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大學英語教學中隱喻意識的培養*

陳海燕

(嘉應學院梅州師范分院，廣東梅州514011)

Lakoff＆ Johnson(1980)［2］提出概念隱喻理論，確立了隱喻在認知中的地位。有關概念隱喻的理論探索迅速發展，Cameron＆Low(2001)［3］標志著其應用研究的開始。根據Gibbs(1994)［4］，人們在每分鐘的話語中平均使用1.8個新隱喻和2.08個舊隱喻。由于隱喻與語言關系密切，西方許多學者(如Littlemore 2004［5］等)通過實驗證明了隱喻對外語教學的促進作用。國內一些學者(如嚴世清 2001［6］;林書武，2002［7］等)也倡導將概念隱喻理論應用于外語教學。概念隱喻對詞匯教學的促進引起了國內外學者和研究者的廣泛 關 注。 Boers(2000a)［8］，Lucianide las Mercedes(2001)［9］，Beréndi，等(2008)［10］，劉艷、李金屏(2011)［11］等均證明隱喻意識的培養有利于詞匯的理解和記憶。陳海燕、汪立榮(2013)基于 Boers(2000a)、Beréndi，等(2008)的結論，通過實驗進一步研究隱喻意識培養對詞匯教學的影響。結果顯示，隱喻意識的培養不但有利于詞匯的短期記憶、長期記憶，而且有利于詞匯自主學習;在EFL詞匯教學中培養隱喻意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一詞多義、短語動詞和習語三大詞匯教學難點。

可見，隱喻意識培養是有效改進詞匯教學，提高EFL整體教學質量必不可少的一環。

一 概念隱喻與隱喻意識

(一)概念隱喻

概念隱喻理論指出，隱喻的實質是用一種(較具體、有形的)事物理解和體驗另一種(較抽像、無形的)事物。比如下面這組句子:

This is a sick relationship.

They have a strong，healthy marriage.

The marriage is dead—it can’t be revived.

Their marriage is on the mend.

Their relationship is in really good shape.

這些句子都與love有關，而其中的詞語 sick，strong，healthy，dead，revived，on the mend，in really good shape都涉及patient，實則是用patient理解love，所以這組句子背后隱藏著概念隱喻 LOVE IS A PATIENT，sick，strong，healthy，dead，revived，on the mend，in really good shape都是其表層的隱喻表達。英語中的許多抽象概念，如LIFE、WEALTH、IDEA、IMAGINATION等都是通過隱喻構建的，于是就有了LIFE IS JOURNEY、WEALTH IS A HIDDEN OBJECT、IDEAS ARE FOODS、IMAGINATION IS FIRE等概念隱喻。“每一個語言的背后都有一個復雜的概念體系，這個概念體系包含數目龐大的概念隱喻”(藍純，2005:119)［12］。與龐大的概念隱喻體系相對應的是更為龐大的隱喻表達體系。趙艷芳(2001:106)［13］指出，普通語言中大約70%的表達式源于概念隱喻。

(二)隱喻意識

所謂隱喻意識，根據Boers(2000a)，主要包括以下五個方面:1)意識到隱喻是日常英語中的普遍成份;2)意識到許多比喻表達的后面都有一個隱喻主題(即概念隱喻);3)意識到許多比喻表達的非任意性;4)意識到隱喻主題可能存在的文化差異;5)意識到比喻表達的跨文化區別。其中以第2點為核心。

二 英語教學中隱喻意識的培養

陳海燕、汪立榮(2013)指出，隱喻意識培養最主要的目的之一是讓隱喻意識轉化為EFL自主學習的策略，而要培養足于轉化為自主學習策略的隱喻意識，有必要將概念隱喻理論的系統介紹、專項訓練和教學中的持之以恒相結合。隱喻意識培養應覆蓋隱喻意識的五點定義，重點放在前三點。因此，筆者認為培養隱喻意識可按以下四個步驟進行:

(一)隱喻講座

隱喻意識培養首先要讓學生對隱喻和概念隱喻理論有較全面、系統的認識，此步驟可采用講座的形式進行。講座內容必須與隱喻意識的五點定義密切相關。講座可由以下四部分組成。

1.簡要介紹國內外隱喻研究現狀，以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

2.介紹隱喻，主要包括區分明喻、隱喻與轉喻;隱喻的實質:用一種事物理解和體驗另一種事物;隱喻的喻底:相似性;隱喻意義的最主要特點:不可窮盡性;隱喻理解的特點:想象;隱喻的語義結構;隱喻的一個主要特點:普遍性。

3.簡要介紹對比論、替換論和互動論。

4.介紹概念隱喻理論，主要包括概念隱喻的定義、類型、哲學基礎、內部結構、工作機制、概念隱喻的特點:系統性和文化性(因篇幅所限，培養隱喻意識所用材料無法刊登，感興趣的讀者請與筆者聯系索取)。

由于考慮到整場講座是對隱喻和概念隱喻理論的較全面、系統的介紹，所含信息量大，延續時間長，而要理解和消化這些知識需要受試精神高度集中，還需發揮想象，這對于初學者較費力，所以講座可分兩段進行。通過接觸講座中的大量隱喻表達，講座過后，學生基本都具有初步的隱喻意識。

與授課形式相比，這一步驟以講座形式進行，具有以下優勢:知識的傳授有整體感，較緊湊，能讓學生一次性對隱喻和概念隱喻理論有較全面、系統的認識;更重要的是只要選材具有趣味性，講解得法，就能抓住學生的注意力，激發其對概念隱喻的興趣，從而實現隱喻意識的五點定義，并為進一步的隱喻意識培養奠定堅實的基礎。

講座是隱喻意識培養的第一步，其成功與否關系重大。講座中，要注意以下幾點:1)以引導、啟發為主，讓學生在大量的舉例中去感悟和歸納，切忌理論性太強。2)避免使用過多術語及介紹較難理解的理論知識。如在介紹概念隱喻的工作機制時，只需簡要解釋跨域映射即可，至于與跨域映射相關的“恒定原則”，因其對隱喻意識培養影響不大，可以略去。3)講座第2部分，可將新奇隱喻和規約隱喻相結合。因為許多新奇隱喻屬“A是B”式，比如，因特網是美女，生活是一盒巧克力等，這類隱喻趣味性強，也有助于理解隱喻的實質、隱底及其他基礎知識。而根據Ungerer＆Schmid(1996:117)［14］，通過約定俗成的方式深入到語言中的隱喻是最重要的隱喻，因此“山腰、河唇、床頭、部門的頭兒”等規約隱喻能促進對隱喻的重要特征——普遍性的理解。4)既介紹目標語隱喻，又介紹本族語隱喻。如講解規約隱喻時，可進行英漢對照，介紹英語中的類似隱喻eye of a hurricane，neck of a shirt，mouth of a river，face of a mountain，nose of a gun，lips of a plate等。Beréndi，等(2008:89)指出:“概念隱喻的跨文化區別及隱喻表達的跨文化差異可用作培養二語學習者隱喻意識的有效途徑。”

(二)隱喻意識培養課程

課程為期3周，每周一次課，每次課約60分鐘，學習3個概念隱喻。此步驟的主要目的是促使隱喻意識逐漸轉化為詞匯自主學習的策略。授課包括兩個環節:

1.概念隱喻辨認。此環節約占45分鐘。將概念隱喻的喻體挖空，并提供一組含相關隱喻詞匯的句子，如:

LIFE IS A______________

I’ve had a full life.

Life is empty for him.

There’s not much left for him in life.

Her life is crammed with activities.(塞滿，擠滿)

His life contained a great deal of sorrow.

要求學生通過分析隱喻詞匯(full，empty，not much left…in，crammed，contained等)的共同特點寫出喻體 CONTAINER或其他類似表達。在核對答案時，可引導學生進行英漢隱喻對比，比如引導學生思考漢語中有沒有類似的概念隱喻。此環節可實現三個目的:1)對概念隱喻的敏感度不斷增強;2)進一步實現隱喻意識定義的前3點;3)培養將隱喻詞匯與始源域聯系起來的能力，讓學生進一步認識始源域詞匯的系統使用。

2.選詞填空。如:

on fire framework carry up digest(消化)take an unexpected direction explode drop off support

1 They_______his latest theory.

2 There are too many facts here for me to_____them all.

3 An experimental research should be conducted on theoretical_______.

4 His words_______little meaning.

5 He_______to sleep.

6 Her imagination is_______

7 His life_______after he met her.

8 How did you_______washing the window?

9 Things are looking_______today.

10 The theory needs more_______.

這部分約占15分鐘，要求學生選擇正確的詞匯填空，其間學生可進行討論。所給出的詞匯均與講座或隱喻意識培訓課中討論過的概念隱喻有關，練習前可給予適當指導。學生首先要敏感地意識到句子后面隱藏的概念隱喻，然后選出與概念隱喻始源域相關的詞匯，再推測出詞匯在句中的隱喻意義。此環節能促使隱喻意識逐漸轉化為自主學習詞匯的策略。

隱喻意識培養課程應注意兩點:

1)根據Boers(2004:221)，“為了辨認出許多表達的隱喻屬性，必須先知道多義詞的字面意義(或原型意義)”［15］，所以在課程中有必要提供學生可能不懂的單詞的字面意義。

2)Beréndi，等(2008:86)指出:“辨認概念隱喻對于語言學習者是一項比認知語言學家所預計的要難得多的任務”，因此，在課程初期，概念隱喻應易于辨認，以保護和增強學習信心，但隨著課程的深入，隱喻意識不斷增強，概念隱喻的辨認難度可適當加大。

(三)隱喻意識培養深入課堂

講座后，教師應注意在課堂上開始深入培養學生的隱喻意識。比如，在教授多義詞smoulder的意義“生悶氣”時，可將其與概念隱喻ANGER IS FIRE聯系起來—smoulder的字面意義是“悶燃”，當其指“生悶氣”時，是ANGER IS FIRE表層的隱喻表達，然后將教學適當延伸到與ANGER IS FIRE有關的其他隱喻表達。再如，當教材中出現You will crack up if you go on working so hard的文句時，教師可提醒學生短語動詞crack up屬隱喻表達，通過分析引導學生說出概念隱喻THE MIND IS A CONTAINER;THE MIND IS A BRITTLE OBJECT。這種教學方式讓學生獲得全新的學習視角，激發了學習熱情，加深了對詞匯和文句意義的理解和記憶，讓學生進一步體會到概念隱喻在EFL學習中的重要性。此環節需要在教學中持之以恒，以不斷鞏固和加深隱喻意識，達到幫助學習者成功地、獨立地將隱喻意識運用為詞匯自主學習策略的目的。陳海燕、汪立榮(2013)研究發現在詞匯自主學習能力方面，隱喻意識培養對高分組的促進明顯大于低分組，主要原因在于低分組普遍缺乏理解隱喻表達所需的詞匯知識，因此，在教學中滲入隱喻意識培養時，有必要給予基礎較差的學生更多指導。

(四)課外隱喻意識培養

為了加大廣度和深度，隱喻意識培養還可延伸到課外。主要方式為印發課外閱讀材料，材料形式可包括詩歌、文段等，要求學生閱讀后推測出這些詩歌，文段背后隱藏的概念隱喻。為幫助理解最好提供中文翻譯。課外閱讀有助于學生加深對概念隱喻的理解，并進一步體會其重要特點——普遍性。

培養隱喻意識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無論對于教師或學生，都具有相當的挑戰性，需要師生密切配合、共同努力。MacLennan(1994:105－106)［16］指出:“ 因為隱喻及其他非文字語言中固有的困難而將學生保護起來是不應該的。向學生講授隱喻可獲得不少益處，否則弊端顯而易見。”此外，隱喻意識培養要得以普及，還面臨兩個問題:1)目前國內僅有少數英語教師了解隱喻的認知屬性。要讓概念隱喻在EFL課堂教學中發揮其應有的作用，教師首先必須對概念隱喻有全面深入的了解，所以在師資培訓中有必要增加概念隱喻的介紹。2)目前國內仍沒有專門介紹概念隱喻的教材，筆者認為有必要編寫適合學生的相關教材。只有當學生對概念隱喻有較全面的了解，才能真正認識其在EFL學習中的重要性，從而有效促進隱喻意識培養。

［1］陳海燕，汪立榮.隱喻意識培養與大學英語詞匯教學［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13，(3).

［2］Lakoff G，Johnson M.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Chicago University Press，1980.

［3］Cameron L，Low G.Researching and applying metaphor［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

［4］Gibbs R W.Figurative thought and figurative language［A］.Gernsbacher.Handbook of psycholinguistics［C］.San Diego:Academic Press，1994.

［5］Littlermore J.Conceptual metaphor as a vehicle for promoting critical thinking skills amongst international students［A］.Sheldon.Directions for the future:Directions in 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s［C］.Oxford:Peter Lang，2004.

［6］嚴世清.隱喻能力和外語教學［J］.山東外語教學，2001，(2).

［7］林書武.隱喻研究的基本現狀、焦點及趨勢［J］.外國語，2002，(1).

［8］Boers F.Metaphor awareness and vocabulary retention［J］.Applied Linguistics，2000a，(21).

［9］Luciani de las Mercedes，María.Metáforay adquisición de una segunda lengua［D］.Universidad Nacional del Litoral，Santa Fe，Argentina，2001.

［10］Beréndi，etal.Using conceptual metaphors and metonymies in vocabulary teaching［A］.Boers F，Lindstromberg S.Cognitive linguistic approaches to teaching vocabulary and phraseology［C］.Berlin:Walter de Gruyter，2008.

［11］劉艷，李金屏.在介詞教學中運用概念隱喻的可行性研究——以 in 為例［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11，(2).

［12］藍純.認知語言學與隱喻研究［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5.

［13］趙艷芳.認知語言學概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

［14］Ungerer F，Schmid H J.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M］.London:Addison Wesley Longman Limited，1996.

［15］Boers F.Expanding learners’vocabulary through metaphor awareness:What expansion，what learners，what vocabulary?［A］.Achard M，Niemeier S.Cognitive linguistic，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C］.Berlin:Walter de Gruyter，2004.

［16］Maclenna C.Metaphor and prototypes in the learning and teaching of grammar and vocabulary［J］.Internation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1994，(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