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當時的中國,直轄市增至4座,總的城市數量也由新中國成立時的百余座增至660余座。
2013年,中國城市數量為658座。環渤海、長三角、珠三角三大經濟圈托舉出三組城市群。這些年來,城市都在做什么?
合 并
1997年,中國城市版圖最大的變化是,重慶直轄。最年輕的直轄市重慶,直接吞掉了之前與它同級別的另外幾個地級市,萬縣市、涪陵市、黔江地區以及遠在200多公里之外的萬州市。
另一種合并是將下屬縣或縣級市調整為區。無錫把錫山劃入市區,蘇州把吳縣劃入市區,這是長三角的城市升級。這些合并往往是下屬為上級提供發展腹地,成為工業建設、房產開發的資源庫。
拆 遷
中國的城市化進程,幾乎可以縮寫為“拆遷”兩個字。拆遷不僅僅是城市建設的課題,也是社會改造和階層重組的征兆。在拆遷中,糾葛著各種人群、個體、組織之間的利益博弈,是法制和道德、個人與體制之間的斗爭和妥協。
拆遷的顯然遠遠不只是房子,更是生活、尊嚴、權利和權力。
造 古
拆遷完了,我們的城市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拆掉的廢墟上造一個假古董起來。
每個城市都會有一些所謂老街區,如:福州的三坊七巷、岳陽的翰林街等等。2013年年初,住建部和國家文物局就聯合下發通知,對山東聊城、河北邯鄲、湖北隨州、湖南岳陽、廣西柳州、云南大理等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對舊城保護不力予以通報批評。這些城市的問題很相似,拆除舊街區,建起假古董。
至于在造假古董的風潮落后了的后發城市,它們還有更宏大的構想。開封打算把老城區改造成20平方公里的旅游區,重現汴京,另外再造一座新城。
克 隆
每座城市都有一個“新天地”,這是全中國城市向上海學的。
在南京,它叫“南京1912”;在蘇州,它叫“李公堤1912”;在杭州,它叫“西湖天地”;在寧波,它叫“老外灘”;在成都,它叫“寬窄巷子”;在重慶,它叫“洪崖洞”……它們有的是商業地產公司投資,有的是政府主導,但無一例外的是高檔餐廳酒吧,以及迫切地宣講“歷史文化和商業經濟的完美融合”。可惜它們都長得一樣。
每座城市都克隆了一個塔、一個大學城、一個曬死人的廣場、一個怪異而昂貴的地標、一個國外設計師設計的大劇院或音樂廳、一個建筑好看但沒什么內容的博物館或美術館、一個遠在天邊只在理論上縮減了交通時間的高鐵站,當然,還有一個全新的、占地面積超大、建筑超科幻的政府辦公中心。
辦 節
洛陽有牡丹節,安徽巢湖也有牡丹節。這個并不產牡丹的城市為一株牡丹而熱烈慶祝,這株長在風景區山壁上的牡丹據傳有千年歷史,號稱“天下第一奇花”,可預測旱澇。
每個城市幾乎都有屬于自己的奇怪節日,絕大部分都是近年來突發奇想出來的。各種花、各種食物,乃至西瓜、豆腐、鴨蛋、大蔥、板栗……舉凡這個城市能想出來稍有名氣的東西,都會成為一個城市操辦自己節日的由頭。
評 獎
衛生城市、園林城市、森林城市、田園城市、宜居城市、雙擁模范城市、最具經濟活力城市、環境綜合治理先進城市……數數看,我們的城市有多少種評獎方式?
這些獎項評比,有的是政府評選,評選方從住建部、林業局到精神文明委不一而足,有的是各種協會、組織、團體。即使不算民間口頭流傳和媒體評出的稱號,光是上列那些硬獎項,就足夠城市的決策者們“創建”得不亦樂乎。
而對于市民來說,不管是“創衛”還是“創文”,每次“創建”都意味著大拆遷、大圍蔽、大粉刷、大清理、大堵車……
(文/陳漠 據《新周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