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悅


在借助商業手段實現了真正的可持續發展之后,Belu才真正有可能成為行業的主流產品,從而實現對瓶裝水行業根本性的變革。
“高大上”的瓶裝水,是環保人士最為詬病的產品之一。因為瓶裝水雖然是一門數10億美元的生意,也是飲料行業中增長最迅速的部分,同時也是最賺錢的部分,但也是污染最大的部分。
美國人每年平均消費500億瓶瓶裝水,每天都有超過1億個塑料瓶被制造、運輸和廢棄。芝加哥政府已經開始對每瓶水征收5美分的稅以圖勸阻顧客減少對瓶裝水的使用。而2013年開始美國馬薩諸塞州小城康科德(Concord)甚至禁止銷售容量在1公升以下的小瓶瓶裝水。實際上,早在2009年,澳大利亞的班達農市(Bundanoon)就已經在該城全面禁止銷售瓶裝水。據統計,在所在地政府的授權下,全球包括美國在內已經有逾90所大學禁止銷售塑料瓶裝水。
這是因為使用過的塑料瓶只有兩成被回收,送到煉油廠進行處理,而大量的塑料瓶被掩埋成為需要1000年才能降解的“地球腫瘤”。現在,太平洋里甚至漂浮著一些塑料瓶形成的小島。
另一個問題是瓶裝水的碳排量。生產1公升的瓶裝水,制程中至少需要17.5公升的水。瓶裝水出了生產線后,還需要經過運送、上架、冷藏等流程。根據估算,從歐洲運送一噸的Evian礦泉水到澳洲悉尼,會排出84公斤的二氧化碳,而光是2012年,澳洲人就消費了1.5億公升的瓶裝水,等同于排放了約1.2萬噸的二氧化碳。
在瓶裝水的宗宗“罪”面前,一家叫做Bleu的英國瓶裝水公司試圖改變這一狀況。這家2010年到2012年之間利潤增長40%的公司,堅持產品不出口,卻用另一種方式將自己的影響力跨越英國國境。到2013年7月為止Bleu為自己的合作伙伴英國慈善機構WaterAid捐贈了365158英鎊,幫助亞洲和非洲的2.4萬人改善飲水狀況。
做有道德的瓶裝水,并且能夠賺錢,這便是Belu要做的事情。
從水開始
Belu由紀錄片制作人Reed Paget和一個朋友在2004年成立。在走遍全球,發現全球超10億人口無法取得清潔用水,每年更有上百萬兒童死于腹瀉的現狀之后,他想要開一家公司積極地解決水污染問題,而這家公司的所有盈利都要捐給全球各種凈水計劃。
Belu的發音近似于代表自然清澈的“藍色(Blue)”,正代表了創始人的美好理想。為了降低瓶裝水的生產過程中的碳排量問題,Belu在英國本土尋找水源。在走遍全英70多處水源地之后,他們找到了自己的水源地。Wenlock泉水是第一瓶Bleu水灌裝之地,這里同時也是世界上第一款“環保生物水瓶”的生產地。
這種瓶子由美國內布拉斯加州的玉米漿制成,不僅能夠承受半升威爾士礦泉水的重量,而且還可以降解后成為土壤肥料。這種水瓶在商業堆肥的促進下,可在12 個星期內分解。如果被放在家庭堆肥中,降解的時間需要更長一些,大約在9 個月到1 年時間,但不造成任何環境污染。據悉,這種生物材料水瓶的零售價是45 便士一個。Belu 公司稱,消費者每購買一個這種可降解水瓶,就能為生活在印度或非洲的一個人提供一個月的飲用水。美國《時代》雜志對此給予很高評價:“別看它只是一個小小的盛水容器,但它很可能會引導一場新的革命。”
不過,可降解的瓶子并不是Belu的唯一賣點,其他公司也在努力研制可生物降解產品——可口可樂公司正在試驗減輕塑料瓶重量,并表示它們也在研究使用可生物降解瓶的可行性;雀巢公司也正在為其牛奶巧克力制品開發新型包裝盒,其好處是在水中即可分解。Belu顯然想要做得更好,在Wenlock生產環保瓶子的工廠里使用了生物熱能回收系統,為整間工廠提供熱能和熱水。
在另一處水源地Iceni Waters,Belu的工廠生產出英國第一個用50%循環消費塑料的水瓶。這使得相比于100%使用原始PET生產塑料瓶的碳足跡降低了46%。而在2012年開始使用的水源地Montgomeryshire天然泉水,他們開始研制新的輕型玻璃水瓶,這也將持續降低Belu的碳排量。
2010年到2012年期間,通過改善生產和運輸流程以及銷售更多的再生塑料產品、降低玻璃瓶自重等措施,Belu生產每公升水降低了22%的碳足跡。而在這一期間,產品銷售額增長了58%,而碳足跡只增長了25%。而對于無法消除的碳足跡,Belu借助和行業領導者Carbon Clear合作,尋找碳補償項目,實現環境和社會效益。
在英國的海鮮餐館、意大利餐館、咖啡館和上千獨立酒店和酒吧里,人們都能喝到Belu,也可以在英國的Sainsbury超市里買到Belu。但是一個違背一般商業常識的規則,被Belu堅持著——那就是Belu不出口,它們甚至還反問那些要喝進口水的英國人:“我們的水這么好,你們為什么還要喝進口水?”顯然,不出口是降低碳排量的重要方式。Reed感覺到Belu的產品對于整個道德瓶裝水市場產生了影響,“自從Belu進入市場,一些其他的品牌也紛紛開始投資支持凈水項目,也開始走向碳中和,并且停止使用PVC的瓶蓋。”
盈利之道
對于現實商業社會而言,實現道德和盈利的平衡才是生存之道。對于這家核心團隊只有7個成員,一共只有29個全職工作人員的公司而言,實現盈利也并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社會企業經常會走入一個誤區,那便是“商業道德”會成為虧損的借口。特別是在很多人看來,作為生活基本用品的瓶裝水,似乎承載不了這么大的責任。
雖然有來自The Body Shop聯合創始人Gordon Roddick、環保專家Ben Goldsmith和億萬避險基金管理者Chris Cooper-Hohn的投資,顯示了他們對這一理念的信任,但在公司成立兩年之后的2006年,在這家公司已經成為世界上第一家碳中和瓶裝水公司。借助創始人的影響力,人們開始在音樂節、環保影片中了解到這個品牌,并贏得了酒店、餐館和高級酒吧等訂單之時,好名聲卻依然不能讓公司賺到錢。2007年,這家公司在銷售額達到150萬英鎊之時虧損60萬英鎊,雖然在2008年曾一度逆轉達到稅前利潤270萬英鎊,但在2009年和2010年都再度出現赤字。
即使在經營狀態搖擺不定的情況下,這家公司依然設法每年捐贈3萬英鎊用于慈善事業。不過,正如現任CEO Karen Lynch所承認的那樣,“這太不切合實際,我們曾經喜歡說得偉大卻做不到。”Karen曾在2008年辭掉工作和丈夫環游加勒比海,當她2009年來到Belu之后,很快意識到這家公司可能并非像外界看來那樣成功,她必須從商業模式上改變這家公司。
Lynch認為,看到Belu虧損60萬英鎊,而投資人僅僅因為慈善原因而承受著虧損,這“實在讓人無法理解”。曾在英國Emap和巴克萊銀行等商業機構工作過的她認為,必須采取大動作來進行變革。Karen從創始人Reed Paget接手了公司運營,改變了一些過于理想主義的做法。比如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將瓶裝水的銷售由公司直營改為批發,和專業批發機構以及慈善組織WaterAid合作。專業批發機構可以將水和其他飲料一起組合運輸,由此降低了為了單獨運水而雇傭卡車車隊的運輸成本。而將慈善項目交由WaterAid則實現了高效運作,“WaterAid是英國最好的清潔水領域慈善組織,同樣花一英鎊,他們能夠做到影響力更大。”這改變了Belu原本自己直接參與到發展中國家社區中開展清潔水項目的情況,此前Belu會派出員工耗時數月在某個印度水壩上。
在實現了盈利的良性循環之后,Belu在清潔水項目之外還涉足了水冷卻領域,每賣出一瓶18.9升的水WaterAid會得到一英鎊用于相應項目,兩者之間的合作有望持續10年。在成功實現了降低瓶裝水碳排量之后,Belu希望和行業內的競爭對手分享自己的創新產品,而不是借助專利等手段單獨擁有這些技術。而更多的銷售量將實現對WaterAid的捐贈,從而實現環境和慈善的“雙贏”。
而更令人感到鼓舞的是,玻璃包裝行業內出現了研制“道德玻璃”的專家,他們希望市場上能夠出現最輕、最綠色、最道德的玻璃瓶。而Belu和競爭對手們將一起共享知識產權,這將帶動整個行業實現協作。
的確,只有在借助商業手段實現了真正的可持續發展之后,Belu才真正有可能成為行業的主流產品,從而實現對瓶裝水行業根本性的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