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評論語篇中的元話語分析——基于心理空間理論

彭 清

(湖南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南 湘潭411201)

一直以來元話語被認為是表達基本信息以外的話語，是用于組織話語、表達作者觀點的一種方法，并在維持讀者、作者和語篇信息三者之間關系方面起到重要作用。經濟評論作為新聞事實和評論相結合的一種獨特文體，元話語在這一文體中將現實空間和評論者的認知心理空間連接起來，體現了經濟評論者對社會經濟狀況的態度與觀點。本文主要運用Fauconnier 的心理空間理論來分析經濟評論語篇中的元話語，說明經濟評論者通過元話語實現現實空間和心理空間的連接，從而體現出評論者對社會經濟狀況的認知。

1 關于元話語

1959年，Harris 提出“元話語”這一術語以來，有很多語言學家紛紛對這一術語進行了定義。Williams 認為元話語是“有關話語的話語，與主體無關”［1］。Vande Kopple，Crismore 等認為“元話語都不能夠為命題的意義增加內容，但是可以幫助讀者組織、解釋并評價作者給出的信息”［2］。Nash 認為“從元話語的使用上我們已經可以發現其概念上的模糊。盡管元話語的客觀實體還有待探討，但它似乎近似于修辭或文體［3］”。Hyland 和Tse 提出“元話語是用于體現語篇中互動意義的反身表達。它能夠體現作者自己的觀點，將語篇與特殊共同體的成員聯系起來”［4］。

針對這些不同的定義，語言學家從不同的角度進行了不同的分類。Vande Kopple 將元話語分為篇章元話語和人際元話語［5］。Hyland 和Tse 認為元話語可以分為引導式元話語和互動式元話語。其中引導式元話語包含邏輯連接語、框架標記語、內指標記語、言據語和語碼注釋語，互動式元話語包含模糊限制語、增強語、態度標記語、關系標記語和人稱標記語［6］。Ifantidou 從詞匯角度對元話語進行研究，將詞匯元話語分為話語連接詞、推測副詞、情態詞、言語行為動詞、心理動詞、人稱代詞、篇章推進詞［7］。

根據元話語的定義和分類可以看出，元話語有明顯的指示意義，并且能夠說明語篇中各成分在文中的關系，從而使讀者更了解語篇。同時，語篇涉及到作者的主觀性，它是一個不斷建立新空間的過程，也是一個描寫過程，它能夠通過元話語表現評論者的主觀認知態度。

2 心理空間理論

心理空間是心理空間理論的基本范疇。它不是語言形式結構本身或語義結構本身的一部分，而是語言結構中相關信息的“臨時性容器”，或者說是語言使用者分派和處理指稱關系的概念框架理論。

Fauconnier 的心理空間理論是進行意義的構建，是將一個空間的認知映射到另一空間。心理空間是人們在進行思考、交談時為了達到局部理解與行動之目的而構建的小概念包［8］。心理空間的構建是發生在認知背景下的，具有普遍認知力，適合于任何語言和文化，并且能夠解釋眾多語言和思維的關系［9］。在建立心理空間時一般都會把自身體驗的一切與話語相關的因素聯系起來，人們也會有選擇地將這些要素拋棄或投射到一個空間中，直到理解了話語為止。

在語篇構建過程中，一個個心理空間在語篇內部通過框架和認知模型建立起來，在外部則是通過連接語把一系列心理空間連接起來。在Fauconnier 看來觸發構建心理空間的語言是空間構造語，空間構造詞可以實現現實空間R 和心理空間M、觸發語和目標語或對應語之間的映射。每一個空間構造詞都會構建一個心理空間、語義項和語義項之間的關系［10］。如圖:

在圖中R 中的a ，b 分別對應M 中的a’，b’，兩者之間的連接關系是觸發語和目標語之間的關系。空間中的a，b 語詞稱為語義項，他們是說話人在指稱結構中確立的語義要素?？臻g構造詞包括介詞短語、副詞、連接詞和主謂詞組等。

元話語可以被看作是空間構造詞來構建語篇，Ifantidou 關于元話語語義或語用性質的論述，反應出元話語在語篇構建中作者－語篇－讀者之間的心理映射過程，作者能夠運用元話語使孤立的詞、短語和句子連接起來，讀者也能夠發現作者的意圖?？臻g關系的建立是作者的主觀觀點和語篇信息內容的客觀性相結合的結果，元話語就是作者主觀態度的體現。因此，元話語不僅影響了命題內容和字面意思，還影響了人際關系和態度。讀者的判斷、地位和態度都是建立在他們自己的認知基礎上，所以，元話語表現了作者的認知。

3 經濟評論語篇中元話語分析

經濟評論作為新聞評論的一種，是一種特殊的多媒體評論文體，它的寫作有著自身的元話語特點。本文選取2013年10月21日至10月31日《中國日報》上的15篇經濟新聞評論作為研究語料。對所獲得語料采用Hyland 和Tse 對元話語的分類方式進行數據統計，得到以下結果，如下表1:

表1 經濟評論語篇中元話語的分布

統計分析得出在經濟評論語篇當中邏輯連接語、模糊限制語、言據語以及態度標記語所占比率最大(總數超過70%)，其它類型的元話語所占比率相對較少。雖然在經濟評論語篇中邏輯連接語、模糊限制語、態度標記語以及言據語所占比率不同，但都表現了評論者對當下經濟的認知。因此，下文主要分析所占比率最大的四類元話語。

3.1 邏輯連接語

在經濟評論語篇中，評論者通過元話語將各種現實空間和認知心理空間等片段按照邏輯順序連接起來，表明了評論者自己的態度與看法。而邏輯連接語在這一方面則起到重要作用，它在經濟評論語篇中一方面體現了語篇表面上的連貫，另一方面又體現了評論者的意圖與認知。邏輯連接語將社會經濟狀況與語篇聯系起來，實現了社會、作者和讀者三者之間的交流與互動。如:

(1)On average，the impact was larger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than developed countries，but profits varied widely across and within countries.

例(1)說明通常情況下發展中國家的影響比發達國家大，但是其利潤在國家之間和國家內部的差異也是很大的。元話語but 是空間構造詞，建立新的焦點空間，成為考察事件發展的另一個視點。它將科技對轉基因造成的影響和對其現實空間的認知這一關系與利潤在國家內部的差異和評論者對這一現實空間的認知空間連接起來，構成邏輯關系。它們體現了讀者在處理信息時采用的順序和方向，同時讓閱讀者了解評論者的思維過程。句中的but 構成轉折與遞進，讓讀者想到下文的內容是與上文完全不同的，是引導讀者聯想思維的延續，觀察事件發展的視點。同時也是作者引導讀者獲取語篇所期待的認知語境效果、促進話語理解的語言標記。因此元話語在構建語篇和表達意義的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3.2 模糊限制語

模糊限制語在一些特定的語言領域中具有獨特的作用，在經濟評論中也不例外。當經濟學家評述國內外經濟局勢和相關政策時，經常會使用模糊限制語來表達他的觀點，所以有時候人們總認為他們的評論和答案是模糊不清，不確定的，以至于不可信。但是，事實上是人們為了達到語言的客觀性和精確性，要求語言具有一定的靈活性，而模糊限制語則是靈活性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經濟評論文體中，模糊限制語的使用是非常普遍的，它可以對評論者語言選擇過程中的認知和心理狀態進行反應，構建評論者的語用策略，并為讀者能夠正確理解話語含義提供重要依據。模糊限制語能夠對話語的原意進行限制修訂，使其偏離原來所指從而更接近所要表達的語義思想，給交際雙方留下更大認知空間［11］。在經濟評論語篇中，為了使評論語言更加客觀和確切的表達現象和思想內容，使評論者在表明見解時留有余地，對數字和觀點的模糊使用是非常普遍的。經濟評論者就是利用這一點，在評論時使用模糊限制語(如perhaps，likely，possible，may，seem，would 等)來抒發個人觀點，表明評論人能夠遵守禮貌，在清楚的表達話語意義的同時也能夠避免將自己的主觀意見強加于他人。如:

(2)China seems likely to follow more modern VAT systems around the world，which increasingly seek to tax financial and insurance services under VAT.

例(2)中因為經濟的不斷發展，中國在世界各地都似乎更遵循著現代增值稅系統，也越來越多地在尋求增值稅稅收金融和保險服務。這一例子中評論者并沒有武斷的表明他個人的觀點，中國一定是在遵循著這個現在增值稅系統，而是運用模糊限制語seems likely to 來表明它的確定性。評論者并沒有把話說得太死，把自己的想法強加于人，而是運用模糊限制語使話語留有余地，起到了保護自我的作用。

3.3 言據語

經濟評論語篇，作為一種評論性語篇，是要受到對事實進行客觀報道原則的限制。通常評論者本人的直接評論會相對較少，而是借用新聞人物或者相關權威人士的言語作為間接評論，這樣既能達到間接評論的目的，又能給讀者留下客觀公正的印象［12］。言據語(如according to，X states，X says 等)可作為間接評論的重要依據，為語篇提供證據，展現了語篇的可信賴度和權威形象，同時又間接的表明評論者自己的觀點和態度。如:

(3)The central bank says the authorities would not intentionally curb loans for homebuyers.

在這個句子中，在the central bank says 作為空間構造者構建了一個心理空間M。在這個心理空間中當局不會故意控制購房貸款，而在現實空間R 中事實是怎樣的還有待考證。但是加上The central bank says 之后就完全發生了變化，says 后面表示前面央行的觀點或話語，說明不會故意控制購房貸款是值得相信的，作為銀行界最具權威代表的央行公布的消息是非常具有可信度的，是經得起考證的。這一例子如果沒有加上The central bank says，只是單獨的敘說當局不會故意控制購房貸款，那么它說服性就沒有那么大，會被誤以為是自己隨意說出的觀點。而加上“The central bank says 央行說”之后，新聞的說服力就明顯上升，它樹立了經濟評論語篇評論者客觀、誠實的個人形象，使評論者更能獲取讀者的信任。

3.4 態度標記語

雖然間接引用權威人士的觀點是表達作者看法的一種方式，但是作為評論語篇，也必然會有直接表現評論者個人態度的態度標記語，如unfortunately，I agree，surprisingly，specially 等。在經濟評論語篇中，態度標記語表達了評論者對命題內容的態度，展現了評論者對經濟時局的看法，能夠讓讀者更好地領會評論者的命題信息和態度［13］。如:

(4)Not surprisingly，industry participants want to understand the impact this change will have on their tax burden，given that any VAT on inputs into real estate development，its ongoing operation，and sale or leasing is expected to be creditable for general VAT taxpayers.

例(4)中現實空間R 是業內人士想要知道這種變化在稅收負擔方面帶來的影響這一想法，心理空間M 是評論者的不驚訝態度，not surprisingly 建立了一個表示態度的心理空間，將現實空間和心理空間連接起來。Not surprisingly 作為態度標記語，它傳遞了評論者對業內人士的想法持不驚訝態度，是評論者直接態度的表達，體現了評論者經過一系列的詳細分析之后對增值稅的變化有更客觀認知，同時表明了評論者對命題的支持與贊同，從而達到進一步說服的目的。不管是間接評論中的言據語元話語還是直接評論中的態度標記語都是對客觀經濟狀況的認知后進行評論的結果，他們都起到了說服讀者相信自己所述的事實，使讀者產生共鳴，同時讓讀者對社會的經濟狀況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4 結 語

經濟評論是一種特殊的新聞和評論的結合體，它既要體現經濟語篇的客觀性，又要具有評論性語篇的主觀性特點。因此，評論者通常要運用具有主觀意識特色的元話語來表明語篇的客觀真實性。文中通過心理空間理論中的現實空間和心理空間以及二者之間的關系來分析元話語在經濟評論語篇中的作用，體現出元話語不僅能構建語篇，將評論者的觀點和社會的現實狀況相結合，還能夠表達評論者自己對社會的認知和意圖，使經濟評論語篇評論者借助元話語來陳述更客觀、正確的內容。

［1］Williams J.Style:Ten Lessons in Clarity and Grace［M］.Boston:Scott Foresman，1981.

［2］Crismore A R，Markkanen M.Steffensen.Metadiscourse in persuasive writing:a study of texts written by American and Finish university students［C］.Written Communication，1993.

［3］Nash W.An uncommon tongue［M］.London:Routledge，1992.

［4］Hyland K.Metadiscourse［M］.London:Continuum，2005.

［5］Vande Kopple W J.Metadiscourse and the recall of modality markers［M］.Visible Language，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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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Ifantidou E.The semantics and pragmatics of metadiscourse［J］.Journal of Pragmatics，2005.

［8］Fauconnier.Mappings in Thought and Langua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6.

［9］彭建武，季英奎.新聞標題中的冒號在心理空間建構中的作用［J］.外國語言文學研究，2005(4):32－36.

［10］Fauconnier G.Mental Spaces:Aspects of Meaning Construction in Natural Language［M］.Massachusetts:the MIT Press，1985.

［11］劉惠華，呂成瑤，趙秋榮.英漢經濟語篇中“模糊限制語”的語用功能在跨文化交際中的作用及其比較［J］.吉林師范大學學報，2010(4):17 －20.

［12］楊美平.英語經濟新聞的語篇體裁結構潛勢探析［J］.文教資料，2009(13):25 －27.

［13］黃 勤，熊 瑤.英漢新聞評論中的元話語使用對比分析［J］.外語學刊，2012(1):99 －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