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好的表情

肖復興

那天，我去新澤西勞倫斯威爾鎮一家叫作“愛因斯坦兄弟”的餐廳吃早餐。這是一家猶太人開的餐廳，說是餐廳，卻只經營早餐，到下午三點鐘左右就要關門。這是一種美式的早餐，用各種口味的面包圈涂抹“起司”等作料制成的醬，喝不同口味的咖啡。一般美國人都會拿一張報紙邊看邊吃，吃得很多，且吃很長時間，午飯也就免了。

我很愛喝這里的杏仁口味的咖啡，還可以續杯，很愜意。之前，我來過這里幾次，卻從來沒有去過這里的衛生間，這一次，大概是咖啡喝多了，去了一趟衛生間，沒想到卻有了意外的發現。洗手的臉盆上方，不像一般的衛生間置放一塊鏡子，而是掛有一個碩大的鏡框，頗為醒目。鏡框里面是一張畫，畫著一位撲克牌里的國王形象，國王下面，印有一行美術體的英文，意思是：偉大的領導者要洗干凈自己的手。

不過是提醒人們方便過后要洗手，卻把話說得這樣飽滿而幽默，仿佛每一位來衛生間的人，在那一瞬間都成了撲克牌上國王一樣的偉大領導者，起碼心里掠過一絲“皇帝輪流做，今日到我家”的良好感覺。這是猶太人的幽默，即便是方便過后的洗手，也要正襟危坐，抿抿嘴，正經地搞笑一番。

——任何時代，任何民族，都需要笑，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表情和無須翻譯所有人都懂得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