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師也黑迭兒丁與元大都

摘 要：回回人也黑迭兒丁是元大都皇宮的設計者之一，他在建筑工程上的貢獻，是近代史學家陳垣最早發現的，老先生對此做了詳細的考證和評論，可參閱《元西域人華化考》。本文擬對元大都的重要設計師也黑迭兒丁進行論述，進而探微元大都的歷史地位。

關鍵詞：也黑迭兒丁；元大都；歷史地位；

中圖分類號：G2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3520（2014）-04-006-02

北京，不僅是中國的首都，也是東方第一座歷史文化名城，有著悠久的歷史和豐富的文化積淀。北京，是中國歷史上許多朝代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的中心：古代稱薊，春秋、戰國時為燕的都城；遼代建為陪都，稱燕京；金滅遼后，正式在此建都，稱中都；元、明、清三朝乃至民國（1911-1949）初期，相繼在此建都，先后稱之為大都、京師、北京（北平）。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北京成為新生的共和國的首都。

然而，今日的北京即非燕國薊城的模樣，也無遼、金都城的舊姿，而是在元代大都的基礎上逐步改造和發展起來的。宋嘉定八年（公元1215年），蒙古人攻克金中都，焚宮室，掠妃嬪，一把火燒了一個月，把中都燒成一片瓦礫。至元四年（公元1267年），穆斯林建筑學家也黑迭兒丁與其他建筑師，以金中都東北郊大寧宮為中心，重新規劃建筑了新的都城。

一、也黑迭兒丁

也黑迭兒丁，又譯作“也黑迭兒”，原為阿拉伯人。當時，阿拉伯人以“戶饒良匠”著稱，有大批阿拉伯工匠藝人東行來到中國，是和林、上都和大都建筑的主要參加者之一。早在元世祖未即位之前，也黑迭兒丁就得到了世祖的信任。公元1259年，憲宗蒙哥汗死于四川合州軍中，世祖急從鄂州（今湖北武漢）前線北還奪位。來到也黑迭兒丁的家中，也黑迭兒丁用織有金線的地毯鋪路來迎接世祖，以示對其尊敬和愛戴，隨后把地毯剪開，分送從臣。這件事成為也黑迭兒丁人生的轉折點，為其后被元世祖重用起到重要作用。

中統元年（公元1260年），也黑迭兒丁掌管茶迭兒局，凡是原屬元世祖即位前王府中的土木工匠，全部歸也黑迭兒丁管轄。“茶迭兒”，蒙語“廬帳”之意，是元代管理宮殿和城市建設等土木工程及其工匠的專門機構。中統四年也黑迭兒丁奏請修瓊華島（今北京北海公園前身），至元元年（公元1264年），元世祖下令重建島山頂上的廣寒殿，至元三年廣寒殿竣工。同年八月，也黑迭兒丁被任命為茶迭兒局諸色人匠總管府達魯花赤兼領監宮殿。此時的元朝，已經急需建設一座氣勢宏偉的帝王宮殿來彰顯國力和威望。據歐陽玄《圭齋文集》卷九《馬合馬沙神道碑》記載，當時“屬以大業甫定，國勢方張，宮室城邑，非巨麗宏深元以雄視八表”。十二月，也黑迭兒丁奉元世祖之命同劉秉忠、張柔、段天佑等漢族臣僚及野速不花等少數民族修建宮城。面對如此艱巨的歷史性任務，也黑迭兒丁認識到整體設計規劃是整個工程的關鍵所在。正式建城之前，也黑迭兒丁及同事們對大都城和周邊地區的地理環境進行了精密勘測，根據中國傳統習慣，歷史條件和地理特點，制定了全新的規劃設計。在日程安排、工匠挑選、器材準備、運輸組織等方面，也黑迭兒丁都做了詳細的安排，采取了適宜的措施。

中國古代關于帝都建筑的理想是這樣的：正方形的大城，四面各三座城門，城內有筆直的通衢；大城的中心，前為朝廷宮闕，后為商業市場，左為祖廟，右為社稷壇，形成“前朝后市，左祖右社”的體制。也黑迭兒丁設計的元大都，正體現了這種理想。它雖非絕對正方形，但對這種中國古都建筑體制絕無任何損害。鐘鼓樓的安排，似乎與清真寺大殿后面的望月樓相一致；南北城門故意安排不同，也與阿拉伯風格清真寺故意不對稱的格局相同。據此，我們有理由提出，也黑迭兒丁設計大都時是否從阿拉伯清真寺建筑中受到一些啟發？這種推測無論是否符合設計師的本意，有一點則是可以肯定的：也黑迭兒丁這位穆斯林建筑設計大師，對中國傳統的建筑體制沒有生搬硬套和機械模仿，而是在繼承中有發展，采納中有創新，創造性地發展了中國古代城市建筑藝術。

元世祖至元十一年，元大都的主體宮城和宮殿全部竣工，世祖“始御正殿，受皇太子、諸王、百官朝賀。”

在這項宏偉的工程中，也黑迭兒丁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將自己全部的智慧和精力都投入其中。元代文人歐陽玄在《圭齋文集》卷九《馬合馬沙神道碑》中如此記述也黑迭兒丁：“……太史練日，圭臬斯陳；少府命匠，冬卿掄材；取貲地宮，賦力車騎，教護屬工，其麗不億。魏闕端門，正朝路寢，便殿掖廷，承明之署，受厘之所，宿衛之舍，衣食器御，百執事臣之居，以及池塘苑囿游觀之眾，崇樓阿閣，縵廡飛檐，具以法。故役不厲民，財不靡國，慈足使眾，惠足勞人，功成落之，賜賞稱首。”在他死后，工匠們曾為其雕塑了一個“髭髯咸肖”的石像，而這違背了伊斯蘭教教義，沒有得到本族人的贊同，元世祖也不贊成此方法來紀念也黑迭兒丁。到仁宗時，也黑迭兒丁被追封為效忠宣力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趙國公，謚忠敏。

二、元大都的歷史地位

元朝建立后，營建了當時世界上最大、最繁華的都城——元大都。元大都第一次成為中國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從此取代了從西周開始成為都城的長安、洛陽的中心地位。在看到營建元大都的輝煌成功后，忽必烈曾十分感慨地說：“朕居此以臨天下霸突魯之力也。”

（一）元大都的政治地位顯著提升。元朝在北京設置統治中心之后，操控了全國的政治局勢，使中國再也沒有出現過較長時間的分裂割據局面。元廷吸取唐代“安史之亂”的惡果和教訓，把政治中心和軍事中心合而為一，保證了統治者的安定。同時，在漠南草原設置上都城，加強與北方草原的聯系，及時處理與北方少數民族之間的關系。

（二）元大都是各民族人員融合匯聚和文化商貿交流的中心。當時在元大都生活的少數民族以北方民族為主，有契丹、女真、西夏、突厥、回鶻、渤海、維吾爾、藏族、回回、蒙古族等，他們在元大都為官、經商、從藝、傳教。在忽必烈“蒙漢親處”、“民族通婚”的政策下，各民族人口增長，平等融洽相處。元大都聚集了各種宗教，有基督教、伊斯蘭教、道教、儒教、景教等。如大圣壽萬安寺（現白塔寺）、大承天護圣寺（現臥佛寺）、法明清真寺（現東四清真寺）。各種風格，不同形式的宗教建筑是元大都的獨特風景之一。元廷為培養骨干力量，在元大都成立全國最高學府蒙古、回回、漢族三種國子學，學生有蒙、漢、回回、色目等，這種開放的文化教育政策，疏通了各民族間交往的障礙，尤其回回國子學的創立對開發西域起到了巨大作用。除國子學以外，元大都還建有三處著名理學書院：大都太極書院、昌平諫議書院和房山文靖書院。另有珍藏文物、研討文化藝術的奎章閣。元大都國家級教育機構的設置超過了中國歷代任何王朝，名副其實的成為全國各民族文化教育中心。

元大都還是世界聞名的商業貿易中心，大都內商業店鋪、戲館酒樓林立，百貨云集，有鼓樓、斜角、羊角、樞密院角四大市場及30多處物流集散地。除國內商人，還有波斯、阿拉伯、高麗、歐洲和一些亞洲國家的商人、使團。馬可·波羅寫到“凡是世界各地最有價值的東西也都會集中在這個城里……這里出售的商品數量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多。”《危太樸集》卷九記載元大都商貿盛況：“四方之土，遠者萬里，近者數百里，航川輿陸，自東西南北而至者，莫有為之限隔。”

（三）元大都是中國建都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元大都始建于至元四年（公元1267年），前后用了18年才全部竣工，方圓60里，總面積5000多萬平方米。至元八年（公元1271年）命名為大都，成為蒙元帝國的首都，元朝晚期人口達到150萬左右。大都城幾乎涵蓋了當時中國人對整個宇宙、整個社會的深刻認識，這些豐富的文化內涵，全部通過城市布局規劃，以建筑形式體現出來。元大都在精密勘測后，定出城市中心點和中軸線，以此進行規劃分布。“街道甚直，此端可見彼端，蓋見布置，使此門可由街道遠望彼門也。全城地面規劃有如棋盤，其美善之極，未可言宣。”4大都城的建造者還通過把地上建筑物的定位與天上星辰布局對應來表現中國古代“天人合一”的宇宙觀。都城里漢、藏、回、波斯風格的建筑群起落交錯，形成了具有東方各民族風格的大都會風景。

也黑迭兒丁領導和設計的元大都宮闕奠定了明清北京故宮及北京城市建筑和發展的基礎，是中國都城建筑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在世界都城建筑史上也具有不可磨滅的重要地位。

參考文獻：

【1】《元史》卷八《世祖本紀》五。

【2】《元史》卷一一九《木華黎傳》。

【3】馬可·波羅，《馬可·波羅行記》，〔M〕，馮承鈞譯，河北人民出版社，1999。

【4】馬可·波羅，《馬可·波羅行記》，〔M〕，馮承鈞譯，河北人民出版社，1999。