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聰,柳 瑋,黃 謙
(1.西安交通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陜西西安710061;2.斯坦福大學生物系保護生物學中心和自然資本項目,斯坦福美國加利福尼亞州94305;3.西安交通大學公共政策與管理學院人口與發展研究所,陜西西安710049;4.西安體育學院,陜西西安710068)
陜南移民搬遷工程作為新中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移民搬遷工程,備受世人矚目。該項目從2011年起,計劃用10年的時間對居住在陜南地區災害多發、生態退化和連片貧困地帶的240萬人口實施搬遷。不同于三峽、小浪底等水庫移民的政策強制性,陜南移民搬遷工程更強調農戶的自愿參與。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農戶陷入Cernea所描述的搬遷窘境[1],但如此龐大的移民規模和生存環境的巨變,勢必給農戶帶來深遠影響。加上受制于資金、土地等客觀約束,部分搬遷農戶仍有可能陷入新的困境。在新的環境中農戶的生產生活現狀如何?作為一個集避災、生態和扶貧于一體的多目標綜合民生政策,利益相關者的福利是其關注的出發點和落腳點。
移民政策對農戶的影響,建立在農戶生計決策基礎上。生計資本則是這一家庭決策的基礎,也有學者將其視為家庭的可行能力[2]。在西部連片集中貧困區,家庭生計資產的配置與轉換上的有限性是長期制約農戶脫貧的主要因素。因此,陜南移民搬遷能否從根本上突破這一瓶頸,并在新的環境中助力家庭自我發展能力的形成,從而徹底的跳出貧困陷阱,生計資本的考量是關鍵。
本研究從微觀視角出發,在農戶家庭層面上探索陜南移民搬遷背景下移民搬遷農戶農戶的生計資本現狀及影響因素。在借鑒“可持續生計框架”基礎上,從代表農戶自我發展能力的生計資本出發,將農戶不同資本進行整合和量化,主要解決兩個問題:第一,對比搬遷農戶與非搬遷農戶于生計資本的差異;第二,分析生計資本的影響因素,探索搬遷及不同的安置方式下農戶生計資本變化的總體態勢。
“可持續生計”概念的提出和發展將人們研究貧困問題的角度引到微觀層面,并將導致貧困的復雜原因進行深入挖掘和系統整理[3]。根據“生計資本”的相關理論,農戶家庭所擁有的資源與稟賦可以劃歸為五類生計資本的范疇:自然資本(通常為自然資源,用于生產不同產品,如土地、水和生態系統服務);金融資本(可用于家庭生產與消費的現金及可獲得的借貸);物質資本(除自然資源以外用于生產的物質,如周邊基礎設施、家中的生產工具、耐用品等);人力資本(家中的勞動力和健康狀況,以及家庭用以謀生的知識、技能等)和社會資本(為家庭實施各種生計策略的社會資源,包括社交關系、網絡等)[4]。由于農戶的貧困歸因于家庭生計資本的匱乏與不可獲得,使得這五大生計資本不單是構建家庭生計策略的基礎,更是一種對抗貧困的可行能力[2]。在不同的脆弱性背景下,農戶遭受外部沖擊所表現出來的抗逆力,以及福利水平變化,一方面取決于農戶自身所有的內生資本水平,另一方面也取決于沖擊之后農戶外生資本的變化程度,基于資本的可轉換屬性之上的資源配置方式,構成了農戶的生計資本。
近十年來,國內學者對可持續生計的應用方面進行了大量有益探索與創新發展:李小云等人最先對可持續生計途徑進行梳理,并在中國背景下用于實證分析貧困農戶生計脆弱性[3],這一研究讓我們對可持續生計框架有了直觀的理解,之后,可持續生計框架的分析工具屬性得到不斷發展,學者們從城鄉勞動力遷移、生態補償政策、大型水庫移民、鄉村旅游發展等[5-9]不同角度切入,對可持續生計框架在不同背景下的應用進行改進和創新。這些研究從實證角度出發,為進一步發展和豐富可持續生計奠定了基礎。
此外,學者們針對水庫、生態等工程類移民生計的研究也取得了豐富成果。通過運用定性與定量手段,從貧困、移民經濟學和安置模式等角度進行了廣泛的研究,從最初的政策探討逐步過渡到實證分析,以求多角度深入關注移民的生計變化,并提出可操作性的建議來促進可持續發展。一方面,這類非自愿移民具有很強的政策性和強制性,勢必給農戶家庭的生計資產帶來沖擊,研究者普遍認為自然資本的損失首當其沖[7],這也是農戶生計模式被迫轉型的直接誘因,在這一轉換過程中,人力資本的失靈常常成為資源配置的最大制肘[6]。但另一方面,政府的支持和自身潛力的激發也可能為農戶帶來資本建設的機會并在一定程度上緩解資本的限制[9]。
已有研究為本研究的分析提供了理論和實證基礎,也為本文留下空間。陜南移民搬遷是一種自愿性移民,對于外界所面臨的負面變化,個人和家庭所擁有的這種能力并非被動反應,而是存在于主動性與適應性之間的互動,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和減少了因強制搬遷帶來的被介入型問題的存在,但卻仍然需要實證來分析自愿搬遷背后的能力變化。因此,本研究借鑒“可持續生計框架”的理論,對陜南移民搬遷背景下的農戶生計資本現狀及影響因素進行系統的分析,希望能為相關問題提供新的佐證。
本研究數據來自西安交通大學人口與發展研究所于2011年11月在陜西安康地區進行的農戶生計專項調查。安康屬秦巴集中連片特困地區,全市300萬人口中,貧困人口約占1/3,貧困村占52%;作為我國南水北調中線的重要水源地,安康地區的經濟與社會發展面臨重重制肘。作為陜南大規模移民搬遷工程的重要組成部分,安康移民將涉及22.6萬戶88萬居住在高山偏遠地區和自然災害易發區的農村人口。本次調查所選擇的五個區縣中,除平利縣為陜西省省定扶貧開發重點縣之外,漢濱區、寧陜縣、紫陽縣、石泉縣也均位列國家扶貧重點縣。調查地所處秦嶺深處,農戶貧困脆弱性較高。
調查的對象為農戶“家中年齡為18-65歲之間的戶主或戶主配偶”,在抽樣過程中,首先在每一個調查的縣(區)選擇3個鄉鎮,所選鄉鎮必須同時滿足以下條件:實施移民搬遷工程、處于自然保護區和實施退耕還林等生態補償項目;之后,在各個鄉鎮進行村級抽樣,共計25個行政村進入樣本框:12個隨機抽取村,10個搬遷安置社區以及3個生態保護政策;之后再根據基層政府提供的村民小組的名單,隨機抽取村民小組樣本框;最后對每個村民小組在調查期內的全部常住戶進行入戶調查,內容包括家庭基本人口情況、各生計資本狀況及移民搬遷的相關信息。在實地調查過程中,課題組進行了一系列的質量控制措施:對調查員進行跟訪和復訪,并通過對調查員的調查時間和工作方式的把握來確保調查問卷的質量;對錄入后的數據進行數值檢驗和邏輯檢驗。調查最終獲得有效問卷1404份。
(1)生計資本的指標選取及量化
為了對不同家庭類型的生計資本進行比較和影響因素分析,需要對農戶生計資本的數量和質量有一個整體判斷。關于生計資本的量化,近年為學術界廣泛應用[3,6],這為本研究打下良好基礎,結合調查當地的具體情況,首先對生計資本所涉及到的測量指標進行了萃取,之后在權重配比的基礎上將其量化[2],得到生計資本最終評價結果。詳細的指標選取和權重配比參考了課題組以往在秦嶺山區的相關研究,詳見表1。由于各測量指標的類型、量綱、變化幅度和數量級都不同,所以在進行加總前,需要對其進行標準化,本研究采用極差標準化的方法①極差標準化計算公式:Zij=(Xij-minXij)/(maxXij-minXij),對每一種指標進行處理,最后得出的指標是介于0~1的具體數值。該數值越趨近1,代表該類資本在樣本中的相對水平越高。
自然資本指的是農戶所擁有的自然資源,這種自然資源可以用來生產產品,并且可以為農戶的生計提供其它的資源流和服務。對陜南山區農戶而言,耕地和林地是最重要的自然資源,也是衡量農戶自然資本存量的重要指標;物質資本是指移民維持生產生活的基礎設施和生產資料,如居住條件、生產工具等,本研究選擇住房情況和家庭自有資產作為物質資本的評價指標;金融資本是指搬遷戶為了實現其生計目標所擁有的金融資源,主要涉及家庭現金收入,獲取資金渠道兩方面。家庭現金收入包括農林業收入、養殖業收入、非農收入、政府補貼和其他收入五部分。融資渠道以“農戶三年內是否從親朋好友處借過錢”,“是否得到過政府的小額到戶扶貧貼息貸款”,“是否從銀行借過錢”三個方面作為評價標準;社會資本指的是農戶在進行生計活動的過程中所能夠調動的社會資源,本研究中社會關系網絡規模反映農戶在面臨風險和困難時獲得支持的強弱和所能調動資源的多寡,用“親戚中的村干部或公務員的數量”和“急需大筆開支時可以求助的戶數”來測量,通訊費用反映著農戶日常交往的頻率;人力資本是指能夠增加移民生計收入或改善健康狀況所擁有的勞動能力、技能、知識和健康等。根據問卷的設計主要選用家庭勞動能力,戶均受教育水平,是否受過非農培訓,成員健康狀況來表示。農戶勞動能力反映農戶家庭整體的勞動能力,非農培訓反映農戶參與非農活動的能力。

表1 生計資本的指標選取
(2)影響因素的選擇
根據文獻和調查地實際情況,本研究的自變量歸為三類,搬遷因素、家庭因素和社區因素,具體的變量設置與取值參見表2。搬遷因素包括農戶是否是移民搬遷戶,安置方式是否是集中安置。
家庭因素包括了戶主的年齡,教育程度及是否有外出務工的經歷,家庭人口規模,負擔比,以及地理位置。戶主的年齡,受教育程度和是否有外出務工經歷通常影響著家庭其他成員生計活動的選擇;家庭規模,家庭負擔比反映了整個家庭通過生計活動獲取生計資本的能力;房屋鄰近公路某種程度上反映農戶出行、獲得資本及轉換資本的方便程度。
社區因素包括農戶所在村的人均收入水平、是否靠近或在自然保護區內,到鄉鎮中心的距離。農戶所在村的人均年收入水平代表著當地農戶整體的富裕程度和社區經濟發展的狀況;而農戶是否靠近或在自然保護區內則直接關系到農戶對自然資源的使用以及相應的生產行為是否受到限制,而這是決定農戶對生產投資的態度和傾向的重要因素,并進一步影響著家庭生計資本的存量[10],在陜南山區,農戶居住比較分散,而鄉鎮政府所在地往往處在地理位置相對優越、公共設施相對便利、商業相對聚集的地方,并成為鄉鎮中心,因此,到鄉鎮中心的距離反映了農戶所在村莊距離較為集中的商店、農產品加工點的便利程度,這些地方也是農戶出售農林產品的和購買日常生活用品的場所,在一定程度上充當著市場的角色,對農戶在生計資本的獲得和轉換有著重要的影響。

表2 自變量設置與取值
本文首先利用描述性統計的方法對比了搬遷戶和非搬遷戶各類生計資本的量化結果,之后分別利用總樣本和搬遷戶樣本構建生計資本影響因素模型進行回歸分析。回歸策略如下:首先,將所有的調查樣本納入農戶生計資本影響因素回歸模型,在控制家庭因素和社區因素的條件下,驗證參與移民搬遷是否影響農戶生計資本;隨后,在移民搬遷農戶樣本中,分析不同安置方式對農戶生計資本的影響。考慮到農戶各類生計資本的相互影響,為了系統地減少方程間誤差項擾動帶來的估計偏誤,本研究采用似不相關回歸模型(Seemingly-unrelated regression model),將各資本的影響因素方程進行聯立。

表3 搬遷農戶與非搬遷農戶生計資本比較
表3提供了移民搬遷農戶和非移民搬遷農戶生計資本的比較情況,在五大生計資本上,兩類農戶之間的差異顯著。從總樣本的均值來看:人力資本的平均水平最高,物質資本其次,自然資本水平最低。通過搬遷家庭和非搬遷家庭的對比發現:搬遷戶的總生計資本及物質資本、金融資本、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都顯著高于非搬遷戶,但自然資本顯著低于非搬遷戶。
本研究選取量化后的五種生計資本作為因變量,對農戶生計資本的影響因素進行回歸分析。表4的模型1~5分別為總樣本中農戶自然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的影響因素模型,經過對缺失值和奇異值處理,最終進入模型的總樣本是1095;模型6~10分別為搬遷戶樣本中農戶自然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的影響因素回歸,樣本量為241。由于人力資本的指標涵蓋了教育程度以及家庭的勞動力數量,因此未將戶主的教育程度、家庭規模等變量納入模型5和模型10。

表4 生計資本影響因素回歸結果
基于總體樣本的回歸結果顯示,在控制了家庭因素和社區因素之后,搬遷對家庭物質資本、金融資本、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的影響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但對自然資本有負向作用,但影響不顯著。在家庭因素中,戶主年齡對自然資本有顯著正向影響,對物質資本、金融資本、社會資本都有顯著的負向影響;戶主教育程度對生計資本有著較為顯著的正向影響,特別是對物質資本、金融資本和社會資本;戶主有外出經歷對家庭的自然資本有顯著的負向影響;鄰近公路對家庭自然資本和社會資本有顯著負向影響,對家庭的物質資本和金融資本有顯著的正向作用;家庭規模對自然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和社會資本都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家庭負擔比對農戶金融資本以外的其他資本都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在社區因素中,臨近自然保護區對家庭自然資本、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有顯著的負向作用,對家庭金融資本有顯著的正向作用;社區人均年收入對家庭自然資本和社會資本有顯著的負向作用,對家庭金融資本有顯著的正向作用;此外,距鎮上的距離對自然資本有顯著的負向作用,對物質資本、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有顯著負向作用。
基于搬遷戶樣本的回歸結果顯示,相對于分散安置,集中安置對農戶家庭自然、物質、金融和社會資本的提高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但對人力資本的影響不顯著。在家庭因素中,戶主教育程度對搬遷農戶的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有著顯著的正向影響;家庭規模對搬遷農戶的自然資本有負向作用,但對家庭的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有顯著的正向作用;此外,家庭的負擔比對搬遷農戶的物質資本、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都有著顯著的負向作用;鄰近公路對搬遷農戶的自然資本有顯著負向影響,但對物質資本有顯著正向影響。在社區因素中,臨近自然保護區對搬遷家庭的物質資本有著顯著的負向作用,但對搬遷戶的金融資本有顯著正向作用;此外,到鎮上的距離對搬遷農戶的物質資本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本研究利用在陜南山區農戶調查的數據,分析了移民搬遷工程對農戶生計資本影響。陜南移民搬遷背景下,搬遷戶的生計資本總體優于非搬遷戶。以避災、扶貧和生態為目的的搬遷工程影響著代表農戶發展能力的生計資本的獲得和使用,搬遷帶來了農戶自然資本受損,但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家庭的物質資本、金融資本、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此外,在安置方式的選擇上,集中安置這一模式給生計資本的提升較分散安置表現出更多的優勢。下面就一些重要發現進行討論并總結:
首先,移民搬遷使得搬遷農戶的自然資本受損。盡管總樣本的回歸分析并未驗證這一結論,但通過現狀對比分析可以看出,搬遷后,搬遷戶的自然資本較非搬遷戶顯著減少,一方面,陜南地區地形地貌帶來資源本身的稀缺,以及再調整過程中的制度瓶頸使得搬遷農戶在安置地無法得到較之前同等的土地面積。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政府考慮到這些問題的存在,對原有土地在過度期內的繼續使用、以及鼓勵安置地土地的內部流轉等政策的實施無疑使得搬遷引起的自然資本減少不那么顯著;另一方面,從搬遷樣本的分析結果發現,集中搬遷模式更能照顧到搬遷戶對于土地這一重要資源的需求,從而促使政府在實施規劃的過程中將土地這一資源作為集體需求得以突出,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驗證了塞尼所強調的集體資源的重要性。而分散安置則難以表現出這樣的優勢,搬遷戶分到的大多是需要新開墾的荒地或者需要改良的土地。這些原因導致了移民自然資本的損失難以得到合理的補償。
其次,移民搬遷顯著提高了搬遷農戶的物質資本。以防災減災為出發點的搬遷工程成為農戶提高自身物質資本的契機,農戶不但改善了自身的住房條件,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耐用品和生產工具的數量。但同時,由于缺乏正確的引導規劃,喬遷的過程中農民極易產生攀比的心理,造成對于一些“家庭大件”的非理性消費,極有可能成為家庭的“財負”,并直接影響了搬遷后生計策略的選擇和再生產的決策。此外,集中安置戶家庭的物質資本積累顯著優于分散安置戶,集中安置地都是新建房屋,而分散安置戶中許多人會從當地原著居民手中購買二手房,相較于集中安置來講,物質資本的改善程度便不那么明顯。
第三,搬遷顯著提高了家庭的金融資本。從收入來看,搬遷戶得到了政府的搬遷補助,這在很大程度上推高了搬遷家庭的總體收入水平;從融資渠道來講,搬遷使得家庭面臨更多的資金壓力,即使有政府的補助和支持,搬遷家庭仍需要拓寬自己的融資渠道,從這一點來看,搬遷戶勢必會在融資渠道上優于非搬遷戶。但同時也需要指出,融資能力強并不代表家庭的債務狀況好,搬遷的高額花費也可能使得他們耗費多年的積蓄,并債臺高筑,但考慮到調查中農戶的負債較難準確測度,這一指標并未在金融資本的構建中體現。
第四,搬遷顯著提高了家庭的社會資本。經歷了搬遷,許多農戶更加清楚地認識到社會資本的重要性,很多人不僅需要維持原有的社會關系,在新的環境下還要建立新的網絡,加上搬出來以后網絡、電話等基礎設施更為便利,社交活動也較之前頻繁,特別是集中安置社區,這些基礎條件的改善更為明顯。相較之前在深山散居,搬入安置社區后,農戶更加接近公路,出行的便捷性也促進了農戶與外部世界的聯系,特別是隨著的生計策略向非農部門調整和側重,農戶往往會獲得更多的外部社會網絡和資源[11]。
第五,搬遷也提高了家庭的人力資本。盡管構成人力資本的部分指標并不會受搬遷的影響,但搬遷仍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帶來家庭人力資本的提高。醫院、學校等公共設施的可及性提高、搬遷后政府一些非農培訓項目的參與,都為家庭人力資本的改善提供了便利和可能,搬遷后自然資本的缺少使得他們不得不提高技能以尋求其他的謀生手段,同時調查中也發現,許多家庭搬遷的原因是更多考慮到子女教育問題,這也無疑為人力資本的提升埋下伏筆。
總之,移民搬遷政策的實施對農戶的改變和影響是巨大的,伴隨著空間結構的改變,農戶對其他資源所有權的占有能力和機會也發生了變化。落腳到五大生計資本,這種變化源自三個方面,第一是土地所有制和資源受限帶來的自然資本的損失;第二是受惠于搬遷政策的直接支持作用;第三是空間結構發生改變之后,農戶自身與來自外部環境的支持所產生的主動性和適應性之間的互動。
本研究結論的政策啟示也較為明顯。通常在相對優越的環境中,農戶家庭更易于獲得和使用各種資本,搬遷對資本可及性和可獲得性的改變能否助力于家庭快速積累自我發展能力以增強生計適應性并呈多樣化,政府的主導作用不可或缺,本研究的結論也為當地政府在下一階段搬遷中的工作指明了重點。但同時,伴隨著自然資本的損失,城鎮化背景下“移民”和“農民”雙重身份的搬遷農戶在面臨二元體制和生存環境變化的風險時,將何去何從,政府的干預和引導作用仍然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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