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上的錦繡

賴慶沅

公司開業那天，老總要求后勤部給每個部門發三盆萬年青。三個月后，老總看到大部分萬年青都枯掉了，同事都說工作太忙，總忘記澆水。然而，項目部窗臺上的三盆萬年青卻郁郁蔥蔥。老總一問，才知道項目部的小乖時常會在大家閑聊的時候，給萬年青澆水。據說，他之前在一家民俗博物館工作，很清閑，福利好。到了這里，他每天很疲倦，收入還少了許多。他說，不因過去的選擇而后悔，只為今天的努力而充實。到了這家公司之后，同事隱約感覺這人是一匹黑馬。他卻公開聲明：“放心，我不會跟你們競爭，我更希望收獲你們的友情，我只想做一些過癮的事。”他不急于跟任何人比，每天只求不斷地超越自己。

小乖喜歡一個女孩，整整九年，如今還經常給她寫情書。女孩在外地，他們很少見面。每次見面，女孩都會告訴他很多新鮮事。他很少說話，一般都是認真地聽著，每當聽到她又認識了哪個男孩的時候，他心里會掠過一絲不快，但從未流露出來，始終微微笑著，最多是轉過身，若無其事地看看腳下默默開放的小花。他最喜歡干的一件事就是回憶，分享哪一年哪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給他留下的那些細碎感動、點滴美好：2011年10月1日，我們剛認識，一起坐船去一個荒島，逆著夕陽相互擁抱……2012年7月7日，她在湖邊，講了張承志的《生若直木，不語斧鑿》……她是小乖的初戀，他卻只是她七八段戀情中的一個插曲，而對這一點，他心知肚明。但他說，要給愛成長的時間。

小乖這種毛茸茸的小智慧，來源于一次邂逅。有一天早晨，他起床后發現水龍頭沒有擰緊，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看上去要等好久，才會滴下一滴，但龍頭下竟然滴滿一大桶了。在萬籟俱寂的夜里，丟給它七八個小時，竟然可以這樣默默成就一切。當別人習慣性地每天刷微博、聊QQ，小乖是放了自己的心在故事里的。他喜歡這樣的人生狀態，在寒冷里偷窺溫情，在市儈中遙望繁華，在煙塵上凝眸錦繡。

編輯/木非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