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翰 郅玉玲,2
(1.浙江理工大學 法政學院,杭州 310018;2.浙江省生態文明研究中心,杭州 310018)
生態文明建設中的社會共治:結構、機制與實現路徑
——以“綠色浙江”為例
劉國翰1郅玉玲1,2
(1.浙江理工大學 法政學院,杭州 310018;2.浙江省生態文明研究中心,杭州 310018)
從發達國家的經驗來看,多元主體社會共治是環境保護和建設生態文明的有效途徑,也是生態文明建設的必然趨勢。本文以"綠色浙江"為例,重點分析了其在組織結構上的獨特性,處理和政府、企業之間關系的巧妙性和平衡性,還分析了"綠色浙江"在環境保護項目中經常運用的公眾參與機制、圓桌協商機制、輿論倒逼機制和服務外包機制等。最后,文章提出生態文明建設中社會共治的實現路徑包括兩個方面:環保組織要加強核心技術的開發和公益人才的培養,地方政府則要完善《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關于公眾參與和信息公開的具體操作程序,擴大社會組織和市民群體參與本地生態文明建設的渠道和空間。
生態文明;社會共治;環境保護;綠色浙江
生態文明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技術與智慧。隨著經濟發展帶來的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環境和生態質量的要求也越來越高。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了“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和生態文明建設”五位一體的國家發展目標,把生態文明建設提高到了基本國策的地位。但是,如何調動全社會的積極性,合理配置社會資源,尋找更有效的生態文明建設模式仍然是有待解決的問題。
和經濟領域和政治領域的建設不同,生態環境建設有其自身的特點。首先,良好的生態環境是一種公共產品,它具有一定的區域性,可以惠及一個區域范圍內的所有居民,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是生態環境的消費者。其次,生態環境的質量和每一個居民的行為密切相關,每個人都是生態環境的供給方,但是每一個人的供給看起來卻是非常微不足道。最后,生態環境是一個典型的跨域問題,生態環境的治理不僅跨越不同的行政管轄區域,而且涉及農業、工業、服務業等不同的管理領域。田千山(2012)比較了生態環境治理中常見的“市場調控模式”、“政府強制模式”和“企業自覺模式”,發現它們在當前的治理實踐中都各有缺陷,并提出多元共治模式是一種可能的選擇方案。
2014年4月24日修訂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用專門一章來規范生態環境建設中的信息公開和公眾參與,規定“各級人民政府環境保護主管部門和其他負有環境保護監督管理職責的部門,應當依法公開環境信息、完善公眾參與程序,為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參與和監督環境保護提供便利”。環境保護部副部長潘岳在4月27日接受《光明日報》采訪時更是明確指出,新修訂的《環境保護法》在推進環境治理現代化方面邁出了新步伐,它改變了以往主要依靠政府和部門單打獨斗的傳統方式,體現了多元共治、社會參與的現代環境治理理念,生態環境建設中的多元共治主要體現在:各級政府對環境質量負責,企業承擔主體責任,公民進行違法舉報,社會組織依法參與,新聞媒體進行輿論監督。
多元共治(社會共治)不僅是生態環境建設領域的新趨勢,也是整個社會治理模式變革的新方向。2014年3月正式發布的《政府工作報告》就提出,要求“推進社會治理創新,注重運用法治方式,實行多元主體共同治理”。 社會共治的范式反映了治理理論的最新發展。Jan Kooiman(2003)系統性地對治理的模式進行了分類和比較,他認為主要存在三種治理模式,即自治、共治(co-governance)和層級式治理。按照Jan Kooiman(2003)的定義,所謂共治,是指不同的群體在平等基礎上的合作,包括各種形式的聯合、網絡化,以及公私伙伴關系和公私合營機構。社會共治并不等于簡單地把相關的機構和組織聚合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能夠形成各主體之間持續互動的機制,從而獲得預期的治理效果。
在發達國家,法律規定在環境保護的各個環節中政府必須采取包括公眾參與在內的共治模式。例如,美國1969年頒布的《國家環境政策法》的第11條規定,“聯邦政府將與各州、地方政府以及有關公共和私人團體合作采取一切切實可行的手段和措施,包括財政和技術上的援助,發展和促進一般福利。”日本1993年頒布的《環境基本法》第26條規定,“國家采取必要的措施,促進企(事)業者、國民或由他們組織的民間組織自發開展綠化活動、再生資源的回收活動及其他有關環境保護的活動。”發達國家公眾參與環境保護的方式和渠道比較多,主要有:公告、非正式小型聚會 ;一般公開說明會;社區組織說明會、咨詢委員會;公民審查委員會;聽證會 ;發行手冊簡訊 ;郵寄名單 ;小組研究 ;民意調查;全民表決;設立公眾通信站;記者會邀請意見;發信邀請意見;回答公眾提問;座談會等(葉俊榮,2003)。
不僅如此,部分發達國家還成立了各種官方和民間的組織,通過參與、協商、合作等方式,以解決環境保護中產生的沖突和問題,使生態文明建設在更加和諧的社會基礎之上。例如,美國內政部下面設有合作行動與沖突解決辦公室,專門負責解決關于自然資源和環境保護上的沖突。合作行動與沖突解決辦公室(CADR)通過促進內政部各機構之間與州政府、地方政府、部落地區政府、非政府組織以及一般公眾之間的合作,為內政部的機構提供可信的專家支持和第三方合同管理。美國環境沖突解決研究所(USIECR)則是Udall基金會下設的一家非營利性的獨立研究機構。美國環境沖突解決研究所運用環境沖突解決(ECR)的概念和方法,致力于解決聯邦政府、州政府、地方政府、部落、公共利益組織、市民團體、企業以及產業界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另外,法國在1992年頒布的《水資源治理和管理方案(SAGE)》就確立了集體決策的程序,各地建立的水資源管理委員會由選舉的委員、行政部門和水資源使用者聯合會代表(農民、漁民、環保主義者等)組成(坡埃爾-伊夫?吉厄納夫,2011:104)。
我國1989年頒布的《環境保護法》就對公眾參與的權力做了相關的規定,例如,該法第6條規定,“一切單位和個人都有保護環境的義務,并有權對污染和破壞環境的單位和個人進行檢舉和控告。”2006年原國家環保總局頒布的《環境影響評價公眾參與暫行辦法》要求對于可能產生環境污染、破壞生態的建設項目進行強制性的環境影響評價,并規定了環境影響評價中公眾參與所遵循的公開、平等、廣泛和便利的原則。但是,由于相關法律對公眾參與的規定過于模糊和寬泛,環境保護中公眾參與的主體、程序、標準等都沒有很好落實。尤其是,在我國現階段的法律框架中,公眾環境參與權還沒有成為環境法所確認的公民環境權和憲法所確立的基本人權,沒有確認或體現為環境法的一般原則(崔浩,2013:84)。
生態文明建設具有很強的外部效應,不同的利益主體從生態建設中獲得的福利差別很大,因此,多元共治是生態文明建設的必由之路。我國的法律雖然沒有明確要求環境保護必須采取多元共治的方式,但是有些地方的社會治理創新項目已經開始運用社會共治的方式,以獲得更好的治理效果。浙江省從2013年年底開始的“五水共治”項目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五水共治”是浙江省委第十三屆四次全會作出的決策,具體內容包括“治污水、防洪水、排澇水、保供水、抓節水”。“五水共治”不僅是政府部門和企事業單位的職責,同時也是一次全民參與的治水工程。在五水共治中,政府是主導,群眾是主體,充分體現了多元共治理念在水環境治理問題上的運用。“綠色浙江”是“五水共治”中非常重要的社會組織,它不僅參與了“五水共治”中的很多項目,而且還是一些治水項目的發起者和主導方。“綠色浙江” 是一家以宣傳環保理念、倡導環保行動為己任的民間環保組織,其開展的活動主要有“錢塘江水地圖”、“尋找可游泳的河”、“邀請環保局長橫渡錢塘江”、“吾水共治圓桌會”等。無論是在環境保護領域,還是在其他社會管理領域,現有的社會共治的案例大多數都是政府處于核心位置,其他組織和機構扮演從屬角色。像“綠色浙江”這樣以一個民間組織的身份主導環保領域的社會共治的案例非常少見,因此,其運作和管理的經驗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綠色浙江”的歷史可以追溯到2000年6月的全國百優志愿服務集體“綠色浙江”團隊,該團隊曾于2002年4月注冊成為浙江省青年志愿者協會綠色環保志愿者分會。能否成功注冊是很多民間組織在發展過程中的瓶頸問題。直到2010年1月,“綠色浙江”的第一個正式組織“杭州市生態文化協會”才注冊成功,由杭州市環境保護局作為主管單位,活動范圍限于杭州市。杭州市生態文化協會是杭州市享有免稅待遇的社會團體之一,并于2012年12月成為中國首家5A級民間環保組織。但是,像水流域治理這樣的問題往往需要跨域合作,不能僅僅局限于城市區域。2013年,杭州市生態文化協會、中國杭州低碳科技館、浙江陽光時代律師事務所三家單位和阮俊華、戚志堅、忻皓等聯合發起成立了浙江省綠色科技文化促進會,簡稱“綠色浙江”。
3.1 組織結構
科學合理的組織結構是社會組織得以發展壯大的根本。“綠色浙江”的組織結構可以概括為“兩個系列,三層群體”。“兩個系列”是指杭州市生態文化協會和浙江省綠色科技文化促進會這兩個正式組織。“三層群體”是指高效的運營群體、忠誠的會員群體、廣泛的聯盟群體。杭州市生態文化協會和浙江省綠色科技文化促進會是“綠色浙江”的法人組織形態,兩者在人員、資金、項目上都有較大的重合之處,但是也有各自的側重點。杭州市生態文化協會側重于開展本地的、社區的、文化類的項目,浙江省綠色科技文化促進會則側重于浙江省范圍的、環境治理類的項目。
杭州市生態文化協會和浙江省綠色科技文化促進會都屬于會員制社會團體,包括單位會員和個人會員。單位會員是協會環保活動的主要依托點,也是會費收入的重要來源。個人會員是本地積極參與環保活動的人士。協會在會員之間倡導“責任、務實、感恩、堅持”的價值觀,還為兩位已故的“終身貢獻獎”會員汪耀祥、詹良善創立了耀善堂,以紀念他們在杭州市民間環境保護中的先驅作用。
“綠色浙江”的第二層群體是運作團隊,也就是秘書處,包括公眾環境監督中心、環境文化傳播中心、社區項目部、社會企業項目部、會員人事委員會、計劃財務部、辦公室七個部門,共有專職人員17名,還有國際義工部和環境教育部的十多名核心兼職人員。為了鼓勵運作團隊的積極性,協會創造性地引入了公益合伙人制度。“綠色浙江”的公益合伙人針對的就是其核心運作團隊的人員,包括專職人員和兼職人員。只有在“綠色浙江”全職工作3年以上的專職人員,或者擔任“綠色浙江”機構理事5年以上,或者作為“綠色浙江”機構會員10年以上的人員,經過三分之二以上成員同意之后才能成為“綠色浙江”公益合伙人。“綠色浙江”公益合伙人具有機構運行、決策和監督方面的權利,可以向理事會和秘書處直接提出建議和意見,公益合伙人進入“綠色浙江”擔任專職工作無須筆試和面試,在“綠色浙江”創辦的社會企業中,公益合伙人還可以獲得一定的干股。
“綠色浙江”的第三層群體就是它的聯盟成員。和其他類型的社會治理主體相比較,社會組織的優勢在于能夠建立廣泛的社會聯系,能夠通過會員和志愿者的形式和每一個社會成員進行交流互動。“綠色浙江”建立了三個聯盟性質的團體。第一個是“綠色浙江”綠足跡企業同盟,該聯盟以“低碳自律、低碳互惠、低碳宣傳”為宗旨,聚集了一批具有環保理念和社會責任感的本地企業。第二個是“綠色浙江”大學生聯盟,該聯盟共吸引了70多家高校社團加入,為青年大學生參與環保事業提供了一個開放的交流和學習平臺。第三個是“綠色浙江”根與芽項目組,是一個面向浙江中小學提供環境保護宣傳和交流的機構。根與芽是一個國際性的環保項目,主要引導青少年參與各種形式的關心環境、關愛動物和關懷社區的項目。
3.2 治理關系
社會共治必然涉及到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公眾等社會治理主體之間的相互關系。大多數社會組織無法成為社會共治中的主導角色,主要的原因在于不能順利調整自己和政府、企業以及其他社會組織的關系。社會組織缺乏資金、缺少法定的權威、沒有核心技術的積累,在開展活動時經常需要和其他部門合作。但是在合作的過程中,社會組織必須比較平衡地處理組織間關系。
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社會組織必須和政府進行合作,因為政府掌握著大量的社會資源,更重要的是,政府能夠把社會組織的活動進行大范圍推廣,活動良好的社會效果。但是社會組織在和政府的合作中要保持自身的獨立性,避免成為政府的從屬機構。綠色浙江在這個方面的經驗可以概括為“合而不從”。要做到合而不從,必須巧妙地選擇和政府中的哪些部門進行合作。首先,可以選擇和比較基層的政府機構進行合作,例如街道辦事處或者社區,這個層次的政府部門沒有動機去領導一個在全市范圍或者全省范圍內開展活動的社會組織。其次,可以選擇和主管單位之外的政府部門進行合作。社會組織的業務主管部門因為富有直接的監管責任,常常以一種領導者的姿態出現,反而不利于雙方的深入合作。最后,可以選擇和具體的業務部門進行合作,合作雙方只在業務上來往,而不論及各自的地位和關系問題。
企業是社會組織重要的資金來源和技術支持者,企業出于多方面的原因會選擇和社會組織進行合作,其中包括企業形象、社會責任感、利潤、企業主的個人交際偏好等。但是,企業畢竟是一種利益導向的組織。社會組織和企業的合作應該堅持自己的宗旨和社會道德底線,避免成為企業謀利的工具。“綠色浙江”在這方面的經驗可以概括為“合而不謀”。“綠色浙江”的主要合作企業都來自于其會員和“綠色浙江”綠足跡企業同盟。這些企業有較強的經濟實力,但都不是特大型企業。“綠色浙江”的合作企業大多是專業性企業,很少有綜合性企業。另外,合作企業因為有會員或者同盟的關系,對“綠色浙江”的宗旨和使命也比較認同,會員之間的名譽和相互監督作用使得合作企業能夠較好地約束自己的行為。
同一個領域的社會組織之間可能因為資金和名氣而相互競爭,但是他們之間主要的還是合作關系。社會組織力量相對弱小,只有通過抱團取暖,聚集成群才能獲得更多的社會關注。但是社會組織之間有各自的定位和分工,每一個社會組織都要有自己的獨特之處,要避免和其他社會組織雷同。“綠色浙江”在這方面的經驗可以概括為“和而不同”。要做到和而不同,應該多選擇異質性的社會組織進行合作,相互取長補短,還可以和異地社會組織進行合作,互通有無。
3.3 治理機制
治理機制是社會組織參與社會共治項目所運用的具體方法。從“綠色浙江”的項目來看,主要包括公眾參與機制、圓桌協商機制、輿論倒逼機制和服務外包機制。
(1)公眾參與機制。公眾參與機制是指在生態環境建設過程中吸納公眾參與其中,提高公眾的環境保護意識,利用公眾的資源和力量,尊重公眾意見的合法性,達到最佳的生態建設效果。“綠色浙江”在其很多項目中都運用了公眾參與機制。其中比較典型的有“錢塘江水地圖公眾互動型網絡平臺”、“同一條錢塘江”系列宣傳活動、“生態社區”建設等。“錢塘江水地圖公眾互動型網絡平臺”是一個基于自發地理信息的關于錢塘江水環境收集的可視化、互動繪圖的網絡平臺。該項目通過聘請具有專業素質的護水者和數據審核員,對錢塘江全流域的水保護區的水質進行不間斷監控。“同一條錢塘江”是“綠色浙江”和錢塘江管理局共同發起,聯合浙江省和杭州市的環保、文化、教育、廣電、共青團等單位開展的系列環保宣傳教育活動。該活動主要從中小學生、市民、殘疾人等群體中征集以保護錢塘江為主體的繪畫作品,統一制成畫卷。生態社區是“綠色浙江”在上城區西牌樓社區建立的一個生態社區樣板,包括太陽能利用、社區雨水收集、餐廚垃圾變肥料、落葉堆肥等項目,還在社區建立了環保服務隊,開展廢物利用、舊物置換和家庭種植等環保活動。隨著城市居民獨立意識的增強,普通老百姓更愿意參與社會組織所舉辦的活動,這也為社會組織運用公眾參與機制創造了較好的條件。
(2)圓桌協商機制。圓桌協商機制是圍繞具體的環境問題或者環境沖突,邀請利益相關方的代表舉行圓桌會議,讓他們各抒己見,在協商中達成共識,形成理性的解決方案。“綠色浙江”聯合浙江衛視的“范大姐幫忙”欄目,已經就杭州市的被塘河、瑞安市的溫瑞塘河、奉化市的方門江、溫嶺市的山下金河等浙江省內的多條河流舉行了“吾水共治”圓桌會。在每次“吾水共治”的圓桌會上,都會針對性地邀請當地政府的環保、農林單位的負責人,治水專家、法律顧問、居民代表、企業代表等,就河流的污染原因、整治方案、整治效果等問題進行討論。在環保領域,我國尚未建立正式的集體協商制度,各個利益相關方還沒有統一溝通的渠道。“吾水共治”圓桌會正好彌補了這個空白。
(3)輿論倒逼機制。環境保護不僅僅有和諧、建設性的一面,有時還會遇到激烈的沖突,尤其是針對具體的政府部門和污染企業的沖突時有發生。在這種情況下,民間環保組織可以發揮自己在輿論方面的優勢,利用電視、互聯網、微博、微信等媒體形成輿論壓力,讓環境沖突朝建設性的方向轉變。“尋找可游泳的河”本來是溫州商人金增敏因家鄉河流污染嚴重,懸賞當地環保局長下河游泳而引起的對地方政府環保部門的一股問責浪潮。“綠色浙江”聯合浙江衛視共同策劃推出大型新聞行動“尋找可游泳的河”,總共進行了136期報道,把這股浪潮轉變為持續的、理性的活動。
(4)服務外包機制。政府把適合由社會組織承擔的任務交給社會組織,并提供相應的資金支持的方式稱為服務外包。在服務外包中,社會組織是服務的具體提供方,而政府仍然是服務的最終責任方。服務外包是一種典型的社會共治機制。“綠色浙江”積極參與各級政府部門的服務外包,在這方面獲得了大量的支持。在地方層面,“綠色浙江”連續三年獲得了浙江省錢塘江管理局的服務外包項目,從事“同一條錢塘江”的系列宣傳教育活動,在中央層面,“綠色浙江”的社區廢舊衣物回收再用試點項目獲得了中央財政支持的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服務項目的立項。另外,在理論研究方面,“綠色浙江”還獲得了杭州市和浙江省關于社會企業發展和“吾水共治”人才需求方面的項目委托。
3.4 實現路徑
從“綠色浙江”的發展和活動來看,環保組織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通過社會共治,更多的環保組織能夠和政府、企業、居民實現協商共贏。但是要實現這種社會共治,環保組織和地方政府都需要改進自身的運作方式。
對于環保組織而言,首先應該掌握和發展自己的核心技術。在一個公眾的環保意識已經較高的時代,環保組織僅僅靠環保理念和對環保的獻身熱情已經很難引起社會的關注。唯有掌握相關的核心技術,才能夠在和政府、企業的合作中占據主導地位。“綠色浙江”的成名之作“錢塘江水地圖公眾互動型網絡平臺”實際上是一個基于Ushahidi開源系統、全面直觀地呈現錢塘江流域二維和三維地理全貌的軟件平臺。該平臺由“綠色浙江”自己開發,是“綠色浙江”的核心競爭力。另外,在生態社區建設中,“綠色浙江”還積極引進費油制肥皂的技術、樹葉堆肥技術等。其次,培養和招攬公益環保人才是環保組織提高競爭力的關鍵。“綠色浙江”近年來的快速發展和其秘書長在美國留學,并學習環境保護專業的經歷密切相關。民間環保組織應該建立國際交流的渠道,派遣自己的年輕員工到國外進修,學習最新的環保理念、環保技術和工作方式。
從政府的角度而言,首先,應該確立生態文明社會共治的方針,完善《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關于公眾參與和信息公開的具體操作程序,加強政府各部門之間在生態建設問題上的橫向聯系,擴大社會組織和市民群體參與本地生態文明建設的渠道和空間。其次,地方政府應該關注環保組織在生態文明建設方面的最新探索,把其中好的經驗及時進行確認和推廣。最后,政府還應該培育和發展不同類型的環保組織,引導環保組織向專業化、技術化、去意識形態化的方向發展。
從發達國家的經驗來看,多元主體社會共治是環境保護和建設生態文明的有效途徑,也是生態文明建設的必然趨勢。我國新修訂的《環境保護法》也對此作了原則性的規定。由于環境保護類的社會組織力量弱小,即使在社會共治的框架中往往只能作為從屬的角色,但是“綠色浙江”的實踐卻表明,民間環保組織同樣能夠在和政府、和企業的合作中取得主導性的地位。
“綠色浙江”有其獨特之處,它的組織結構很特別,又能夠很恰當地處理和政府、企業之間的關系,能夠巧妙運用公眾參與、圓桌協商等機制,還發展了自己的核心技術,充分發揮了民間組織的優勢。但是另一方面,“綠色浙江”的出現也是生態文明建設領域要求實現社會共治的趨勢使然。這個案例讓我們看到讓民間組織來主導生態文明的社會共治不僅可能,而且非常可行。
“綠色浙江”也代表了我國民間環境保護組織成功轉型的方向。第一批的民間環保組織大多出于對環境和民生的關懷,采取和政府以及污染企業抗爭的姿態。新一代的民間環保組織則更傾向于和政府采取合作的態度,走溫和的、建設性的路線。隨著政府施政方針的改變,新一代民間環保組織的活動空間將會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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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衛組織:2030年后氣候變化每年或致25萬人死亡
據法國《解放報》8月27日援引法新社報道,世界衛生組織預計從2030年起,每年或將有25萬人因氣候變化死亡。世衛組織稱,如果各國政府行動起來,更大程度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每年將可挽救數百萬人的生命。
報道稱,世界衛生組織呼吁全世界意識到氣候變化會引發眾多疾病。世衛組織預計,從2030年起,氣候變化每年會導致25萬人因營養不良、瘧疾、腹瀉及熱浪而死亡。世衛組織總干事陳馮富珍在日內瓦召開的會議上稱,有確鑿的證據顯示氣候變化會危害人類健康。這次會議為期3天,有300多名專家出席。據悉,從2030年起,氣候變化每年將造成2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22.86億元)到40億美元的醫療費用。
據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評估報告的作者之一阿利斯泰爾 · 伍德沃德教授稱,21世紀末,全球氣溫將上升4度。伍德沃德表示,如果各國政府就減少溫室氣體排放達成一致,每年將可挽救200萬人的生命。
評估報告另一名作者稱,傳染性疾病發展也是一個嚴峻的威脅。據悉,瘧疾每年會導致80萬人死亡,登革熱及血吸蟲病將會傳播到亞非新的地區。世衛組織認為,是時候采取行動了。
據世衛組織公共衛生與環境司司長瑪麗亞 內拉稱,當前,空氣污染每年導致700萬人過早死亡。瑪麗亞 內拉表示,減少溫室氣體的排放,可減少空氣污染以及空氣污染所引發的心血管與呼吸系統疾病。
Social Co-governance i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structure, mechanism, and routes??Green Zhejiang as a case
Liu Guohan1Zhi Yuling2
(1,2 Law and Politic School,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Zhejiang Province, Hangzhou, 310018;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Research Center of Zhejiang Province, Hangzhou, 310018)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Research Center of Zhejiang Province, Hangzhou, 310018)
According to the experience of developed countries, multi-agents social co-governance is an effective approach and inevitable trend to protect environment and build the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Based on the case study of Green Zhejiang, this paper analyzed the unique organization structures, the craftiness and balanc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reen Zhejiang and the local governments and enterprises, as well as the public participation mechanism, round-table deliberative mechanism, public opinion forced mechanism, services outsourcing mechanism often used in the projects of Green Zhejiang. Finally, this paper forwarded two aspects of realizing social co-governance i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The NPOs in environment protection should develop and master their core technologies, and cultivate their staff. As for the local governments, they should improve the detailed procedures of public participation and information disclosure, which has been declared by the Environment Protection Law. Local governments should expand the channels and space for the local citizens to participate the process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building.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Social Co-governance; environment protection; Green Zhejian
X171
A
1674-6252(2014)04-0038-06
浙江省社科規劃課題,生態文明社會制度研究,編號14YSXK03ZD-5YB;浙江理工大學研究生教育教學改革研究重點項目,研究生生態文明素質提升研究,編號YJG-Z13006.
劉國翰(1975—),男,湖北天門人,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社會組織發展,地方治理.郅玉玲(1972—),女,山東商河人,教授,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生態文明建設,社會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