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美國基礎教育

梁哲

我們廣東省教師工作室主持人及其成員等一行24人在廣東省中小學教師培訓中心、華南師范大學基礎教育培訓與研究院的領導宋春燕博士、韓裕娜博士等的帶領下，近期赴美國的波士頓、紐約、華盛頓、費城、舊金山五地五所大中小學進行教育與文化考察。邊看、邊聽、邊議、邊思，感覺美國的中小學，規模和班額不大，校長責任不小，教師壓力不大，學生負擔不重，學校質量排名、學生考試分數公開，高校錄取不唯一次考試分數。

辦好學校不是為了發展“教育產業”

美國的中小學校園不大，校舍最高不超過四層，校門很小不顯眼。辦學規模都較小，我們看到的3所中小學校和了解到的其他學校情況，最大的有1600多個學生，最小的有560個學生。班額也不大，一般最多只有20多人。聞名全美的圣保羅中學自創辦至今，都是560人以內，每個班只有16人。

中小學校有公辦和私立之分。公辦學校由政府撥款建設和保障運作，私立學校則沒有政府的撥款，經費全部自籌。美國的私立學校大多數是名校，辦學業績和杰出學生往往優于公辦學校，收費很貴，一般每年學費要5萬美元，所以，富人子弟一般都就讀私立學校。美國的中小學，無論私立還是公立，其管理主體都是社區和校董事會，與政府的關系不密切，辦學自主權比較大，學校的課程設置、校長的選聘和教師的聘任，政府部門特別是教育行政部門施加的行政權力影響很小。所以，中小學校長一般不對政府部門負責，只對董事會和社區負責，因而就沒有股級、科級或處級校長的官階區別，學校只有擔負對未成年人的教育與管理職能，沒有培養“接班人”的政治功利。美國中小學的經費較充足，是“不差錢”的，哪怕是“薄弱學校”。公辦學校除了有州政府撥付充足的經費，還有社區居民房產稅5%的投入等，不需要通過“擇校生”來多收錢；私立名校也不會通過“名氣”斂財，發展“教育產業”。

這就為實施個性化教學提供了充足的空間和時間保障，也為教育均衡與平等創造了機會和條件。這點應值得國內同行和政府的追求“集團、大校”深入反思。

校長、教師、學生在學校各得其所

美國中小學校長須由政府考核獲得校長任職資格，由學校董事會根據需要考核聘任，沒有行政級別，沒有居高臨下的施政式權威，只是教師和學生的服務者和促進者。校長對學校董事會負責，教育教學的大小事務都親力親為，并受教育工會嚴格監督。校長若對教育教學工作領導不力，學校辦學業績欠佳或家長、學生不滿意，很快會被解聘。若學生在社區內的學校就讀成績不理想，要求轉去別的社區學校就讀，政府就把該生的教育經費隨轉到新讀的學校了，這對校長很不利。聽胡佛中學校長說，由于中小學校長的工作壓力太大，所以很少有校長愿意做足4年以上的。

美國的教師有嚴格的資格要求，必須有執業資格證，但沒有專業技術職稱和“優秀模范教師”榮譽的評選，也沒有什么“年度考核”之類。新入職的教師，很快勝任工作的當然就是“好教師”，受各方肯定特別是校長的肯定；若較難勝任教學工作的，校長會安排有經驗的教師給予幫教指導，甚至讓其離職到培訓機構進行專門培訓與培養；如果五年內達到勝任工作的，就續聘留任，若不勝任的就受到解聘。所以，在美國中小學里，沒有不合格的教師。這是對學生、對教育事業的最大負責！

美國中小學學生一般可享受“K—12”的免費義務教育，“K”是指學前班和幼兒園各1年，“12”是指小學6年、初中2年、高中4年。學生分天才學生和普通學生，類似咱們的重點班和非重點班，對天才班學生的課程教學難度大很多。家庭困難和離校較遠的學生還有政府提供的免費午餐。由于學校都設在社區里，學生就學很方便。公辦學校一般沒有寄宿生。

在課堂里，教師讓學生分組合作式學習，討論和探究問題，課堂氣氛活躍。教師經常設置一些游戲，讓學生在“多動手”中體驗式學習。變學習內容為玩游戲方式讓學生快樂地學習，這是美國中小學課堂的一個極大優勢。學校沒有科組和級組建制，教師沒有統一的集體辦公室，學生的課室就是教師的辦公室。學生是走班上課的，上什么課，就到什么科目教師的辦公室（課室）去。所以，每個老師都將自己的辦公室的環境設計得極具特色，每個課室都有豐富的圖書和學習用具，學生很喜歡來課室上課。環境育人，美國同行做得確實很好。

以生為本和問題探究的教學理念與實踐

教師認為每一個學生都會學習，都能通過自己的學習達成預定的學習目標。學生在幼兒園、小學和初中階段沒有層次差異。學生到高中則有明顯的層次差異，因而在高中就有分層教學，有學生在高二結束就參加高考了。

教師要保證學生在課堂里自主學習，自我設計問題，自由討論問題，合作探究問題答案，自我設計解答問題模型。對學生的“無中生有”提問，教師要熱情鼓勵，要鼓勵學生“請你好好想想這個問題”。教師既不要批評或回避，也不要隨便肯定和廉價贊許。

學生是有學習方式差異的，有的學生是聽覺學習者，有些學生是視覺學習者。學生有多元智能的不同，教師要進行差異教學，為不同學習方式占優勢的學生提供適宜的學習條件和機會。教師要適應信息化社會的趨勢，讓學生學會鑒別信息、獲取有效信息，融入學習活動，提高溝通和交往能力，提高信息素養。

但是，在考察中，我們發現，在美國教育界頗有爭議的一些教學方式方法，國內卻奉為新法寶。如分組討論式學習，美國同行認為是一種低效率的教學方式，因而受到批評。這可能是中美兩國教師缺乏直接交流的緣故。

考試和分數排名不用作對師生的獎罰依據

美國各州的教育主管部門，目前借鑒中國的中小學教育經驗，重視學科基礎知識的教學，同時制定學生學業成績水平測試“共同標準”，并在每年統一對所有中小學學生的閱讀和數學兩個領域進行春、秋兩次的學業水平測試，教育行政部門統一公布學校和學生的成績并排出名次。但考試和分數排名，不是用作學生的升學或獎勵和對教師進行獎懲的依據，而是找出學校教學和學生發展的差距，從而為校長申請更多的辦學資金和較多優質的師資提供理由。

都說中國中小學教育的質量優于美國，事實值得透析和全面認識。質量是優是差，關鍵是質量的內涵特別是核心要素是什么。如果說質量是學生對學科知識的掌握和熟練程度，中國學生無疑優于美國學生，但如果說質量是學生對學習的熱情和求知欲，恐怕中國學生遠遠不如美國學生。中國的學生是越學越不想學，甚至厭學；而美國學生是越學越想學、勤學，即美國學生比中國學生更有學習后勁，其創新意識也就更持續長久。

彈性的課程學習和和普適性的德育

美國有國家課程標準作為一般性教學指導文件，課程分必修課程和選修課程。但各州也都有各州的自定標準，甚至一些學校也有權制定自己的標準，特別是一些著名私立學校，標準往往都高于國家的課程標準。東部地區是教育文化發達和先進地區，所以校長一般執行較高的課程標準，來安排自己學校的課程教學，以突顯其學校的高水平教學質量。美國中小學很重視閱讀和數學兩個學科領域的教學，因為他們認為這兩個學科是學生進行學習和思維的基礎，也是學生學好其他學科的基礎。

美國是一個多元文化國家，信仰多元且自由，所以，中小學校沒有開設專門的思想品德課或國民教育課程，也沒有宗教課程。但有對所有種族、族裔的學生的思想和實踐教育，如生命教育、法律教育、安全教育、環境教育等課程，而且是非常重視、真正落實的。

大學錄取制度導引中學實施綜合素質教育

在美國，沒有統一的大學招生考試（高考），各大學基本自主招生。高中學生在高二結束時就可參加大學招生考試，直至第四年畢業。申請大學錄取時，以最高的一次考試成績為準。但考試分數不能作為錄取的唯一依據，學生平時參加的義工活動記錄、平時在學校的各次考試和考核成績記錄、個人特長、校長和老師的推薦信等都成為錄取的重要依據，甚至學生的父母、哥哥或姐姐曾在該大學畢業而推薦子女、弟妹入讀都會成為錄取的依據。總之，美國的大學錄取會從各個方面衡量學生的學習潛力和水平，很重視學生的綜合素質和社會活動能力。這應是美國本科教育質量較好的主要原因。

我認為，教育的這些事，實在不應有孰優孰劣之別。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美國和中國的基礎教育，都是以本土文化之土之根而長出的樹木。有什么樣的土壤，有什么文化根基，就有怎樣的教育，二者相輔相承，孕育著國民的代代生息和教育的傳承。不一樣的教育，造就不一樣的國民。今天的美國為什么如此的“牛”？或許與其不一樣的基礎教育有莫大的關系。

本欄責任編輯 魏文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