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學習的幾點思考

冷和明

芝加哥學習的幾點思考

冷和明

通過從發展哲學的高度對芝加哥的產業發展、城市建設等問題進行思考，結合深圳及大鵬新區的實際，審視城市和城區定位；借鑒西方生物產業園的成功經驗，高視野謀劃、推動深圳“生物谷”的高品位啟動；深刻把握旅游產業融合發展的互動機制，謀求高質量人文項目促進大鵬新區旅游發展走向國際。

芝加哥；深圳；大鵬新區；生物谷；旅游業

筆者去年有幸參加了深圳市中青年干部領導力提升班在美國芝加哥大學為期3個月的培訓，通過理論學習，實地考察，所見所聞讓我感覺新，所學所察讓我感受深，所思所想讓我感慨多。

一、站在發展哲學的高度，謀求城市的長遠利益，把握新區的長遠發展

發展哲學是關于發展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它以哲學的思維高度反思發展、指導發展,是一門與實踐緊密相連的理論學科。解讀芝加哥大都市區200多年的發展歷程，無不表明只有不斷總結發展經驗、反思發展教訓、探索發展問題，有效地遵循發展哲學的邏輯要求，城市產業才能不失時機地得到調整，城市建設才能因勢利導地進行更新，城市管理才能追隨時代創新理念，城市發展才能不折不扣實現可持續。19、20世紀的芝加哥城畔湖而建、因運河而興、憑借鐵路而旺，緊跟世界產業更替規律，以美國產業布局版圖為大背景，曾分別以肉類加工、家具加工、鋼鐵制造、交通運輸等產業交替為城市的支柱產業，在近代工業化、現代城市化的發展過程中領航美國中西部地區，在世界經濟舞臺和國際城市競爭中獨領風騷，始終保持世界前十、全美前三的重要戰略地位。200年間，芝加哥經歷了1871年毀滅性的大火災和20世紀30年代經濟大蕭條、70年代制造業衰退，以及正在發生的經濟轉型。但每經歷一次挫折、經受一輪風險、經過一番考驗后，芝加哥城市更具活力、朝氣和影響力。例如從20世紀傳統城市向21世紀現代城市的轉型，使這里像一個充滿著變化的實驗室：創建法人管理模式、改革振興公園與學校、以“城市美化”行動吸引世界精英匯集中心城區、用企業資金興建大型公園饋贈全體市民……這些執政舉措令

“芝城”魅力無限，一改過去灰暗的重工業形象，創造一座吸引全球矚目的未來之都，使芝加哥的商業領導力與政治領導力都名列美國各大城市前茅。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芝加哥的成功經驗所昭示的發展邏輯和哲學方法，對于年輕的深圳和處在跨越式發展剛起步的大鵬新區來講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是正確審視城市和城區定位。在區域發展上，芝加哥歷屆市政府從不糾纏城市定位問題，“風城”、“第二城市”是芝加哥的對外稱呼。反觀深圳，定位變化過于頻繁，建市30多年來，城市定位已經歷了大大小小不下十次的調整。從政治范疇的經濟特區到綜合城市，到現代化國際城市，直到2009年綜合配套改革方案中賦予的“六區四市”，與此同時，還有一系列的細分城市定位，如國家自主創新城市、文明城市、衛生城市、知識城市、鋼琴之城、圖書館之城、設計之都、動漫之都、時尚之都、國際濱水城等。與此類似，30年來大鵬半島的功能定位也是變化未定，龍崗建區后分別于2003、2005年對半島進行規劃定位，提出“可持續發展生態半島”、“國際性濱海度假旅游基地”、“精細化工產業區”、“廣東省重要旅游目的地”等。城市或區域定位過于寬泛，或變化過于頻繁，對于城市或城區的長遠發展是有弊無利的，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市或區域尚未找到發展的重心。因此，要正確處理戰略發展思維與各種城市定位的關系，從全市和新區城市發展的歷史長河中謀劃更高遠、更有利于提升城市綜合競爭力的發展戰略，全面考慮城市和新區發展的總體體系、城市及新區空間發展、區域經濟和社會發展、城區治理、城區品位，以及與之密切相關的城區規模與結構、區域發展模式等，最大限度地避免片面性、盲目性。

二是以產業哲學引領城市和城區產業規劃和發展。隨著經濟一體化和全球化的不斷推進，知識經濟和信息技術的全面發展使當今人類產業活動日益復雜，新的產業形態、產業種類層出不窮，產業結構升級加速，產業組織形式多種多樣，產業監管迎來巨大挑戰。產業的這種快速發展已經促使人類經濟社會和全球自然環境發生日益深刻的變化，整個變遷過程縮短，變遷機制錯綜復雜，呈網絡、發散型在全球推開。研究和把握這些新現象，必須用產業哲學的思維去考察、分析、判斷和預測，才能實現有效推動區域產業發展。特別是對于尚處追趕階段的發展中城市和城區來說，如何處理好產業發展的自然歷史性和社會建構性、合規律性和合目的性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新區要實現經濟增長和產業發展的追趕和跨越，就必須認真研究先發的軌跡和后發的優勢，科學把握新興產業和傳統產業的成長、更替規律，并把研究產業的發展變化與社會形態的發展變化綜合聯系起來，深入認識和能動地利用關于產業發展的哲學認識，這樣才可能更好地促進產業發展，實現社會建構，在創新發展中獲得成功，否則“跨越式發展”只能是個概念。

二、研究借鑒生物產業園的成功經驗，推動“生物谷”的高品位啟動

在芝加哥學習期間，筆者充分利用芝大圖書館，廣泛查找美國及世界各地關于生物技術和生物經濟發展的資料和文獻，同時，通過培訓機構和芝大中國留學生聯誼會、中國城的華人團體等多渠道深入接觸芝大生物工程學院、醫學院的教授、學生和業界人士，召開座談會與其進行交談。經過認真梳理后，筆者認為打造生物谷要注意以下三方面。

（一）充分利用兩個“國”字頭的生物產業項目，積極謀求生物谷在國家生物產業中的戰略地位。30多年的建市歷程中，深圳歷次產業選擇和產業結構轉換，都是借用較為健全的市場機制，依靠自身力量抓住國際產業轉移機遇來實現的。支柱產業大多為外商投資，即使是高新技術產業也只是發達國家傳統產業向境外的轉移和擴張，在國際產業鏈中處于價值鏈低端，市場、研發“兩頭在外”，與國家產業發展關聯度小，獲得國家投資和國家采購機會少，對全國其他地區的經濟輻射能力有限。近年來，就錯過了發展汽車和芯片等國家重點戰略產業的機會，沒有形成在國家產業發展環節中應有的地位。發展模式上，在中國廉價勞力資源與國際低端市場之間大規模循環擴張下形成的深圳模式，對全國技術、經濟、文化滲透和帶動作用微弱。在新一輪生物產業發展中，深圳必須實施國家重點產業跟隨策略，注重與國家新興戰略產業的保持一致，努力獲得國家層面在政策、資金、市場、產業國際化等方面的大力支持，為全市乃至華南地區的生物產業發展爭取“國家地位”，謀求國際競爭優勢，贏得主動，贏得未來。

深圳國際生物谷涵蓋了鹽田、坪山、大鵬三個區域，地區面積占全市的四分之一，且有坪山“國家生物產業基地”和大鵬“國家基因庫”兩個國字頭的生物產業項目，在生物產業發展上具有明顯的區位優勢、資源優勢和政治優勢。生物谷的打造，首先應整合兩個國家級項目的政策資源，發揮1+1＞2的規模效應，努力使“深圳國際生物谷”作為一個整體納入國家生物產業發展戰略，獲得像“前海”在全國金融領域所擁有的戰略地位，以先發優勢獲得國家層面的更多扶持，積極爭取生物谷在生物產業創新發展、產業準入、人才引進和培養、風險資金管理、生物實驗平臺建設等方面的先行先試政策，努力形成技術優勢、制度優勢、人才優勢，搶占在基因技術、生物醫藥、海洋生物等領域的產業發展制高點，精心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生物產業體系，使生物谷真正成為代表國家參與全球科技和產業競爭、提升全國創新能力和競爭優勢的重要載體。

（二）注重“研發和制造”共生，科學尋求生物產業鏈的平衡發展，合理布局生物谷在新區的產業成長。在生物谷的產業成長策略上，借鑒信息產業的發展軌跡，在全力提升自主創新能力、加快技術創新發展的同時，積極承接生物技術相對成熟環節的國際產業轉移，大力發展生物產業的外包業務。20世紀末和21世紀初的兩次國際產業轉移中，特別是在信息產業發展中，深圳搶抓機遇，直接參與了國際分工和國際競爭，不失時機地選擇了適合自身競爭優勢的產業環節，使深圳經濟融入了國際信息技術革命的大潮之中，成就了華為、中興、騰訊等信息產業領域的巨頭。新興的生物技術產業雖然有其不同的發展特點和成長路徑，但產業按比較優勢分布價值鏈的市場選擇不會變，全球各區域根據自身資源優勢動態地占領有利的產業價值鏈環節的主體選擇不會變。

對于大鵬新區來講，要充分發揮“深圳國際生物谷”壩光核心區域的作用，走前端研發、高端服務之路，深入研究生物產業研發業務離岸外包的各種形式及其利弊，積極培育和推動本土企業參與跨國公司的各種研發外包，推動生物研發的國際合作，努力占領相關產業鏈上游，搶占價值鏈中的高附加值環節。對于工業化、城市化尚處于起步階段的大鵬新區來講，妥善處理高端與低端，研發與制造、生產與服務之間聚集共生關系，充分尊重產業梯次發展的客觀規律，正確把握跨越式發展的有利時機。該有的制造業環節不可輕易跨越，因為制造環節上連研發、原料供給，下連銷售、運輸、服務等相關產業，承上啟下的作用非常明顯，成為諸多產業的中心。因而，新區在打造深圳國際生物谷核心區域過程中，要合理布局生物研發、產業服務和生物制造的不同環節，讓生物研發成果有效孵化出制造企業，生物制造企業的集聚發展再為金融服務、生物技術設計和進一步研發提供產業需求和成長土壤，從而形成區域內良好、合理的產業生態，這是新興產業特點和產業成長規律所要求的，也是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生物產業集群的成功經驗。與此同時，圍繞深圳國際生物谷壩光核心區的打造，整合葵涌片區現有的空置廠房和用地，有計劃地加大相關生物制造企業的招商力度，初步形成生物制造的有機集聚。這一方面有利于為生物谷壩光核心區的建設造勢，形成外圍圈層的產業集群，營造生物產業的發展氛圍，形成各界對新區生物產業發展的認同；另一方面，也更為重要的是解決這些生物制造企業生產環節遇到的技術問題、生產性服務問題和企業的產業升級直接呼喚生物谷研發企業的進駐和發展，為生物谷高端產業鏈提供有益的成長土壤。

（三）借鑒經驗、認真策劃，有計劃、分步驟地啟動生物谷的開篇工作。美國和西歐絕大部分生物產業集聚基地都是圍繞大專院校和科研院所的科技成果，借助風險投資產生各種生物技術企業，通過企業扎堆形成產業集群?？v觀國內外生物產業集聚基地建設經驗，可供新區生物谷進行借鑒的有美國的圣地亞哥生物產業集群和上海張江高科生物醫藥產業集群（又稱“張江藥谷模式”）。圣地亞哥生物產業集群誕生于20世紀80年代，經過20多年的發展，傳奇般地將圣地亞哥從一個沒落的海軍小鎮轉變成為美國加州地區第二大城市和全球最重要的生物技術產業集聚基地，其成功的經驗在于走了與美國其他生物產業集群完全不同的發展路徑。在美國“讓市場說了算”的大制度背景下，它獨樹一幟地強調政府在打造產業集群中的主導作用：市政府成立特別工作組，指定官員作為生物技術特派員，協調公共領域與企業之間的關系；開辦一站式服務中心——圣地亞哥區域許可協助中心，政府采取行動縮短項

目建設審批時間和流程；協助成立名為CONNECT的非營利組織，將高校和商業團體聯系起來，實現科研機構和產業的互動、關聯、互促，為新興生物產業提供包括投資、金融、培訓等各類服務支撐。

相比圣地亞哥，張江藥谷模式與新區的生物谷更具可比性，張江藥谷的形成最初完全是由政府驅動的，上海市政府劃出一片土地，由政府建立必備的基礎設施，提供優惠政策，以吸引科研機構和企業入駐的方式來培育產業集群的發展。在國內生物產業界，張江藥谷無論在機制創新、人才集聚、能力培育還是成果轉化、發展模式探索、企業孵化等方面都是當之無愧的開創者與引領者。

借鑒張江模式啟動生物谷建設：一是建議新區盡快成立生物產業工作領導小組，建立新區層面的生物產業發展協調決策機構，全方位統籌生物產業發展戰略、行業規劃布局、企業扶持政策的制定等。二是建議新區加大生物產業集聚發展的研究力度，借鑒國內外成功經驗，借助外界研究力量，結合大鵬新區實際，對生物產業布局、產業扶持政策、競爭優勢確立、人才培養機制、知識產權保護等問題進行全面深入研究，以指導和服務新區生物產業的集聚發展。三是建議深入分析張江模式成功因素和合理機制。特別是要了解開創初期“拼優惠、拼政策、拼資源”的實際做法，以及在土地、稅收、項目、資金和政府支持等方面的制度體系，切實把握產業集聚基地在發端初期所面臨的實際困難，如何克服這些困難，成功啟動生物產業集聚基地建設，推動基地向“拼服務、拼效率、拼專業、拼理念”的內涵階段發展。四是建議新區在生物產業人才引進和培養上下更大力氣。新區相關部門要認真研究生物產業人才需求，人才引進層次、渠道，人才培養方法，在此基礎上，在制定《大鵬新區中長期人才發展規劃》的子文件中將引進和培育生物產業急需人才的具體做法單列，就如“名師”、“名醫”單列一樣。建議新區組團赴美招攬生物技術人才，并加緊與相關大專院校、科研院所接觸，爭取引進數家機構到新區開設分支機構，填補新區生物技術研發的短板。

三、深切把握文化、旅游產業融合發展的互動機制，謀求以高品位人文項目促新區旅游發展走向國際

文化是旅游的靈魂，旅游是文化的重要載體。文化產業與旅游產業的結合，既將文化作為一種新經濟形態，又保護和發展并創造文化，尋求二者的多贏博弈成為文化與旅游產業的新業態。芝加哥市成功的產業轉型中，其決策者的過人之處在于高度重視城市文化的引領作用，將芝加哥的文化產業與旅游經濟有機結合，成就了文化與旅游的融合成長、互促發展。其做法一是注重以建筑文化支撐旅游平臺。二是注重以系列文化和節慶活動豐富旅游體驗。三是注重以各類文化傳承夯實旅游基礎。

審視大鵬的旅游發展，由于開發時間短，還來不及對本土文化的深入挖掘、提升，更來不及對嫁接外來文化因素進行考量，濱海旅游是“賺了人氣，賠了聲譽”。新區的旅游發展要走高端、走向國際，必須要有文化的融合、人文的滋潤，這是旅游的“氣”和“神”，沒有國際化的文化因素，不營造國際化的人文環境，“國際濱海旅游區”只是畫餅。新區要把握旅游發展初期的黃金時期、產業定調的有利時機和項目布局的關鍵時期，高起點謀劃旅游經濟走向國際的路徑選擇。

芝加哥作為久負盛名的世界城市，數百年積累的建筑文化、建筑藝術、博物館資源為其贏得了旅游人氣和國際美譽，它的文化體量和藝術底蘊不是剛起步的新區能借鑒的。新區可借鑒西班牙小城畢爾巴鄂市引進世界著名現代藝術博物館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的氣魄、勇氣和思路，尋求大鵬旅游走向國際的另一條路徑。

定位國際旅游島的大鵬半島應具備真正的世界眼光和國際胸懷，心懷全球尤其是歐美的著名藝術博物館（比如巴黎蓬皮杜藝術中心、紐約的現代藝術博物館等就曾有意向到亞洲發展），多渠道廣泛網羅信息，及時掌握它們的發展戰略和合作意圖，加強跟蹤，并努力爭取市級層面宣傳、文化主管部門的支持，瞄準最有合作意向的項目主動出擊。一來彌補深圳乃至全國在這方面的空白，搶占文化合作領域的新高地，二來為大鵬的文化旅游注入國際元素，引進歐美式的建筑風格，展示西方文化藝術知識，吸引世界各地游客，使新區的旅游逐步走向世界，使大鵬成為名副其實的國際旅游島。

責任編輯：毛軍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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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5706（2014）04-0053-04

2014-5-28

冷和明，深圳市大鵬新區社工委專職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