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俄狄浦斯王》論悲劇的美學特征

劉 萌 （山東大學 山東濟南 250100）

從《俄狄浦斯王》論悲劇的美學特征

劉 萌 （山東大學 山東濟南 250100）

悲劇作為審美范疇有著重要的美學地位，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是最經典的悲劇之一。本文將以《俄狄浦斯王》為例，從悲劇角色的塑造、情節中的必然性以及悲劇的結局三個方面來體會悲劇的美學特征。

《俄狄浦斯王》；悲劇 ；美學特征

悲劇是美學審美對象的范疇，有著重要的美學地位。車爾尼雪夫斯基曾經說過，悲劇是崇高的最高、最深刻的一種1。悲劇發源于古希臘，其中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是最經典的悲劇之一，有很高的藝術成就，在這里僅以《俄狄浦斯王》為代表來分析悲劇的美學特征。

從悲劇所塑造的角色來看，他們的生命都有著一定的價值意義。何為價值？魯迅說“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這里的價值不是指一個人的經濟地位，也不是指社會地位，它是一個審美概念，從悲劇對象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令人尊敬和欣賞的特點，比如說他們都渴望著美好生活，追求夢想超越自我，他們對現實都有著一種奮斗到底，不妥協的精神。在《俄狄浦斯王》中，作者就塑造了一個有價值的充滿悲劇美學色彩的人物。俄狄浦斯高尚正直，愛國愛民，有著理想的人格和進步的思想，他的意志非常的堅強，有著高度的責任感，它不顧生命的安危，破除斯芬克斯之謎，拯救了危難中的忒拜城邦，可見他過人的膽識和超凡的智慧。當瘟疫蔓延在整個忒拜城時，他十分地焦慮，費勁心思地去查殺兇手，在追查的過程中雖然種種跡象表現出自己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兇手，但依然沒有阻擋他的腳步。俄狄浦斯王積極為民謀福利，為城邦圖富強，他身上的種種的優良品質都足以證明他可以做一個好國王，他應該受到人民的愛戴和敬重但是最終，俄狄浦斯還是未能逃脫命運的枷鎖，當他得知自己就是弒父娶母的兇手時，盡管痛苦萬分，但他沒有逃避現實，而是勇敢地承擔起了自己所犯下的亂倫之罪，并以刺瞎雙眼，自我放逐來懲罰自己。

人們為悲劇對象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高尚品格而感動，他們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一直挑動著人們內心深處最脆弱的神經，讓人們不得不為之折服。悲劇對象身上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抗爭精神。就像劇中的俄狄浦斯王，他不屈服于命運的枷鎖，不惜以生命為代價去戰勝一切，這也是一種超越死亡的精神。這種超越，這種抗爭，使俄狄浦斯王充滿著英雄氣概，一次又一次的顯示了人的精神力量，俄狄浦斯王離開科林托斯國并不是消極地逃避，是個人意志的一次選擇，這是積極主動的行為，盡管結局是殘酷的，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們在他所有毫不妥協的行動中，看到了他身上的所散發出來的光芒，這就是其悲劇精神，俄狄浦斯并沒有成為無辜的犧牲品，他用行動告訴我們他是一個具有自由意志的生靈。

悲劇的另一個美學特征就是必然性貫穿于整個情節結構，這種必然性會給讀者一種“命運感”，悲劇人物不管怎么掙扎，總是逃脫不了命運的捉弄。也正是因為這種“命運感”，使得讀者從一開始就有一種必然如此的預感，這就是悲劇的獨特之處。這種“必然性”是通過懸念和暗示體現出來的，在《俄狄浦斯王》中，從一開始就出現了一個懸念：“誰是殺害忒拜前王拉伊俄斯的兇手？”對于這個問題，俄狄浦斯一出場，便表明了他的決心，他說：“我要重新把這案子弄明白……因為，不論殺他的兇手是誰，也會用同樣的毒手來對付我的。”這里的“毒手”正是一種暗示，它暗示著俄狄浦斯最終會用自己的“毒手”弄瞎自己的眼睛。文中的暗示還有很多，當俄狄浦斯下定決心懲罰殺人兇手時，他惡狠狠地說：“人人都把他趕出門外，認清他是我們的污染”，并且詛咒“這壞人定將過著悲慘不幸的生活”，同時發誓，“假如他是我家里的人，我愿意忍受我剛才加在別人身上的詛咒”。這些情節都為悲劇的發展埋下了伏筆。先知忒瑞西阿斯曾說過：“殺害拉伊俄斯的兇手就在這——他將從明眼人變成瞎子，從富翁變成乞丐，到外邦去，用手杖探路前進。他將成為和他同住的兒女的父兄，他生母的兒子和丈夫。”這種話語已經超越了暗示，這是對真相赤裸裸的揭示。這種暗示和必然性構成了整篇文章的牽引線，一步一步的指引著讀者走向悲劇的最深處，人們不僅為悲劇對象和命運抗爭的精神而感動，也引起了內心更為深刻的思考和恐懼。

從悲劇的結局來看，悲劇的最后結果是悲劇主人公被毀滅。智慧勇敢的俄狄浦斯為了挽救百姓和城邦拼盡全力去追查兇手，這樣一個正直誠實、愛國愛民有高度責任感的人，理應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但是悲劇的結局卻是俄狄浦斯給自己和全家都帶來了滅頂之災，他在無知之中犯下了不可原諒的亂倫之罪，成為人人唾罵的對象。盡管俄狄浦斯有著超人的意志力、理性和智慧趨勢行動，努力想戰勝神諭，但他還是沒能逃脫命運的枷鎖，相反，他的每一步抗爭都時他陷入更深的命運之網。塞涅卡也曾經說過，“相信命運的人跟著命運走，不相信命運的人被命運拖著走”2每個人都被命運緊緊的拴住，不管相信不相信，順從還是抗爭，都得聽從命運的擺布，人是無法改變這種力量的。劇中，每個人都為俄狄浦斯王的頑固抗爭而佩服，為他的敢于承擔的責任心而感動，同時又為他無法逃脫的命運而感到無助，俄狄浦斯的最終結局就是自殘雙目，自我流放。這就是命運，它注定了俄狄浦斯的最終毀滅。人們的憐憫和恐懼之情隨著悲劇結局的展開也漸漸推到了頂峰，情感也得到了凈化和陶冶，同時會感到一種淋漓盡致的快感，這種快感來自于對主人公的痛感。盡管命運主宰著俄狄浦斯的未來，注定著他的失敗和痛苦，但他沒有做命運和神的附屬品，他是一個有著自由意志的生靈，他那不屈不撓的精神品格讓我們感受到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的崇高和偉大。俄狄浦斯最終的毀滅換來了群體的幸福，展現了生命的永恒美，我們在這種美中感受到了快感。

悲劇被人稱為藝術的“最高階段和冠冕”，其所反映的悲劇精神及悲劇真諦吸引人們長久地思考。在人類文明的漫長歷史中，盡管多重復雜的悲劇矛盾關系存在于人際交往中，但人們可以超越自我，追求自我本質力量的實現，即使在抗爭中個體遭到毀滅性的的不幸，然而在這種抗爭與超越中，“主體的人格力量得以提升，人的本質力量得以超常的展現，悲劇精神和意志的能動性得以淋漓盡致地顯現，從而顯示出人生價值的巨大，生命能動力的無窮。”3

注釋：

1.車爾尼雪夫斯基.《生活與美學》.人民文學出版社.19 59 年版,第22頁.

2.嚴春友.西方哲學新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226.

3.邱紫華.悲劇精神與民族意識.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