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暴民”文化現象的反思及治理對策

摘 要：“網絡暴民”是互聯網發展過程中產生的特有文化現象。以文化觀點觀察分析“網絡暴民”現象產生的原因背景，認識其危害，提出綜合治理對策，將會為建設健康積極向上的網絡文化提供新的視角。

關鍵詞：“網絡暴民”文化；治理；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3520（2014）-04-00274-03

“網絡暴民”的出現源于一系列網絡事件，其中具有標志性的事件莫過于2006年的“虐貓案”與“銅須門”事件。此后從2007 年的 “史上最毒后媽”事件、2008年的“ 艷照門”事件、“崔真實自殺”事件等等轟動一時。2009 年7 月13 日備受媒體關注的中國網絡暴力第一案二審判決，大旗網向案件當事人之一王菲賠付錢款，在網民、媒體甚至學術界中引發“地震 ”的事件暫告一段落。但“網絡暴民”及其引起的網絡暴力并沒有因此終結。2013年的百度貼吧“潘夢瑩baby”事件、2014年的百度貼吧“抵制李敏鎬上春晚事件”等等屢屢見諸于網絡媒體。我國作為全球網民數量最多的國家，“網絡暴民”及其引起的網絡暴力已經成為一個新的社會問題。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關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明確指出要發展積極向上的網絡文化，加強網上思想文化陣地建設，是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迫切任務。反思網絡暴民一系列現象，研究產生的根源，提出相應的治理對策，對規范網上信息傳播秩序，培育文明理性的網絡環境，有著現實與長遠的意義。

一、“網絡暴民 ”是非理性的網絡糟粕文化現象

“網絡暴民”及其引發的網絡暴力事件問題備受關注。從現有研究成果看，社會學、傳播學、法學及政治學等學科均有所涉足，歸納起來對“網絡暴民”及其行為的界定主要存在以下兩大代表性論點[1]一是基于道德約束的暴力行為說。即認為由信息網絡技術構造而成的電子交互空間是有別于現實社會的“虛擬社會”，“網絡暴民”就是在其間針對某一對象的道德審判的網民。其二是言論表達自由的異化說。“網絡暴民”是在行使言論自由權利時，因忽視本身責任所致，本質上是一種網絡表達自由的異化的部分網民。

從外部印象分析，根據《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與騰訊網新聞中心聯合開展的一項對“網絡暴民”印象的在線調查（ 3226 人參與） 顯示：[2]62.6%的人認為“主觀上有惡意制裁別人的傾向”；57.4%的人認為“出口成臟”；56.8%的人認為“不經當事人允許就擅自公開其隱私”；54.3%的人認為“威脅當事人的人身安全”；48.2%的人認為“動不動就質疑當事人的道德品質”。

從行為特征分析，在已發生網絡暴力事件的案例中可知 “網絡暴民”有以下行為特點：（1）主觀動機：惡意制裁、審判當事人并謀求網絡問題的現實；解決； （2）采用方式：通過網絡追查并公布傳播當事人的個人信息（ 隱私） 同時煽動和糾集人群以暴力語言加以群體圍攻； （3）導致結果：在現實生活中使當事人遭到嚴重傷害并對現實產生實質性的威脅。[4]

從群體屬性分析，“網絡暴民”心理、行為活動特征往往具有：（1）心理趨同性：“網絡暴民”除了以肉體為個體的聚集，而且在心理表現上呈現一致，借由網絡這個平臺，個體向群體的轉變、心理集群的過程變得尤為迅速。（2）匿名性：匿名本身便是網絡媒體的一大特征，網民可以通過虛擬的身份，在虛擬的網絡社會中開展活動，并且具備更換身份的能力。（3）現實延展性：雖然“網絡暴民”存在于虛擬的網絡中，但是隨著事件的發展、不斷升級和不可控性等等因素，這種暴力事件最終會對真實中的當事人造成傷。（4）自發性：“網絡暴民”的集群往往是因為受某一事件或契機刺激而成，它不具備明確的組織性，在這個集群中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個體，沒有統一的領導人。（5）暴力性：“網絡暴民”的暴力性主要體現在言語上，是網絡暴民活動的手段，他們往往以所謂“道德”的名義在網絡上對當事人進行“審判”，這種審判逐漸走入當事人的現實，并以對當事人造成無法挽救的傷害而告終。

基于“網絡暴民”上述屬性的認識，筆者認為“網絡暴民”是一種網絡發展中特有的網絡文化現象，是帶有暴力傾向、心理趨同的這一特定網民群體，在互聯網這個匿名世界中所表現的一系列活動方式、價值觀念和社會心態等方面的總稱。是一種不健康、有害的傳播信息的行為。

以網絡文化觀點觀察“網絡暴民”，可以更加深入地剖析這一群體產生的背景、心理狀態、思維方式、道德修養、價值觀念、行為方式以及形成的后果。對于有效治理“網絡暴民”文化產生的危害，建設格調健康的網絡文化提供新的視角。

二、“網絡暴民”文化的危害

（1）“網絡暴民”文化是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 它一旦發生，將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挑戰社會道德底線[3]、擾亂虛擬和現實社會秩序，會給當事人和社會造成嚴重的影響。（2）“網絡暴民”的行為結果給當事人造成直接傷害。網絡暴力的直接導向便是當事人的隱私權和名譽權。網民在非理性因素的驅使下，對當事人進行人肉搜索，并把當事人的個人信息公之于眾，這既侵犯了當事人的隱私權，也在一定程度上侵害了當事人的名譽權。（3）“網絡暴民”的價值取向間接地腐蝕了社會的道德標準。網絡暴力的發生有的是直接對別人進行誣陷和誹謗，而有的則打著“維護正義”的旗號進行以暴制暴、以惡懲惡的行徑。不管網絡暴力的發生出于何種原因。它都將極大地腐蝕社會的道德標準。社會的基本道德標準。[4]

“網絡暴民”的現實延展是造成社會不穩定的重要因素。網絡暴力雖然發生在互聯網虛擬社區中，但它是現實社會中暴力的延伸，指向的是現實社會中的具體事件，它給社會造成的危害和由此引起的社會不穩定因素同樣值得人們關注。同時網絡暴力的發生，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到網民的心理。從而導致網民把網絡中接觸到的暴力信息轉移到現實社會中。

三、催生“網絡暴民”文化現象的原因

（一）互聯網因素。互聯網是由無數獨立計算機組成的一個巨大網絡，許多社交網絡平臺注冊會員可達數千萬人。而每個獨立計算機的操縱者卻是個人。根據《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發布的有關數據，2006年30歲以下的網民占了72%，高中及以下學歷占了48%；到2013年29歲及以下的網民占了56%，高中及以下學歷占了79%。互聯網的用戶中青少年占到了一半左右的數量。青少年時期精力旺盛，變得容易興奮、沖動、急躁。加之文化素養不高，為“網絡暴民”的出現提供了一個足夠的基礎。其次網絡的匿名性與虛擬性，為催生“網絡暴民”文化提供了庇蔭。匿名性代表了每個網民都能在以自己虛擬ID為面具的掩護下，進行自由言論的傾訴；虛擬性代表了網絡所構成的另一個虛擬社會，在虛擬社會中，每一個躲在計算機和網絡背后的人或多或少將自己的公民意識與責任感拋開，并不會思考自己的行為所帶來的后果。最后互聯網商業化運作模式的普遍嵌入，催生了數量龐大的“網絡推手”，不惜斷章取義、歪曲信息的“標題黨”，或是專注于包裝網絡紅人、炒作網絡熱點的“水軍”，與網絡大V互相推波助瀾，形成利益鏈條，是制造和傳播網絡謠言，催化網絡暴力的重要渠道。

（二）法律環境因素。我國已經出臺了《互聯網電子公告服務管理規定》、《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等法規， 2013年9月最高人民法院 最高人民檢察院發布了《關于辦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嚴格界定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尋釁滋事、敲詐勒索、非法經營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的要件，將有助于打擊利用信息網絡實施的誹謗等違法犯罪行為，充分保障網民的言論自由權。由于虛擬社會的特殊性，人們尚未完全掌握虛擬網絡傳媒的規律性。相對于互聯網的快速發展，規范網絡媒體及網民行為的網絡法規制定工作較現實社會治理的法律體系相對滯后， 對大量出現的網絡暴力事件反應比較遲緩，對網絡輿論的引導和監督還很不夠[7]。虛擬社會的法律規范應當形成完整的體系需要逐步加以完備。

（三）“網絡暴民”心理因素“網絡暴民”形成的過程的初期，便是將不同的個體轉變為統一的群體，在這個過程中，人們由于互相接近，個體間共同的部分不斷滋生壯大，而個人差異則不斷被磨滅。“網絡暴民”的暴力思想和語言導致了集體的癲狂狀態，從而導致群體的意識水平下降。

（四）社會因素。當前，國內外環境都在發生極為廣泛而深刻的變化，社會發展中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問題依然突出，城鄉區域發展差距和居民收入分配差距依然較大，社會矛盾明顯增多。教育、就業、社會保障、醫療、住房、生態環境、食品藥品安全、安全生產、社會治安、執法司法等關系群眾切身利益的問題較多，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問題突出，一些領域消極腐敗現象易發多發。這些因素容易造成社會階層認同分化，仇富、仇官心態容易蔓延。一旦某類涉及社會不公的信息（甚至只是道聽途說）經由網絡曝光，他們即便彼此陌生，也極容易發生共鳴，產生暴力傾向的協同。由于學生在網民中占有非常大的比例，并且越來越多的低齡學生紛紛進入網絡世界，處在人生初期的年輕人們容易在互聯網的各種誘惑中迷失自我。當學校和現實社會的教育無法滿足這些年輕人，那么互聯網對他們來說很容易形成課堂教育作用。在正規課堂所教導的正確世界觀榮辱觀成形之前，他們容易受到網絡中先入為主觀念的影響。文化大革命雖然早已結束，但是意識形態和言語方式對今天的中國仍然具有一定影響力，各種網絡暴力事件中仍然透露著“文革”時期的影子。大字報在文革時期的匿名發表，形成了當時社會的一種特殊的傳播方式，網絡匿名傳播與之有異曲同工之處。“網路暴民”們的審判思維，又類似于文革時期的紅衛兵對打倒階級敵人反動派的意志矢志不渝，通過群體的暴力事件將個人變成意識形態革命的陪葬品。

“網絡暴民”文化現象的治理對策。“網絡暴民”是互聯網發展進程中的特有一種文化現象，它的形成有著多方面的原因與背景。在當前社會轉型時期，“網絡暴民”文化所造成的危害及負面影響不容忽視，需要借助立法監督、行政主導、輿論引導、素養教育、技術管理等綜合手段進行綜合治理。

（一）法律監管層面。應充分考慮網絡立法的技術性、國際互通性。注重梳理保護網民合理訴求的同時，加快探索建立虛擬社會法制管理模式，形成隱私權、知識產權、數據保護、網絡犯罪等等相應立法體系，建立企業、團體、網民的行為準則與自律標準，建立和完善對網絡運營商的規范制度、注冊登記備案制度，建立完善網民舉報制度，進一步提高和完善現有針對網絡暴力、網絡犯罪法律制度的可操作性。

（二）政府與主流媒體層面。政府部門在治理營造積極健康的網絡文化中發揮著主導功能。要促進政府、網絡媒體、網民之間的良性互動，加強網絡輿情的研判與引導工作，建立高度協調的快速反應機制，在查明真相、澄清事實、反饋信息等方面，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并以詳盡的信息、準確的用詞引導網絡言論，防止信息扭曲。主流網絡媒體有責任和義務正確選擇報道角度和取向， 增強網絡媒體自律，營造出一個具有理性精神、公民意識、道德意識和人文情懷的網絡輿論氛圍。新聞網站， 尤其是主流網站有責任引導網民正確認識新聞事件， 正確參與社會熱點問題的討論， 實現對某一現象的正確的輿論導向。

（三）教育層面。在學校的常規教育中加入網絡道德教育，培養學生正確認識網絡及其網絡道德， 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責任感，引導青年學生網民規范自己的行為，從而減少網絡暴力的發生。針對青年非學生網民，可以借助大眾傳播媒介進行網絡道德宣傳教育，提高網民的認知能力和對網絡中各種事物的思辨區分能力。

（四）網民層面。網民在日常生活中需要增強風險防范意識，提高網絡行為素養以應對網絡暴力：一是應自尊自律，恪守社會公德，避免成為網民攻擊的實體對象；二是要提高自身網絡道德素質，學會冷靜、理性地看待各類社會現象，在網上不發表過激和失實的言論；三是要增強網絡風險防范意識，加強個人網絡信息的保密措施。[5]

（五）互聯網技術層面。在技術層面要進一步清理虛擬社會信息服務中的不良信息、垃圾信息和違法內容，鞏固加強互聯網域名注冊服務管理，進一步推進網站實名登記注冊制度，落實基礎電信營運商的網絡信息安全責任制。

對“網絡暴民”文化的治理是一項復雜、艱巨而又長期的任務，依靠全社會各方的參與， 通過網上、網下的多種渠道協同治理，以營造文明健康、積極向上的網絡文化氛圍， 給人類社會帶來一個健康、有序的網絡環境。

參考文獻：

【1】姜方炳.網絡暴力：概念、根源及其應對—基于風險社會的分析視角 [J].浙江學刊2011年第6期：181

【2】中國青年報.http：//zqb.cyol.com/content/2006-09/18/content_1512836.htm

【3】劉琳.網絡暴力的蔓延與治理研究[D].華東政法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年4月15日：32

【4】生奇志，郭文輝.從網絡暴力的典型案例看網絡暴力的成因，危害及應對策略[J].鄖陽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10（8）：82

【5】第19次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報告（2007年1月）：46

【6】第33次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報告（2014年1月）：22-23

【7】王秀平.網絡暴力成因及理性法律規制[J].山東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55卷第4期：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