長歷時降雨作用下易于誘發泥石流災害；C.Irigaray，等[40]強調下墊面巖土介質的易損性對于規避公路水毀災害風險的重要性；尹江濤，等[41]建立了公路水毀災害評價方法，并開發其決策支持系統；陳遠川，等[42]針對橫斷山區的美姑河流域，提出了橫向穿越小流域溝口公路的水毀危險性評價方法。

4 公路水毀防治技術

公路水毀防治技術長期得到國內學者及政府部門的高度重視，有丁壩防護、擋土墻配合護坦防護、改移河道、土釘加固、排樁、攔渣壩等技術類型[43]。王玉萍[44]對山區公路路基防護的浸水擋土墻、漿砌片石護坡、護面墻、護肩、護裙和攔水墻設計進行分析，探討了不同類型防護結構物的作用和適用條件；陳寧生，等[45]研究了山區道路泥石流災害防治，提出了參考性的山區道路泥石流災害的防治原則、模式和對策；喬國文[46]以G217線K970+564～K970+839段天山公路的沿河公路為例，研究了該段山區沿河公路的水毀特征，水毀防護結構物現狀，因地制宜，采用護墻-剛性丁壩群、護墻-柔性丁壩群和護墻-磯頭壩3種合理的沿河公路水毀工程防護結構物型式，山洪頻率以50 a一遇的標準進行設計，從技術、施工和經濟條件幾方面開展了方案綜合比選，實現了沿河公路水毀防護型式的最優化決策，可為我國新疆天山公路水毀防護工程建設提供借鑒和依據；文聯勇，等[47]詳細論證了排導、攔擋、固源、截水分流等措施在公路泥石流防治工程中的效果和局限性，通過比選和設計，論證了“水石分離”綜合治理措施的可行性和治理效果，為大型公路泥石流治理提供了新的思路。目前我國對泥石流災害的防治手段主要有攔擋工程(攔擋壩、格柵壩、梳齒壩等)、排導工程(排導槽、渡槽)、護坡固底工程(護坡擋墻、谷坊壩群、潛壩或肋板、護坡導流堤)、生物工程等；朱方海，等[48]對公路水毀的丁壩防護的合理形式。針對公路泥石流災害防災減災，陳洪凱，等[49]開發了速流結構、泥石流隧道及翼型墩匯流結構等10余種公路泥石流防治技術，集成了攔-匯-排等多種綜合治理模式，如圖2～圖7，并構建了每類核心技術的工程計算、優化設計和施工方法[3]，采用護岸結構、速流結構、抗沖擊結構、攔渣壩、消能坎等技術在川藏公路四川段實施了30余個大型泥石流災害治理工程，治理效果顯著[50]。

圖2 底越式排導結構Fig.2 Bottom row of the guide structure

圖3 頂越式排導結構Fig.3 Top row of the guide structure

圖4 泥石流隧道Fig.4 Debris flow tunnel

圖5 護岸與挑壩結構Fig.5 Bank protection and pack dam structure

圖6 沿河公路雙曲路基防護結構Fig.6 Hyperbolic roadbed protection structure along the river road

圖7 路基缺口部位組合式應急橋梁Fig.7 Combined emergency bridge at roadbed gap

5 山區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研究趨勢

綜上可見，目前國內外在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減災理論及防治研究中，在泥石流動力特性尤其是從泥沙運動角度方面[51]，研究歷時最長，研究最深入，但在泥石流沖擊荷載如沖擊力、磨蝕力研究方面進展緩慢，缺乏對泥石流磨蝕作用及泥石流沉積物固結機理的研究；工程技術界重視公路水毀防治技術研究，但是系統性不強，防治技術的工程計算、設計和施工方法不全面，實用性較差，缺乏對泥石流淤埋路段、沿河公路路基缺口部位公路交通應急通行技術研究；在沿河公路水毀機制研究方面，國內外學者主要從水力學及模型試驗角度探索公路水毀問題，但是尚未構建沿河公路水毀分類系統，并據此開展沿河公路路基及橋涵水毀力學機制深入系統研究；而公路水毀災害危險性評價研究是目前國內外學者比較關注的方向，尤其在基于GIS技術進行區域性地質災害危險性評價研究方面，進展較快，但是這些研究對于公路水毀危險性評估而言，指標選取及其量化的科學性有待進一步論證、提高。鑒于此，為了適應當前及今后相當長時間內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防災減災需求，必須對山區公路泥石流水毀防災減災中的重大關鍵科學問題開展進一步深入系統研究中，尤其應關注下述4個方面內容。

5.1 泥石流復雜介質動力學特性

泥石流體是一種多相復雜介質[51-52]，組分之間的相互作用直接關系到泥石流動力特性的宏觀表象，從泥石流體本質特性出發探索泥石流動力特性是泥石流動力學發展的必然趨勢。為此，需采用復雜介質力學、兩相流理論等實施泥石流體本構模型及其沖擊、磨蝕動力學特性研究，構建泥石流沖擊力及磨蝕力計算方法；并通過敏感性模型試驗及相似模型試驗，揭示不同黏度泥石流漿體及級配固相顆粒組合條件下泥石流沖擊特性的變化規律，如泥石流沖擊譜及其頻率和能量分布特性。研究成果可為建立具有重要工程實用價值的泥石流沖擊力、磨蝕力計算方法以及量化泥石流沖擊動力效應提供理論基礎，為沿河公路水毀防治工程設計提供可靠的荷載依據，增強泥石流防治工程設計的科學性。

5.2 沿河公路路基及橋涵水毀機制

路基及橋涵水毀是山區沿河公路水毀的主要類型，包括路基缺口、路基沉陷、路基沖蝕、橋涵垮塌、橋涵大變形等方面，其變形及破壞機制是有效防治沿河公路水毀災害必需的理論依據，關系到減災方案的擬定、治理技術的選用及新技術研發思路等。為此，針對公路泥石流和沿河公路水毀問題，需采用現場調查、模型試驗、數值模擬和理論分析等研究手段，進行沿河公路路基及橋梁水毀機制深入系統研究，揭示沿河公路不同水毀類型的演化規律，分析橋涵結構在泥石流沖擊磨蝕和淤埋作用下的受荷損傷及破壞特性。研究成果為研發沿河公路路基及橋涵水毀減災技術具有積極指導借鑒作用。

5.3 公路水毀路段應急通行技術

公路水毀路段應急通行技術是山區公路水毀災害防治的薄弱環節[3]，尤其是大型及特大型泥石流暴發后被泥石流沉積物淤埋路段、沿河公路路基及橋涵水毀后的公路交通應急通行問題，制約著山區公路交通建設和區域社會經濟發展。為此，需針對厚層泥石流沉積物淤埋路段、沿河公路路基水毀缺口及沖蝕路段公路交通的應急通行問題，采用模型試驗、理論分析等研究手段，進行厚層泥石流沉積物蠕變固結過程、泥石流沉積物承載力變化特性研究，研發公路水毀路段公路交通應急通行技術。

5.4 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應急安全警報方法、系統與設備

泥石流暴發具有突發性，高速運動的泥石流體威脅著穿越泥石流溝及沿泥石流溝岸展布的公路建構筑物的安全，威脅著相應路段的公路交通及行人安全，進行泥石流災害應急安全警報研究，消除泥石流暴發期間的公路交通運輸及行人安全隱患[53]，是當前公路地質減災的重要環節之一。為此，針對穿越泥石流溝的公路，采用現代通訊技術、傳感技術、計算機系統等研究手段，遴選泥石流信號，研發信號采集、傳輸及安全警報專用設備，構建泥石流致災路段公路交通的應急安全警報系統，保障致災路段公路交通及行人安全。

6 結 語

泥石流水毀災害是山區公路重要地質災害類型，其減災理論與減災技術長期受到國內外學者及政府管理部門的共同關注，并予以系統研究。研究成果可概化為公路水毀機制、泥石流動力學、公路水毀危險性評價和公路水毀防治技術4個方面。筆者詳細總結、梳理了山區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的研究現狀，科學分析了現有研究存在的薄弱環節，據此提出了進一步實施山區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防災減災研究的4個方向，即泥石流復雜介質動力學特性、沿河公路路基及橋涵水毀機制、公路水毀路段應急通行技術、公路泥石流水毀災害應急安全警報方法、系統與設備，詳細解讀了每個研究方向的主要思路。研究成果對推動我國山區公路水毀災害研究與防治有積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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