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的儀式
層層落葉把哈爾濱的秋天裝裱,
于是,人們開始把這個季節包好貯藏。
接下來便是隆冬的儀式,
它的氣勢龐大而堂皇:
寒霜悄然探訪后,雪花便發下通知
——千家萬戶開始為過冬繁忙!
于是,城市的畫面雷同的比比皆是,
大棚和暖房里期待多時的大白菜們,
像出嫁的新娘,
被大車小車接進各家沐浴梳妝,
帶著主人生活的樂趣,
為冬季的重新開始愉快地準備著,
全家老小晾曬白菜,
輕盈的腳步像跳街舞一樣。
四季的接力棒被歲月磨得光亮,
冰雪之城的文化在季節的儀式里生長。
廚房主料大白菜淬火后走出涅槃,
實現了以酸甜為標志生命變幻。
有朋自遠方來,
進化成細絲的酸菜把誘惑藏進火鍋湯,
蒸騰繚繞的是先人的智慧和今天的奔放。
季節的儀式是一種提醒,
沒有季節裝扮,
歲月像夜航失去方向。
嚴冬淡化了結冰的功能,
季節的標志只能在儀式中找到。
季節的儀式讓人興奮異常,
不約而同,心往一塊兒想。
季節的儀式讓人懷舊,
童年的歡樂被季節收藏。
游子把這儀式濃縮成一枚首飾,
戴在內心最保密的地方,
每當冬季的北風到南方游玩兒,
都會捎去我相思的惆悵。
冬天的宮殿
親愛的家鄉哈爾濱,
感謝你走進我的夢,
因為血緣,
你對我的思念總是很疼很疼。
三十多年前,
運氣這家伙綁架我離開這可愛的家園,
此后,我很少在冬季投入你的懷。
思念變得越來越沉重,
無奈變得越來越深遠。
有的親人已步入天國,
可姐姐哥哥晚輩們還攥著一根風箏線。
你在夢里告訴我,歡迎我的到來,
迎接我的是冰清玉潔的宮殿,
有穆斯林洗禮后的潔凈莊嚴,
冰鑄的樓盤城堡無處不在。
機場路“冰城歡迎你”的橫幅
散發著熟悉的溫暖。
裘皮想陪我,被我放下;
厚皮靴想跟我,被我拒絕。
思念比火還熱,
飛快的腳步能融化冰雪。
零下36度的家鄉,
給了我三伏的暖和。
感覺比現實細膩,
向往比到達執著。
如此,我十幾年在你對角線的另一端,
穿著單衣度過陰冷潮濕的冬天,
像蘇武在西伯利亞牧羊的再版;
勞其筋骨,苦其心智,
都在等待擁抱這刺骨的溫暖。
冰雪世界,冬天的宮殿,
你這浩然磅礴讓我流連忘返。
心率被敬畏和激動調快了節奏,
咯吱咯吱的腳步,起伏著美妙的三拍兒。
可我不得說出一句話:
那久違的美餐,
沒能填滿無法愈合的缺憾;
遠去天國的親人要能回來,
思念的誠惶誠恐才能飄到九霄云外。
托付在肩,眷戀無奈;
興匆匆地趕來,像孩子撲向母親,
依依不舍地離開,就像重返幼兒園。
家鄉的月亮啊,你為什么圓了又缺?
千里之外,我祈禱你缺了再圓。
冬天的丁香
遠去的仲春啊,滿園的丁香花,
我以為,只有明年再見到你的容顏。
可是冬天一場大雪的邀請,
就集合了你家庭的所有成員:
紫丁香,白丁香,暴馬丁香,小葉丁香,
雪花神奇的嬗變,
把你們大紅大紫美麗衣服全都染白,
千樹萬樹矗立在馬路兩邊。
你們長高了,你們長大了,
你們被美譽為菩提樹讓人頂禮膜拜。
基督教、天主教、東正教、猶太教,伊斯蘭教,
在這座城市宗教文化的版面中,
增添著佛教宗喀巴大師塔爾寺里的潔白。
向善是所有宗教的起點,
潔白是所有純潔的語言。
冰城哈爾濱的丁香花啊,
你怒放的是嚴寒中的琴心劍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